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米。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再靠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和狼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甚至下一秒就有可能被那個瘋狂且暴怒的獵人給抓住。但是男子并沒有害怕,不光是因為他的腎上腺素,還是因為他根本來不及害怕。
如果這只狼人沒有陷入狂怒的話,它就能感覺到男子并沒有恐懼的情緒,至少那種感覺沒有達到恐懼的程度。
他轉了一個圈,想要與他知道的那個陷阱保持一定的距離。再草堆下面,一大堆尖銳的樹枝還有夾雜的武器之類的。他想著,這一定能夠搞定它。
他小心地越過陷阱,但是伴隨著巨響,他轉過身,看向陷阱。
和他想的不一樣的是,狼人站了起來,只有一點尖銳的武器插進了狼人的后背里,這些武器甚至都沒有給狼人造成更大的傷害。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狼人在嘲弄地看著他。
此刻,他們陷入了對峙的狀態(tài),他站在林間一片開闊且平坦的土地上,地面結實堅硬。在他的對面,陰森的樹林里,白色狼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他的右側不遠處應該是一個湖泊,他的后面和左邊都是濃密的樹林,他思考著。為什么之前那個樹枝能刺穿它?
他看著狼人,觀察著他的身體。
或許是肚皮?
他想著,柔軟的肚皮相比于其他的地方更容易受傷。但是我必須讓他得肚皮能夠對著陷阱的方向,不然我只能夠使用那些大型陷阱。他努力調準自己的呼吸,還有自己接下來的方向。但他還是直視著狼人的眼睛。
我跑得不算太慢,雖然爆發(fā)力不算太好,但是耐力很棒,如果我能夠利用武器去傷害它,強迫它去面對陷阱,那么我應該可以搞定這家伙。我先跑到密林里,抓到一些武器,在利用轉向來躲開狼人的攻擊,等我跑到另外那個陷阱的時候,它應該不會離我太遠,在陷阱的幫助下,我可以對付它,我必須在其他狼人來之前干掉它,否則它們一旦警惕起來,我毫無勝算。
但是一瞬間,他錯過了,錯過了最好的那個機會。開始的幾秒他并沒有完全地準備好,突如其來的恐懼終于追上了他,他遲疑了。即使他繼續(xù)向前跑去,但他還是沒有躲開狼人的撲擊。
狼人準確地預判了他的位置,強壯的后退猛地一蹬。狼人就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看著狼人眼中倒映著的自己。
慌亂已經寫在了臉上,還有恐懼。
過往的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此時變成了對這只狼人的恐懼,這是個可以在幾秒鐘內殺死他的食肉動物。腎上腺素在他體內急速分泌,恐懼漸漸降低。他一個側滾翻躲開第一次攻擊,他沒有時間停留,直接轉向,向自己的左側一撲,幸運再一次降臨,他躲開了第二次攻擊。
他站起來,使盡全力朝林子跑去,這一側的林子不是他的第一選項,這個林子不如他想的那樣濃密,狼人或許可以借助這個來快速的移動,但他沒有辦法,只能選擇這個。
跑到林子邊時,他也沒有回頭看,他知道這個巨大的野獸的速度根本不會給他任何多余的時間,必須全力以赴,否則就因為這一次回頭,就丟了性命,那就是他自己的過錯。他進了林子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這里是一處捕網的地方。應該能為他爭取一分鐘,這是他設想的最短的時間,越長越好,但是他現在必須盡快利用這里的捕網。
他還是快速地前進,往他記憶里陷阱啟動的地方移動。
他抓到了捕網繩索的一瞬間,身后傳來的吼叫聲讓他下意識地使勁地拽動繩索。
狼人被抓住了沒,他想著。
他知道這一點,但他不能回頭去確定。這會損失一定的時間。
他找到了短柄小斧和一塊腌好的肉,他補充了自己的活力。
他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即使他補充了一點營養(yǎng),如果不是他一直堅持保持一定的睡眠,他現在可能都無法前進。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因為一點食物開始進入了一種放松狀態(tài),緊張感帶來的腎上腺素是他的底牌之一。
他不敢想象,只能繼續(xù)前進,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計劃,他開始覺得自己應該呆在狼人的附近,那樣可能不會陷入這種局面,他失去了狼人的存在,他現在不知道這個獵手會在什么時候出現給予他致命一擊。
他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他知道自己必須搶回主動權,否則他遲早會死在這里。但是他并沒有什么辦法。也許他會在太陽出來前死去。誰知道呢?
他的步伐開始不再堅定,他感覺自己的右腳踝扭傷了,漸漸地,他只能拖著右腿前進。
突然,巨大的黑影從右側躍出來,他跌在地上,他的支撐腿再也無法支撐他了。然后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當他再一次醒來,看著炙熱的太陽,他舔舔自己的嘴唇。
我叫博揚·迪克森,曾經有一次,我凝神屏氣在樹上等候獵物經過,可我卻睡著了,背朝地從十英尺高的樹上掉下來。那一摔,好像把我肺里的每一絲氣體都從身體里擠壓了出來,我拼命掙扎著,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而此時,我的感覺正是如此,我試圖回憶怎樣呼吸,我說不出話來。
我要死了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活在恐懼里了。
我這一輩子都好像活在恐懼里,幼年時被戰(zhàn)爭,然后我逃避戰(zhàn)爭,躲在這里,沒想到又被一群連人都不是的怪物威脅自己的生命。
他費力地吐出一口血,好讓自己的呼吸能夠更加順暢。
腹部的傷口一直在流淌著大量的鮮血,光憑這一點他就已經被死神盯上了,死亡不過是早晚的事。
但是他又好像感覺到了什么。
他閉上眼。
然后,熟悉的聲音叫醒他,“嘿,博揚!你怎么還在睡?”
“我感冒了,道夫。”他虛弱地告訴自己的同伴自己的癥狀。
“哇哦,你需要醫(yī)生,我的朋友,我去找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