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人小鬼大
馬車上,一直吊著一顆心的藍漓總算舒了口氣,這便上下仔細檢查藍家軒是否完好安然。
藍家軒無奈嘆息,“都說沒事啦,就是不相信?!?p> “刀劍無眼,我總要親自確認過才能放心。”
藍家軒只得由著她動作,“王爺叔叔是你夫君哦……我還以為娘親不會嫁,他不會就是我那無緣的爹爹吧?”
“小孩子家的,不要亂說?!彼{漓的手尷尬的僵了一下。
“哼?!彼{家軒皺了皺鼻子,他雖然小,但早慧,看待事情比尋常大人都敏銳幾分,他這娘親他最是了解,若是心里排斥的厲害,多的是不想嫁的辦法。
藍漓擰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這段時間在渝林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想娘親?”
“有啦,每天三頓飯都按時按點,娘親當(dāng)然是想的啦,你這么笨,萬一被人騙了怎么辦,所以,我想的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藍漓臉黑了大半:“混小子?!敝皇且娝{家軒無意識的摩挲著手邊的造船手記,心里沒來由澀了一下,眼眶竟也潤了起來,將他抱在了懷中。
藍家軒皺著鼻子嘟著嘴,“干嘛了,別說什么安慰的話哦,我不想聽。”
“好好好,你說怎樣就怎樣。”藍漓嘆息一聲,好一會兒之后,才道:“我先送你回水宅?!?p> “去就去?!?p> 藍漓又是一嘆:“看那渝林節(jié)度使的表情,肯定是看過這本書的內(nèi)容了,如今你又說了你母親姓水,放眼渝林,姓水又能和造船聯(lián)系在一起的,只有水家,你若不去水家,只怕在別業(yè)也是呆不安穩(wěn)的?!?p> “你是怕我被王爺叔叔看穿吧?”藍家軒悶悶道:“要是王爺叔叔發(fā)現(xiàn)我是你的拖油瓶,指不定怎樣呢。”
藍漓無語,半晌才道:“你這小子,就是要母親心里自責(zé)到死是不是?”
藍家軒嘟著嘴,“那你這次走的時候帶上我,我就不說這些話讓你心里堵?!?p> 他到底還是個不足五歲的孩童,便是再如何懂事,也從未和母親分開這樣久過,這半年時間可有他難受的,時常半夜無法安眠,要抱著母親留下的手記或者躺在母親的床上才能入睡。
藍漓認真的看著他:“娘親盡量,好不好。”
藍家軒乖巧的點頭:“好?!?p> 索性這幾年藍漓帶著家軒,時常往來水宅和自己所居郊外小別院之間,也不擔(dān)心家軒會在水宅不適應(yīng),只是要分開的時候難舍的緊,雖家軒嬉皮笑臉沒說什么,背過身去的時候,藍漓還是忍不住眼眶澀了澀。
回到白月笙所在別業(yè)的時候,已將近傍晚,藍漓并未見到白月笙,只是戰(zhàn)坤早早等在了門口,恭敬的帶她去了安排好的院子。
彩云對此不甚唏噓:“本想著南下保密的,沒想到第一日就和王爺撞個正著,這是不是緣分?”
藍漓沒接茬。
彩云又道:“更沒想到他竟然比我們先遇到小祖宗,真是——”
“彩云。”
藍漓淡淡開口,彩云隔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那這件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啊……”
“我知道,但不是現(xiàn)在。”
“好吧……”
不遠處有對話之聲傳來,藍漓彩云走向窗前,正見戰(zhàn)坤與渝林節(jié)度使在回廊交談,之后戰(zhàn)坤很是客氣的送了渝林節(jié)度使離開。
“看起來渝林節(jié)度使是王爺?shù)娜?,那幕后買船的人會不會就是王爺呢?可是王爺買船做什么?”
藍漓道:“不好說,你去打探一下,看這次南下有沒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p> “好?!?p> 第二日午后,彩云便回復(fù)藍漓:“王爺這幾年每年都要南下,在渝林附近待上一段日子,以往都是帶著戰(zhàn)坤和幾個親信,唯獨這次多了梅將軍,而且看戰(zhàn)坤近幾日采買和準備的物件,似是要出海……”
藍漓眉心微微一蹙,難道真的是他?
彩云默了默,又道:“其實上次小姐失蹤那一個多月,我們就在海面上發(fā)現(xiàn)一些船只碎木,雖泡的變了形,但也能看出是少見的郁南樟木,當(dāng)時以為是巧合……”
乾字號就是用郁南樟木作為船底板,那么,原本的那一艘乾字號多半也是白月笙買去的了?
“小姐,怎么辦?二公子那里又傳了訊息過來,請小姐幫忙拿個主意,渝林節(jié)度使催的很緊,拖延不了多久?!?p> 藍漓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給他?!?p> *
“送?”
“是。”渝林節(jié)度使捋著長須,“水當(dāng)家是這樣說的,估摸著是了解到背后真正要乾字號的人是王爺?!?p> 白月笙輕哼一聲,“水伯良倒是很會做事?!?p> “那是自然,否則年紀輕輕如何指掌水家成為大周第一船務(wù)世家?”渝林節(jié)度使道:“王爺要的東西屬下已經(jīng)幫王爺準備妥當(dāng),屬下也挑選了幾名經(jīng)驗老道的水師,隨時可以準備出發(fā)。”
“且等等。”
“是?!庇辶止?jié)度使遲疑了一下,才道:“那個……不知那小童……”
“如何?”
“屬下的意思是說……關(guān)于那本寫那本手記的人……若是王爺有幸結(jié)實,可否讓屬下也認識一下……”
白月笙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那本書寫的如何?”事實上,白月笙并不懂水事,看過之后只覺得那字風(fēng)骨奇佳而已。
渝林節(jié)度使立即口沫橫飛:“下官執(zhí)掌渝林船務(wù)如此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對船只設(shè)計和選材用料如此特別的記述,有些細則下官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細想下來卻十分有理有據(jù),簡直是前無古人——”
白月笙卻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渝林節(jié)度使愣了一下,連忙隨了上去。
別業(yè)回廊之上,紅花綠葉映襯,藍漓一身素衣,溫婉嫻靜,正要出府,卻見白月笙前來,姿態(tài)端莊的行了禮:“王爺?!?p> “要出門?”
“是。”
“做什么?”
白月笙從不過問她的行蹤,這倒讓藍漓微怔,很快道:“看貨?!?p> 白月笙自然知道她要看什么貨,淡淡道:“去吧,看完之后去一趟水宅,將家軒接來?!?p> 藍漓愣住,“這……”
“那孩子喜歡你,相信也不會讓你太難做。”
說完,白月笙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