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兀鷹比張皓還高個半頭，門內的燈光打在他身上，顯得格外刺眼，渾身上下籠罩在光暈之中。
張皓遮擋住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才勉強看清楚他的臉。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全部刻畫在臉上。
更加堅毅威嚴，更加冷酷無情。
張皓被這種氣勢鎮(zhèn)住了，他為自己暗暗打氣，縱然曾經崇拜過這個人，此刻他與綁架文靜的人是一邊的，沒什么好說的，如果他們與那些邪惡的勢力是一伙的，不管是誰都要被繩之以法。
“兀鷹哥，很久不見……我想知道云飛雨的下落，他干過的事是不是受你指使的？”
張皓開門見山，生生把準備好的客套話咽了回去，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慌亂。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這讓他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
“確實有很久了，飛龍告訴我，他對你很失望，我還以為是他嫉妒你，沒想到你還真是沒多少長進?！?p> 兀鷹的語氣顯得有些恨鐵不成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身往那座最高大的建筑走過去，里面燈火通明。
一道閃電突然在樓頂將天空劈成兩半，隨后巨大的雷聲隆隆作響，近得仿佛就在頭頂上。
兀鷹回頭示意張皓跟緊他，倆個人一路小跑，剛進了樓門，外面的傾盆大雨接踵而至，頃刻間地面就匯成了河道。
張皓這才注意到，院子的已經做好了防雨的準備，每座建筑門前都鋪好了隔水袋，甚至還準備好了排水泵。
他慶幸自己沒有耽誤太久，否則就會被澆成落湯雞了。
“還沒吃東西吧，走，先填飽肚子再說?！?p> 不由分說，兀鷹前面帶路，把張皓帶到餐廳去。
餐廳不是很大，此刻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但還是有幾個人分散地坐在四周悶著頭狼吞虎咽地吃東西。
張皓注意到，他們見到兀鷹只是禮貌地點了下頭，就繼續(xù)用餐，沒有人有過多表情和動作。真是一個沒什么人情味的地方。
他把隨身的行李放在一個靠角落的位置，之后跟著兀鷹到取餐窗口取了一份套餐。
他看出來了，這里的餐食不是自選，而是搭配好一次取用的，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一人份足夠了。
他喜歡這樣的方式，不用做選擇，省時省心又高效。
兀鷹也取了一份，坐在他的對面。
張皓實在有些餓了，吃了幾頓泡面一下換成堂食只覺分外香氣撲鼻。
他邊吃邊調整自己的思路，該怎么與面前鐵板一快的兀鷹哥溝通。
他不是嫌犯，可卻與嫌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強硬的態(tài)度肯定是行不通的，可跟他攀交情同樣白費力氣。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四周，企圖找到些什么能夠啟發(fā)自己的東西。
吃飯的每一個人他都觀察了一遍，想從中獲得更多信息，這樣看來，他們所雇傭的人都有某些共同之處，就是冷漠，還帶著一種孤傲。
他們不太關心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只關注環(huán)境的變化。比如在他跟隨兀鷹進來到取餐這幾步路，他們有人已經對他有了些敵意，有人在用余光關注著他們，有人已經明了他是個警察。
“觀察他們可找不出飛龍?！?p> 兀鷹咬了一大口饅頭，他的食物在張皓看來是倆人份，可見他平時生活中的消耗很大。
“當初選人時，你帶走的那個‘人質’就是云飛雨，我說的沒錯吧？他這幾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變化那么大？”
“跟你無關！”
兀鷹已經吃完了，抽出一片紙巾擦了擦嘴巴說：“這兩天都有暴雨，跨海大橋那邊的路一定被淹了，你暫時走不了，老老實實呆著，等天晴了路上通車，你就回去吧！飛龍不在這兒，我也不知道他的具體位置。”
張皓一聽心涼了半截，兀鷹對他從不說謊，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位置呢！
“那你告訴我，他為什么要綁架我未婚妻？這你總該知道吧？他怎么說也是替你做事的人?！?p> “現在我沒什么可以告訴你的，等事情結束了，一定知無不言，隨你處置。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證，飛龍拼了命也會保護好你老婆?！?p> 他站起來向外走，餐廳另外那幾個人也陸續(xù)離開，他們路過張皓時故意漠視了他。這讓他覺得他們個個都知道云飛雨做過什么。
假如他們對他依然保持著剛見面時的好奇，甚至不懷好意地看他都是正常的，唯獨對他的漠視讓人覺得太刻意。
兀鷹把他帶到樓上一個房間，推開門，里面是雙床的標準間，一房一衛(wèi)，簡單整潔。
“這幾天你就住這兒吧，還有我提醒你，小丫頭比你早來了幾天，你好自為之吧。等路通了，把她也帶回霧城去！”
什么？小鷗也來了！張皓頓時覺得頭大。
“她走不走，我可決定不了，恐怕他也是沖著云飛雨來的吧！”
“你決定得了，只有你能治住她！你們就別給我填亂了，小鵬聯系過我，說你手機關了聯系不上你，如果你過來，他讓我告訴你，你們家著了把火，應該不太嚴重，但是與你們正在辦的案子有關，你抽空回個電話給他。”
張皓一聽趕緊將手機開機，他覺得這事太蹊蹺了，他走之前水電氣全部斷掉了，怎么可能失火呢。
“還有，沒事別亂走，這院子里有巡邏人員的，被他們逮到可沒好臉兒。有急事兒的話呼叫我，代號是3號。”
說完他指了指門口墻上的一個壁掛式對講機。
“你住哪里？”
張皓追問了一句，誰知兀鷹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告訴他就出去了。
他不死心，追出去說：“你如果不告訴我云飛雨的事，我就不走了，正好有小鷗陪著我，他既然先找到這兒來，肯定比我還感興趣?！?p> 兀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冷冷地“哼”了一聲就大踏步走了。
張皓定定地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回到房間趕緊給馮小鵬打電話。
“你可算出現了！”小鵬的聲音帶著股孩子氣的埋怨。
“我沒猜錯，看來你真去找我哥了！”
“我家怎么著火了？進了小偷嗎？”
“嗨！別提了，真是一言難進……”
馮小鵬一五一十把李明哲的遭遇告訴了他。
“袁溪找到了嗎？”
聽說袁溪的車墜海了，他有些坐不住。
“你別急，車上的司機到現在也沒找到，無法確定是否是她，但據技術組分析，車子墜海的地點和方式，還有逃生，都是設計好的，即使是袁溪本人在車上，也是有人接應，目的就是讓她這個人在警方視線范圍消失掉。你明白她這樣做的意義嗎？”
他停了一下又說：“我不知道你的記憶恢復多少，但是張皓，對袁溪這個人丟掉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