馬車一路行走,直到見了飛龍谷也沒有再遇上埋伏,也許是血衣衛(wèi)的人還沒有察覺任務(wù)失敗,也許是覺得再派兵伏殺只是徒勞無益,這都不重要了。
飛龍谷的確異像非凡,半山腰被濃濃的霧氣鎖住,整一片山都郁郁蔥蔥,而山腳下的雪線十分明顯,簡直就是神跡啊!
更讓人恐懼與欣喜的是,山頂上有一條金燦燦的蛟龍騰云駕霧,盡管身形暗淡,但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馬車到了距離飛龍谷數(shù)百米外的一座山腳便停了下來,因為再靠近的話說不定會遇到朝廷巡邏的軍隊。
除了劉長風(fēng)外,李尋歡四人都被飛龍谷異像給震住了,司馬翎雖然知道這是師父的手筆,但眼前赤裸裸的神跡如彗星撞擊地球般沖擊了自己的世界觀。
李尋歡喃喃道:“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劉長風(fēng)道:“神仙自然是有的,不過不在此界!”
他心里再清楚不過,這只是龍脈被激發(fā)后的異像,并非真正的神龍現(xiàn)世,只要龍脈力量耗盡,飛龍谷必定寸草不生,起碼三百年內(nèi)難以恢復(fù)。
他只是欺負飛刀世界的人不懂風(fēng)水陣法罷了!
李尋歡道:“日后信仰神佛的人必定如過江之鯽?!鳖D了頓,笑道:“看來我以后也該尋個道觀試著修煉一番了?!?p> 鐵傳甲暗暗嘆了口氣,別人也許以為李尋歡在開玩笑,他做了李尋歡十幾年的仆人,哪會聽不出話中真意!
李尋歡的確產(chǎn)生了避世修行的念頭!
根本沒有人能理解他受的苦痛,親手埋葬愛情的痛、十年浪跡天涯的漂泊無依、心里對故去的親人的愧疚、被視為生死之交的朋友的背叛、世人的不解……這些每一樣都是常人不能承受的苦痛,他卻日日夜夜嘗著這些苦痛釀成的“毒酒”,換了另一人恐怕已經(jīng)瘋了。
五個人往山上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飄進鼻孔,令人作嘔。
忽然,地面一團雪炸開,跳出了一個人,二話不說就殺過來,劉長風(fēng)屈指一彈,一個黃橙橙的銅錢射出,直接嵌入那人的額頭,那人帶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倒下去。
在他旁邊,還有兩具僵硬的尸體,看樣子死了好幾天了!
李尋歡氣憤道:“他怎么二話不說就殺過來,難道我們跟他有仇?真是豈有此理!”
司馬翎接過話,道:“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修羅場,武館的人曾來這里打探過,這些人為了所謂的成仙機緣已經(jīng)變得神經(jīng)兮兮,以為出現(xiàn)在飛龍谷附近的人不是得了機緣的就是要跟他們奪取機緣的。所以才會出現(xiàn)見面就分生死的荒謬現(xiàn)象,真是可悲可嘆!”
阿飛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淡淡道:“來多少我就殺多少!”
眾人再往上走,腳踩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個個足印,有時停了下來,再走時,地上就留下了一兩具尸體!
接近山頂時,每個人身上都濺了一些血跡。
山頂上有三十多個和尚,他們不用刀劍這些利器,卻每個人手中都帶了一根棍子,圍成了一圈,當(dāng)初的少林心眉就在里邊,他旁邊還有一個高瘦的和尚。
眾人剛走近,圈邊的一個著灰袍的和尚抬起木棍,喝道:“檀越請不要再走了,否則別怪我棍下無情?!?p> 劉長風(fēng)哈哈一笑,道:“出家人講究‘六根清凈,四大皆空’,沒想到依然逃不過‘貪嗔癡’三字,飛龍谷有成仙機緣,就連嵩山少林寺的僧人都來渾水摸魚?!?p> 這些少林僧人的僧袍上都沾了不少血跡,而且已經(jīng)變成紫褐色,顯然到了這里很長一段時間。
少林僧人勃然色變,就要動手,圈中央的心眉忽然發(fā)話:“阿彌陀佛,劉館主以言誅心,還是那么霸道?!彼蜕磉叺母呤萆艘煌吡诉^來,臉上帶著微笑,絲毫沒有介意劉長風(fēng)話里的嘲諷之意。
既然心眉出面了,那些少林僧人便退開,讓出了一條路。
心眉指著身旁的僧人道:“我給各位介紹一番?!?p> 李尋歡忽然笑道:“不用介紹了,少林寺的心樹大師我還是認識的”
心樹也笑道:“尋歡沒有忘了故友,這一點我倒是不吃驚!”
阿飛看了看李尋歡,道:“你們倆是好友?”
李尋歡和心樹相視一笑,心樹道:“我們以前是對頭!”
李尋歡嘆道:“當(dāng)年我們同朝為官,意見相左,他常常寫奏章參我一筆,但當(dāng)年的事早就成了過往云煙,哪里還值得計較?!?p> 心眉笑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李檀越和五師弟這份交情讓人羨慕!”
劉長風(fēng)忽然道:“我們之間也是不打不相識啊,只是不知心眉大師是否還把在下當(dāng)作梅花盜?”
心眉聞言燦燦一笑,當(dāng)初心眉下山為的只有兩件事,一是秦重之死,二是少林寺藏經(jīng)失竊,他以為兩件事梅花盜都是元兇,才有種花武館逼迫劉長風(fēng)一事。但心鑒被伊哭逼得出走少林,少林寺哪里還不知道經(jīng)書是被心鑒這個內(nèi)鬼偷的,加上劉長風(fēng)是梅花盜一事實在沒有證據(jù),再說劉長風(fēng)是梅花盜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心眉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道:“阿彌陀佛,心眉在此向劉館主道歉了!”
劉長風(fēng)淡淡一笑,既然心眉已經(jīng)道歉,他也不打算繼續(xù)嘲諷,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眾人走進了圈內(nèi),少林寺的僧人繼續(xù)防備。
心眉嘆道:“我們來這里并非為了所謂的成仙機緣,佛家講究因果,如果沒有因怎么會有果?我們少林寺與仙家前世不種因,今世何來果報!我們是為了……是為了……唉!”
心樹看到心眉一臉掙扎,接過話來,一字字道:“我們是為了單鶚那個叛徒!”他臉上忽然一紅,明顯是感到丟臉,接著道:“不怕各位笑話,自從梅花盜出現(xiàn)后,少林寺藏經(jīng)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下七次的竊經(jīng)事件?!?p> 除了劉長風(fēng)深知劇情,李尋歡幾人無不感到驚訝。
劉長風(fēng)眼里露出戲謔之色,道:“所以你們就懷疑是梅花盜偷走了經(jīng)書?”
心樹點了點頭,道:“不錯,只有梅花盜這樣的巨盜才有本事從守衛(wèi)嚴密的少林藏經(jīng)閣里偷走經(jīng)書?;蛘摺毙臉淠樕下冻鰧擂蔚纳袂椋溃骸盎蛘呤浅隽藘?nèi)奸!”
千年古剎少林寺出了內(nèi)奸,的確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劉長風(fēng)明知故問:“單鶚來了飛龍谷,所以你們準(zhǔn)備在這里抓他回去?”
心樹道:“不錯,一個時辰前我們在這里遇見了他,但他此刻已經(jīng)進了飛龍谷?!?p> 劉長風(fēng)道:“你們既然見了他,又怎么肯放他走?”
心樹嘆道:“因為不只是他一個人,他身邊還有‘平江’百曉生、‘青魔’伊哭、西南的藍蝎子和大歡喜菩薩?!?p> 這四人都是武功絕頂?shù)南忍旄呤?,少林寺這幫人當(dāng)然奈何不了他們。
李尋歡道:“你說這些,就是想讓我們幫忙將單鶚捉來?”
心樹點了點頭。
李尋歡笑道:“少林寺門規(guī)之嚴天下皆知,單鶚既然敢叛寺,那么必然有自保的手段,他連少林都不懼,又怎么會懼怕我們?”
心眉雙手合十,看著劉長風(fēng)道:“阿彌陀佛,當(dāng)日在種花武館,少林、武館結(jié)為同盟,約定找出梅花盜。雖然劉館主并非梅花盜,但因為那件事,江湖中人現(xiàn)在依然有所懷疑,館主為何不捉住單鶚以證清白?”
劉長風(fēng)笑道:“大師的意思是單鶚就是梅花盜?”
心眉搖了搖頭,道:“單鶚雖然不是梅花盜,但與梅花盜必有糾葛!”
劉長風(fēng)挑了挑眉,單鶚和林仙兒有一腿的事心眉竟然能猜到,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訝聲道:“大師怎么知道的?”
心眉嘆道:“一個時辰前,我們在這里遇到單鶚,我問起他背叛少林的原因,他雖然不肯說,但一旁的伊哭卻道出了一二?!?p> 他頓了頓,接著道:“伊哭當(dāng)時笑著說,‘老和尚,我倒是可以送你三個字:梅花盜’。所以我才說單鶚和梅花盜有關(guān)系?!?p> 李尋歡皺眉道:“按理說單鶚沒有背叛少林的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尋歡。
他接著道:“如果說他是為了錢財叛寺,那是不可能的事,錢財對他這樣的武功高手來說只是唾手可得。如果說他受了百曉生等人的逼迫,那也說不過去,他十年前棄惡從善拜入少林,以往種種皆成云煙,別人不可能用他以前做的事來要挾他,況且少林寺執(zhí)天下武學(xué)牛耳,任何勢力都不敢輕易得罪少林。”
他看了看眾人,眼光灼灼道:“錢財、權(quán)勢、別人的脅迫都無法構(gòu)成他叛寺的原因,那么我只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傾城之美色!”
李尋歡說得很在理,只不過幾乎沒有人認同!
阿飛道:“伊哭說單鶚為了梅花盜叛寺,你說他為了美色而叛寺,那豈不是說梅花盜是個女人!”
心眉苦笑道:“眾所周知,梅花盜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試問一個女人如何做得了淫賊?”
李尋歡道:“女人也可以做梅花盜,只要她找個男人替他掩護?!?p> 心眉搖頭道:“李檀越想多了,梅花盜之事暫且不談,我只問你們愿不愿意助少林捉拿單鶚?!?p> 少林寺出了叛徒已經(jīng)丟盡臉面,如果這個掌門同輩的單鶚再是因為美色而叛寺,豈不是說少林是個淫窩?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
劉長風(fēng)笑道:“好,這事我答應(yīng)了,畢竟捉住單鶚就有機會洗清我的嫌疑,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