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遲旭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中心醫(yī)院了,他費勁地睜開眼睛看著病房的白色天花板,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
頭疼欲裂,右眼睜不開,只剩下了一條縫,感覺腫漲得厲害,視力也下降了好多。
“小遲哥,您醒啦?”一張陌生臉孔湊上前來看著遲旭。
遲旭昂起頭努力用左眼看著他,由模糊到清晰,這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男性臉孔,小眼睛單眼皮,臉頰清瘦,唇薄齒白,唯有發(fā)型帶著濃濃的時尚感,讓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不少。
他覺得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渾身疼得就像剛剛被車子碾過了一樣,手上還輸著液,胳膊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自己跟人打架了?他沒有印象,明明只是去找那個油門兒哥的。
“哎,您不記得啦?我是阿倫呀!‘X’酒吧的阿倫,昨天您在那兒喝多了,到外面吐了一地,油門兒哥說根本不認(rèn)識您,我不放心跟出去才發(fā)現(xiàn)您躺在外面了,這才把您給送醫(yī)院來?!?p> 遲旭聽了費勁地起身想坐起來,阿倫上前幫助他靠在床頭上,并體貼地將一個枕頭墊在后面讓他更舒服一點。
他漸漸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可是卻對見到油門兒哥之后的事情沒有印象。
“謝謝你啊,阿倫!”他垂頭喪氣地說,渾身跟散了架一樣,覺得自己就快死了,呼吸中依然充滿著酒精的臭氣,惡心,反胃,喉嚨也破了,咽點兒唾沫都疼得要死。
“不用謝!換了誰都不能看著不管?!?p> 他又說:“您既然不認(rèn)識油門兒哥怎么敢跟他那樣說話?您不知道他這人挺渾的嗎?”
“唉!”遲旭閉上眼睛,壓抑著時時襲來的惡心感,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動就大吐特吐。
“我都想不起來對他說什么了!是有人介紹我找他的,我想找到程天宇,只能通過他?!?p> “你要找Sky我都聽到了?!卑愓f,“你聽我說,油門兒哥盡管心狠手辣,卻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你如果舍得花錢,想找誰,掘地三尺他都能給你找出來。不過我恍惚聽你說SKy是程天宸的弟弟,那就不好說了……”
“為什么?”遲旭睜開眼睛看著他,那只腫脹的眼睛閉也閉不上,睜也睜不開,他有種想給那只眼睛一拳頭的沖動。
“你可能不了解那幫人,程天宸那個圈子里的人都管他叫‘親王’,他們喜歡哥特風(fēng),奇裝異服的一個個,聽說人員等級都按照吸血鬼等級劃分的,邪得很,而且財力雄厚,背景挺神秘的,那油門兒哥只是一個中間人,誰想找他們做生意,都是通過油門兒哥搭橋的。我在這間酒吧做的時間不太長,還真不知道原來SKy是‘親王’的弟弟,難怪從沒有人背后說他的任何壞話?!?p> “阿倫,你能不能再幫我約一下油門兒哥?就說我這有筆賺錢的買賣問他想不想做?!?p> 遲旭聽說油門兒哥愛錢,他的心思活絡(luò)了,那就沒有什么辦不成的事了。
“行倒是行!”阿倫有些為難地說:“只怕他對你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見了面再揍你一頓,小命不要搭進(jìn)去了嗎?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你不是說他只認(rèn)錢嗎?不會的!你覺得他對多少錢的生意感興趣?”
阿倫想了想:“5萬起價吧!不能再少了。不過,小遲哥,SKy到底跟你什么關(guān)系,你為什么非找到他不可呢?”
“他在我的酒吧里當(dāng)調(diào)酒師呀,他不在,我們就快關(guān)門開不下去了?!?p> “原來你就是‘靜待佳音’的老板呀!幸會幸會!小遲哥,如果你把SKy找回來,能不能介紹給我認(rèn)識?我很想認(rèn)識他!”
“沒問題!”遲旭大方地說。
阿倫見遲旭沒有什么事了,也就不再久留。
他走了沒多久,張皓就來了,進(jìn)了門見到他鼻青臉腫的慘樣子就是一愣。
遲旭見了他很奇怪:“你這家伙真是陰魂不散??!怎么我進(jìn)了醫(yī)院你立馬就知道?”
“有個叫阿倫的家伙,自稱是‘X’酒吧的調(diào)酒師,用你的手機(jī)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喝多了在這兒住院呢。我也奇怪,你在我的名字后面有什么特殊的備注嗎?怎么他拿起電話就先打了我的號碼?!?p> 遲旭臉紅了,他把張皓的號碼放在緊急聯(lián)系人里面的。他也說不清楚出于什么心理,他沒有兄弟姐妹,也沒什么可靠的朋友,除了小宇、文靜,就只有他走得最近了,也就那么隨手一填,誰想自己什么時候有緊急情況啊。
“我沒事,你走吧,趕緊找文靜去!”他有些惱,以此掩飾著心里的別扭,也不愿意用這幅狼狽的模樣面對著他。
“你去‘X’酒吧不是偶然的吧!”張皓審視著他問,“如果我沒記錯,那是程天宇從前工作過的地方,你去那跟程天宇有什么關(guān)系嗎?他出了什么事嗎?”
遲旭很煩:“張大警官!你自己的事還沒弄明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快走,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先去探視楚嬌嬌,然后就去‘X’酒吧賣醉,連誰揍你都沒看清楚吧?”張皓繼續(xù)自顧自地說。
遲旭無奈了,什么事要想瞞著他好像根本不可能。
張皓正色說:“小遲,你聽好,找文靜是警方的事,你和程天宇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添亂就好了,如果你們出了什么事,等她回來我要怎么跟她說?”
“我管你怎么說……”遲旭嘟囔了一句,眼睛濕潤了,“等她回來怎么都好說……”
張皓不想跟他浪費口舌,直接說重點:“那個油門兒哥是看守所、監(jiān)獄的???,為人狠毒沒有原則,你離他遠(yuǎn)點,我不管你找他干嘛,這個家伙不可靠!你如果硬要跟他扯上關(guān)系,恐怕下次我接到電話就是給你收尸了,多說無益!”
遲旭第一次見到張皓說話這么沖,可見他真是被氣到了。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張皓把一堆營養(yǎng)品放在床頭桌上,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遲旭感到鼻塞了,他沮喪地躺回到床上,知道張皓是關(guān)心他的安全,但是知道小宇的去向和他的目的之后,讓他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張皓從遲旭那邊出來后,把李明哲叫了出來,倆個人在住院部花園遠(yuǎn)離人群的一個角落交換信息。
“張哥,據(jù)我了解,袁溪好像在計劃著做什么事情,而且看來她是有意接近江山的,弄得醫(yī)院的人還以為她對那家伙有意思。我估計她不想跟他直接接觸,所以才試著接近他的一個學(xué)生,那個人叫陳洋,目前還不知道他對江山的了解程度,我準(zhǔn)備打探一下?!?p> 說完這些,倆個人都有些沉默,最近的事情,令他們對袁溪的感覺有些崩塌,但還是更傾向于她有她的道理,不愿意相信在這些事件里,她有什么惡意。
不過,不愿意相信不等于不懷疑,他們的理智終究壓過了情感。
“第一要保證袁溪的安全,然后給她制造一些機(jī)會看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能引導(dǎo)她把知道的信息說出來就更好?!?p> “是!”
“再有……”張皓猶豫了一下說:“你多關(guān)心她的感受,她是一個自尊心很強(qiáng)的女孩,不要在言辭上挑釁她,我知道你有這個毛病?!?p> 他警告著李明哲,語氣就跟一位為兒子操碎了心的老父親,讓李明哲有些尷尬。
他又繼續(xù)說:“我懷疑江山早就知道她在盯著他,如果他也想利用她,那么他們應(yīng)該會找機(jī)會接觸,而這些機(jī)會不可能讓你和小鷗跟著,如果發(fā)現(xiàn)她有這方面跡象,你想辦法不落痕跡地讓她去做想做的事情,不過,袁溪很聰明不那么容易騙過她,你要好好動動腦筋,抓住機(jī)會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怎么回事?!?p> “是!”
“那我就不多說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小鷗那邊要放下成見盡量多幫助她,利用她好勝的性格激起她的斗志,她很聰明的,一定進(jìn)步很快!”
“沒問題!”
張皓見他似乎充滿信心,非常安心,感覺他真的成長了。
“張哥,你也注意休息,”李明哲有些艱難地說出了心里話,“你這一陣都快讓人認(rèn)不出來了……”
張皓聽了鼻子一酸,無法直視李明哲,看著遠(yuǎn)處的天空抿了抿嘴說:“我做了個夢,夢見文靜嫁給我了……”
他的笑容里透著凄涼:“可是我卻越來越記不清楚她的樣子了,這才幾天啊,我覺得好像幾百年都過去了……”
幾百年過去了,李明哲也有同感,他的腦子里出現(xiàn)了文靜穿著婚紗的形象,美得讓人窒息,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笑容,滿是驚慌失措,她雙手提著裙擺拼命地往遠(yuǎn)處逃,可是卻無處可逃……
他暫時不打算將剛剛探聽到的事情告訴張皓,他還需要多方驗證一下,此外,他還想知道這三個嬰兒被送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江山在哪里,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跟他有關(guān)系的話,李明哲覺得這件事有些深不可測了。
周錦南已經(jīng)死了,程天宇還活著,文靜在他的治療下死而復(fù)生,他把文靜綁走究竟是為了什么呢?還有,難道他們?nèi)齻€真的是三胞胎嗎?
如果是的話,周錦南的死會不會因為他知道些什么,而不單純是因為文靜對他的拒絕呢?
他想到頭疼欲裂,只想趕快去驗證一下大媽的故事,然后及時向張皓匯報。他給馮小鷗發(fā)了信息,告訴她自己有個重要的線索要去挖一下,讓她務(wù)必照顧好袁溪,之后就趕緊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