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間的門,他在光暈中回過頭來爽朗地笑著,從書桌旁站起,張開雙臂,程天宇定睛一看又驚又喜奔過去與他擁抱在一起。
2秒鐘后,周錦南故作不耐煩地一把推開他。
“嘔!”他夸張地假裝嘔吐,“你不是在替我活著嗎?你也太遜了!令人失望!知道嗎?我和你,只能活一個!”
“什么?”程天宇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和你只能活一個!你實在是太差勁了!你救不了文靜,反而會拖累她!”
他目光犀利地向程天宇逼近,那是一種危險氣息,而后者除了后退別無他法,他把他逼到了墻角,突然目露兇光扼住了他的喉嚨,他開始窒息,本能的求生欲讓他掙扎,可那雙冰冷的手如鐵鉗一般無法撼動。
他的眼睛瞪得可怕,可是眼前卻漸漸模糊,面前那張變了形猙獰可怖的臉憤怒地大吼著:“只能活一個!我才應該活著!”
……
剛醒過來的程天宇臉色蒼白得可怕,雙唇失去了血色,渾身疼痛無力的他感覺自己怕是已經(jīng)死掉了,被從未見過的哥哥殺死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脖子,那疼痛難忍分明就是被用力掐過導致的。
他死了所以此刻才能與文靜相擁依偎在一起嗎?這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
他花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遭遇了什么,不是被周錦南殺死,是被江山殺死了!直到手指觸碰到文靜才恐慌了起來,她也死了嗎?
她不能死!他想把她喊醒,但是發(fā)不出聲音來,急火攻心讓他更加難受。
怎樣從無菌倉轉移到了這里,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印象,在摸到文靜還有脈博,聽到她還有呼吸心跳后,他慌亂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有種詭異的感覺,這感覺讓他充滿期待和前所未有的力量。他體內(nèi)的什么東西在發(fā)生著變化,未知但很確定。
從沒有一刻,他對文靜過去的記憶如此真切。他似乎……有種重生的感覺,有些記憶、有些體驗被一股腦的移植到了他的生命中。那不是他從前為了賺楚嬌嬌的黑心錢硬塞進腦子里背書般的刻板想象,那是有血有肉有質(zhì)感的經(jīng)驗。
心痛與幸福,嫉妒與羨慕。他似乎擁有了周錦南與程天宇兩種人生的雙重體驗。
是因為文靜注入他體內(nèi)的血液,還是因為剛剛那個可怕的夢境?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此刻容不得他有更多困擾的時間,盡管全身抖得厲害,他還是用盡全力把文靜背起來,到一個隱蔽沒有燈光和監(jiān)控的地方。之前他曾利用短暫外出的機會觀察過逃離路線。
這里的建筑幾乎全部都是圓柱體,高低不同,上面有很多監(jiān)控設備,但是每一棟建筑都座落在縱橫交錯的軌道上面,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
在那軌道兩側生長著半人高的各種植物,他俯下身背著文靜緊貼植物緩慢而小心地移動。
他心急如焚,江山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可他拼死也要把文靜救出去,沒有人能從他這里把她搶走!
他走一段路就休息一下,恢復體力,沒那么抖了,辨別了方向后背起她朝海邊逃。到了海邊就好了,他知道那邊港口有很多小艇,他們可以偷偷上去發(fā)動小艇逃走。
他盡量避開高聳的建筑物,走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中,在遍布建筑周圍的花園和林地中穿梭,累了的時候就跪坐下來,休息一下繼續(xù)前行,有時會手腳并用。
他感到文靜的體溫很低,她的頭無力地垂在他的肩膀上,柔順的長發(fā)從他的臉頰撫過,把他的臉撩得癢癢的。上一次如此接近,已經(jīng)久遠到像上個世紀,可他卻沒有心情享受那份美好。
她好像睡熟了一樣,睡得很沉。又走了幾百米,他已經(jīng)精疲力竭。
得盡快離開,江山那老瘋子不知道對她做了些什么,讓她連頭發(fā)都變成了白色,膚色也很不正常,失去了原有的紅潤。得找個醫(yī)生趕快治療她!他覺得自己絕對不能再一次失去她。
遠處隱約看到燈光群在各處跳躍著,匯集著,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再次向海邊移動。可越著急腳下越無力,他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憤怒和痛苦。
當人群的喧鬧聲來到身后時,他已經(jīng)不敢回頭看了。
“抓住他們!”他聽到一個人遠遠喊了句英文,更多的腳步聲響起,心里一沉,他默默將文靜放下來。
老瘋子!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他握緊拳頭,準備與追來的人決一死戰(zhàn)。念及此意,仿佛身體的力量正在恢復。
就在對面的人即將沖過來的時候,一只強有力的手拉了他把,接著他的身體一松,文靜被另一個人背了起來:“快跑!”
他被動地跟著那個背著文靜的人一起跑,耳邊傳來幾聲巨響,一片沙子象雨一般傾瀉而下,把他嗆得流出了眼淚。
那人背著文靜還是跑得飛快,沒幾步程天宇就跟不上他的步伐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
那人見他摔倒了也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往前跑去。程天宇重新費力地想爬起來,但是他已經(jīng)累得沒有力氣。
這時身后忽然出現(xiàn)一雙纖細的小手猛一發(fā)力拉起了他,將他的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帶著他跑動起來。
有了她的支撐,他也省了不少力氣,倆人依偎著追趕前面背著文靜的那個人。
程天宇覺得很驚訝,架著他的分明是一個嬌小纖瘦的女孩子,卻有著驚人的力量,在他接觸過的女孩子中,他只知道小鐲有這樣的力氣。
小鐲怎么會幫助他呢?
他又驚又喜,不敢相信。而前面背著文靜的男人又是誰呢?難道是血刃?
他難以接受這個想法?;蛟S他們不是救他,而是抓住他?
他滿腹的疑惑,苦于無法發(fā)聲。
十幾分鐘后,他體力不支,腳步越來越踉蹌,小鐲嘆了口氣慢了下來問他:“還能再撐幾分鐘嗎?就快到海邊了?!?p> 聽聲音確實是小鐲無疑了,他張了張嘴只發(fā)出嘶啞的一聲“啊”。
“唉!差點忘了!”
小鐲的腳步停了下來,從她褲子的眾多口袋中掏出一支封閉的小針劑來,她熟練地撥掉封閉蓋,緩慢將針劑中的氣體排出,直到液體流出。
“撐著點!”
他還來不及反應,針頭猛刺在他脖子上,刺痛與苦澀由喉嚨的一點快速遍及全身,燒灼感哽在喉嚨好一會兒,劇烈疼痛讓他瞬間出了一身汗,渾身濕透。
痛得呻吟了幾聲后,還沒有緩過來就被她拉著繼續(xù)跑了起來。
他感到喉嚨被那劇苦的液體熔化了一樣,陡然生出一大口黏液,奔跑中根本無法咳出,順著嗓子流下去后差點嗆到自己,邊跑邊劇烈咳嗽。
過了幾分鐘后,原本哽塞的感覺不見了,疼痛漸漸緩解下來,清涼最先由針孔部位升起,隨后便是七竅通透的感覺。
眼前燈火通明,到了海邊港口了。但是顯然那邊已經(jīng)接到警告,一隊隊的面具人包圍了前面背著文靜的男人。
他回過頭來,一臉堅毅,絲毫沒怕。那架勢仿佛即使背著文靜也可以打倒幾個一樣。
程天宇與小鐲趕緊與他們匯合,倆個人與飛龍背靠背形成防御組合狀態(tài)。
此刻,在這一圈普通面具人之外,又包圍了另一圈猙獰面具人。
小鐲嚇得帶著哭腔說:“這下可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