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休養(yǎng)生息

　　云天行心中感動：“如今還有一人肯為我流淚，我死也無憾了?！彼p輕拍了拍梨兒的額頭，道：“我還要看著梨兒嫁人呢，怎么會這么容易就死掉?！?p>　　“梨兒不要嫁人，梨兒想一直照顧天行哥哥?！崩鎯旱?。

　　云天行道：“梨兒人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想討你當(dāng)老婆的人能繞李府三圈，照顧我這奴仆有什么好，這可是天底下最壞的差事了?！?p>　　梨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云天行往窗外瞧一眼，見夜色已深，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p>　　梨兒點了點頭，剛要轉(zhuǎn)身，忽然叫道：“哎呀，我還忘了一件事?！?p>　　她自腰間取出一個玉瓶，道：“聽說你受傷，我?guī)﹤庍^來，差點忘記了，我先幫你上藥吧?！?p>　　“不，不用，我受的是內(nèi)傷，休息幾天就好，上藥就不必了吧?！痹铺煨忻銖娨恍?，搖手拒絕。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總覺不妥。

　　梨兒出生鄉(xiāng)野，不懂那些繁雜禮節(jié)，她把他當(dāng)親人看待，給他洗衣縫補，擦涂傷藥，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她一邊挽著衣袖，一邊說道：“不上藥怎么行，我聽金管家說，這‘含香散’藥效極好，比那些‘止血散‘、‘養(yǎng)生膏’之類的管用多了，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的，天行哥哥就不要拒絕了。”

　　云天行心中一暖，他自然知道“含香散”的妙用，也知道“費了好大勁才找到的”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一定是未經(jīng)允許從府內(nèi)藥房拿的，她在金管家手下做事，對藥物的存放位置了如指掌，取藥對她來說并不算難事。

　　“天行哥哥，你再這樣，梨兒......梨兒可要生氣了?！?p>　　她微撅小嘴，將頭一擺，故作生氣狀。

　　云天行無奈搖了搖頭，知道她的小牛脾氣，若不讓她上藥，她一定會糾纏下去，他衣服上那萬千補丁，就是這么來的。

　　他沖她笑了笑，示意屈服，跟著轉(zhuǎn)過身子，褪去上衣，道：“背后一道傷口，麻煩你了?！?p>　　梨兒借著月光，向他背上望去，見有一道新傷口，傷口表面雖然結(jié)了一層痂，但很薄，就如平靜的水面，仿佛一碰就會破掉。

　　她拔開瓶塞，將瓶口對準傷口，纖指輕點玉瓶，藥粉準確無誤地灑落在傷口，玉瓶邊灑邊移，待得藥粉傾灑完畢，她低頭湊近傷口，將藥粉吹勻。金管家曾說過，要想最大限度發(fā)揮此藥藥效，需不斷按壓藥粉才好，可這層痂太薄，按壓不得，也只能如此了。

　　“含香散”確是奇藥，藥粉剛觸及傷口時，云天行只覺一股清涼鉆入體內(nèi)，疼痛感也神奇地消失不少，讓他頗為驚訝，這可是普通傷藥所不能比的。

　　上藥妥當(dāng)，梨兒就欲起身，忽然，她身體一僵，目光怔在他心臟旁那道一尺長的疤痕上，她記得，這一刀險些要了他的命，也險些要了自己的命，是他替自己擋下這一刀。

　　傷在他身，疼在我心。

　　她怔怔地望著那道疤痕，不覺已落下兩行清淚，她不敢哭出聲音，只是不停以袖拭淚。

　　“怎么了？”云天行聽背后忽然安靜下來，出口問道。

　　“沒......沒怎么?！崩鎯好κ玫粞蹨I，她慶幸這是在晚上，這樣他就不會看見自己紅腫的眼睛，她平復(fù)好情緒，道：“還有別的傷口嗎？”

　　云天行穿好上衣，轉(zhuǎn)過身子，拉起衣袖，道：“還有手腕這一處?！?p>　　梨兒輕聲答應(yīng)，細心涂藥。

　　他注視著她，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心中感激萬分，小時候他很調(diào)皮，經(jīng)常帶傷回家，都是父親給他上藥，父親粗手粗腳，惹得他鬼哭狼嚎不說，還常常將傷口擴大，惹得他每逢上藥，都提心吊膽，哪像梨兒這般心細。

　　想到這，他突然一怔，道：“梨兒，以后可不許再為我偷藥了，這不安全，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豈不是害了你，這讓我于心何安。”

　　他本不想直接說出“偷”字，但此處并無外人，而且兩人向來有話直說，從不隱瞞，也就沒這么多顧忌。

　　梨兒臉上一紅，道：“好，我答應(yīng)你就是，不過，你也要答應(yīng)我，以后可不許再受傷了，害人家一直擔(dān)心。”

　　“好，好，我盡量。”云天行笑著應(yīng)下來，心想以后受傷瞞著她就是。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你不去惹別人，別人卻要來惹你，這種事他無法保證，別說是他，誰都不能保證。

　　月至中天，涼意襲人。

　　云天行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身子，道：“梨兒，夜涼，快回去吧?！?p>　　梨兒應(yīng)聲點頭，將食盒收拾好，道：“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闭f罷，帶上房門離開了，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云天行渾身疲倦，兩雙眼皮已經(jīng)開始大戰(zhàn)，他挪到墻角，蓋好被子，倒頭便睡著了。

　　第二天，梨兒來給他換藥，送了些吃的，嘮叨了好一會才被他“送”走，她明明比他小，卻用長輩的口吻來教訓(xùn)他，讓他哭笑不得。

　　他很享受被她教訓(xùn)的滋味，這讓他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關(guān)心他。

　　受傷期間，梨兒每天都來探望他，還常常帶廚房里剩下的雞鴨魚肉來，這讓他恢復(fù)得比預(yù)期快很多。

　　金管家掌管府內(nèi)大小事務(wù)，知他身受重傷，大方甩給他兩月時間來養(yǎng)傷，當(dāng)然是不計工錢的，這讓他很苦惱，他只用一個月就已痊愈，為了盡早償還債務(wù)，他傷一好就要求復(fù)職，卻被金管家拒之門外，得到的答復(fù)卻是“按我的恢復(fù)情況來算，你小子傷還沒好，別想混工錢，馬上給我滾?！?p>　　云天行欲哭無淚，我受傷為什么要按你的恢復(fù)情況來算，你一個半老頭治個咳嗽就得月余，哪能跟我比，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無奈他只得每天練劍，打發(fā)時間。

　　練劍是一個習(xí)慣，一個他自小就有的習(xí)慣，來李府后也一直保持，只不過地點改為府外后山，那里人跡罕至，無人打擾，可專心悟劍。

　　前幾日受傷過重，無法練劍，導(dǎo)致習(xí)慣被打斷，起初他還忿忿不平，后來一想，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劍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大成，如此也就釋然了，以后多加努力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