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便宜的救美(1)
且徐行玖
秋憶鴻五人合力斬盡院中的刺客,他們幾人當中,老劉與那寺院的老師傅戰(zhàn)力最強,一個刀插一個棒悶。且看那老劉如猛虎奔黃沙,刀揮人倒,毫無廢招;再看老師傅光頭映著月光,兩面裹鐵的棍棒,招招落在刺客腦袋上。
而辛子如年少力大,又有白清明的加持搗亂,能夠在自保之余有所助益,所以兩人的戰(zhàn)果也不錯。
至于秋憶鴻,在他們五人之中戰(zhàn)力排到第三,雖被美人耽誤了功夫,但表現(xiàn)還算盡人意。
刺客總共十七人,全都留在燕子磯之上,最終尸首盡被沉入江中。
老劉與秋憶鴻兩人出身西北將軍府,收拾寺廟時看到那散落各處的箭矢后,便對刺客的身份有所了然。
拆分箭簇與箭身后發(fā)現(xiàn),箭身用料很普通,而箭頭則特殊許多,乃是北蠻女真部族打獵常用的箭簇。簇頭尖而身粗大適用近射狩獵,這種箭簇的制造,相比于秋冥朝軍中所用的破甲箭,重箭,鳳羽箭要簡單,但也勝在簡單易做,且近射威力巨大。
“北蠻人竟在我南朝如此肆虐!”白清明憤慨道。
秋憶鴻一聽,這書生殺人雖少見卻也不稀奇,但能如此肯定今夜刺客的身份,加之一開始刺客主殺的目標,就使他與老劉兩人,對這三人的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
還有那寺廟中的老師傅,猛得似屠夫,區(qū)別只是趁手的家伙不一樣。
“白先生怎知這些人是北蠻人呢?”秋憶鴻裝作隨意一問。
“敢在天子城外行此兇徑,除了北蠻人有如此賊膽,還能是誰?!卑浊迕鬟吳謇砩砩涎圻吔忉?。
這理由倒也可以,畢竟燕子磯離南都城不遠,一般的勢力沒人有這膽子。
“子如你這姐姐本事也挺大啊,一個人在屋內(nèi)做掉六名刺客,比白先生還厲害?!?p> 秋憶鴻那時還想著進屋救人,誰知到最后差點讓人來一個透心涼,好在占了點便宜。
“我姐姐當然厲害,自小跟皇……黃師傅學(xué)習(xí)劍法,畢竟亂世之中,女子學(xué)點防身之術(shù)也算防患于未然。”
秋憶鴻一聽,心想這防身之術(shù)跟殺人劍法能一樣嗎。本想再追問,但一想外出之人,大家都萍水相逢,誰也不會交出多少實底。好在出現(xiàn)傷亡,死的又是北蠻勢力的人,他索性就不再追問。
而秋憶鴻遭遇的暗殺還真沒多少,最近的一次還是三年前,那時他從西北南下進京,隨行的護衛(wèi)便有五千騎,但就這陣仗都沒有唬住那些刺客。
與其說那是刺殺,倒不如說是一場伏擊戰(zhàn),兩千名死侍在大雨之夜進攻他們的落腳營地。但最終落得一個大雨洗頭顱,兩千人無一活口,全被秋長文與陳先光帶兵屠個干凈。
而今晚遭遇的刺客戰(zhàn)力一般,甚至都比不上三大節(jié)度使帳下的精銳士卒。至于他們的目的是什么,秋憶鴻也無從猜起,但這三人的身份還是要抽空查一下。
清晨,寺院外的掃雪聲,把秋憶鴻從睡夢中喚醒,老劉三人還未醒,秋憶鴻睡覺淺,既然醒來就不再睡了。
因為柴房被毀,他們昨夜就在老師傅屋中將就了一下,而且也沒多長時間能將就的,他們處理好刺客尸首后,那時候天色就已經(jīng)過丑時了。
簡易的洗漱后,秋憶鴻也拿了掃把與寺廟的老師傅一起清掃登山小道上的積雪。
寺廟的位置在山腰處,從此處去往山頂還是有些距離,于是秋憶鴻與老師傅分頭清掃,一個上山,一個下山。
秋憶鴻還未清掃幾步,那白清明也手持掃把走出廟門,與秋憶鴻一起登山掃雪。
約莫多半個時辰,兩人登上山頂,站立看去,東方旭日高升,陽光灑下,山頂?shù)陌籽┓褐y光,向下看去江面金光粼粼,舟船游走。
秋憶鴻不禁感慨:“白雪映晴空,江河歸大海。白先生此地確實風(fēng)光,這雪可沒白掃啊?!?p> 未及白清明答話,寺廟的師傅也登上山來,持佛珠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后施禮笑道:“秋施主說的確實應(yīng)景,多些兩位施主幫忙清掃山門。”
“師傅客氣了?!鼻飸涾櫚浊迕鬟€禮。
三人無聲,默默賞景,都沒有再提及昨夜的事情。
“兩位施主看此處風(fēng)光好,可知這山上埋著前朝一位大將?!绷季脕辛⒑罄蠋煾甸_口。
“晚輩知曉此處臨江的便是燕子磯,古往今來若是要渡江南下攻占南都城,必首戰(zhàn)此處。但不知師傅所指之人是哪朝將軍?!鼻飸涾檻?yīng)聲回答。
“洛冥朝初立時,天下還剩南唐一朝未統(tǒng)。后朝廷發(fā)兵三十萬渡江,南唐大將司馬宏便在此據(jù)守三月有余,在此期間司馬家男兒先后戰(zhàn)死。
最終燕子磯陷落,大冥軍登岸直逼南唐都城,而司馬宏于城樓自裁謝罪。南唐百姓感念其忠烈,便將其尸首厚葬于直瀆山?!崩蠋煾嫡Z氣沉沉,捻動佛珠,
“南唐司馬家,有漢家大將之氣節(jié)?!鼻飸涾櫷蠼?,心緒不免波瀾起伏。
“王朝更替,尚有漢家氣魄的大將?,F(xiàn)今異族揚刀掠地,不知漢家大將何在?”老師傅感嘆道。
“老師傅可知有漢家百姓,便有漢家大將?!卑浊迕餍α诵?,笑聲不顯豪邁倒有幾分傲氣。
“好一個漢家百姓漢家將。想必今日幾位就要登船離去,且隨老僧下山吃些齋飯。”老師傅向山頂最高處拜了拜,轉(zhuǎn)身下山。
在寺廟用過飯后,秋憶鴻一行人下山。
在山道上,辛子如問秋憶鴻兩人去往何處,他隨口說是去襄陽府探親,而在昨夜他化名為秋寧。
“對了,還不知到你姐姐的芳名呢?!鼻飸涾檽е磷尤缱咴谧詈筮厗柕?。
本想著辛子如會直接說,誰知道他張口喊到:“姐,秋大哥問你的名字,我說不說???”
走在中間的女子扭頭看了看:“不說?!?p> 她回首時,秋憶鴻見其面色比之昨晚好上一些,已有紅潤之色。
“你們?nèi)顺舜且ズ蔚兀俊鼻飸涾檰柕馈?p> “哦,我們?nèi)ソ辍!?p> “那咱們順路啊,待會一同乘船哥帶你喝酒,記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說‘哦’這個字?!鼻飸涾櫮罅四笮磷尤绲募绨?。
“行,秋大哥闊氣。我是不行的,還要攢錢給老爹治病,出門不能亂花錢。不過到江陵后我們總會再見面的,那時候子如一定請秋大哥好好喝一頓?!毙磷尤缧χf道。
“說話要算數(shù),待我在襄陽府辦完事后,就去江陵找你姐倆,到時候可不光你要謝我。”秋憶鴻邊說邊看向前邊的女子,而后一行人無言,直往渡口乘船。
在秋冥朝江陵城的重要性不下于襄陽城,但與襄陽比又沒有那么大的兵戈之氣,先秦時期楚國國都便在此處。地理上江陵南臨長江,北靠漢水,西控巴蜀,有人斷言兵戈見襄陽,戰(zhàn)備在江陵。
僅以戰(zhàn)事而論,襄陽的重要性還是要大于江陵,地理上襄陽居高,倘若襄陽破城,南下陸道僅僅五百里,便可兵至江陵城下,所以秋冥朝用兵的重點還是放在襄陽。
但特殊的地理位置,悠長的歷史底蘊造就了江陵城的繁華,至今仍是荊襄道的中樞所在,那荊襄節(jié)度使張鎮(zhèn)添的府邸與荊襄道的治所便在此處。
秋憶鴻一行乘坐的是專門載人游玩的商船,秋冥朝沒有像以往那般重農(nóng)抑商,雖然農(nóng)耕種田依舊重要,但是放松了對百姓經(jīng)商的管束。
做生意的人多了漕運自然就發(fā)達,隨著發(fā)展,大江之上便出現(xiàn)了船幫,這次他們坐的商船便出自李家掌控下的船幫,——魚龍幫。
去上游的商船一個月發(fā)兩次,商船很大,據(jù)說是照著荊州水師中的戰(zhàn)船建造的,船上提供日常的吃食。
有的船上還有專為富家子弟設(shè)置房間,有船家請來解悶取樂的歌姬,并提供一應(yīng)的珍饈美饌,只要銀子夠,大江之上也能盡情享受。
不過一般富家子弟大多直接包乘花樓,并不做這種坐普通商船,再者大江之上太過顛簸,哪有秦淮河畔來的舒服自在。
普通商船分甲乙丙丁四等船票,剛過年節(jié)坐船的人還挺多,秋憶鴻買了五張甲等船票,畢竟口袋里有坑陳先光的一千兩銀子。
商船行至午后,秋憶鴻拿了些小吃食就去船頭曬日暖。
說來也怪,老劉沒有坐過舟船所以暈的厲害,而白清明與辛子如大概是昨夜喝多的緣故,也有一些不適,三人就都無精打采的待在房間里,只有這秋憶鴻和那女子無恙。
秋憶鴻找了個木椅帶到船頭,風(fēng)浪并不大,瞇眼坐下吃著手中的干果,再曬著日頭暖,很是愜意。就是身邊沒有佳人作陪,略顯美中不足,他在想以后天下太平了,怎么也得做做昏君。
讓人造個水上宮船,必須得又大又穩(wěn),至于行的快不快無所謂,一定要穩(wěn)。
再從大江南北可勁搜羅美人,養(yǎng)在寶船上,多少無所謂,但容貌身段必須都得上品。性情如何也不重要,或端莊淑雅,或美艷魅惑,又或冷若冰霜,均無妨,畢竟自己都降得住。
聲色犬馬紙醉金迷,怎么奢華敗家怎么來,只要不把天下亡了就行。
想著在宮船上,滿是各地千挑萬選的美人,任他調(diào)戲。待那江風(fēng)習(xí)習(xí)時,片片絲縷隨風(fēng)飄起,膚白如雪似露不露,船頭船尾滿是風(fēng)情。昨晚的酒果然上頭,秋憶鴻被這么一曬,反倒做起美夢了。
剛進入假寐,就被身邊傳來的一聲“登徒子”吵醒。
秋憶鴻嚇一跳,以為是昨晚的姑娘找他算賬呢,睜眼看了看身后,原是幾個富家公子在調(diào)戲良家。
見到有人調(diào)戲良家,他一般不會多管,除非有人搞霸王硬上弓傷了天理,否則便無關(guān)緊要,畢竟先人說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再看那女子,身姿相貌均是上品,看美人要先看腰臀,不遠處那柳枝細腰輕輕擺動,就有十足的韻味。
女子生的雅媚,這是秋憶鴻想了半天才想出來詞,那雙媚眼天生帶魅,可打眼看去卻又覺得脫俗清雅。
秋憶鴻原本以為要不了多久,那三個浪蕩子就會放過這良家,可是女子的反抗越加激烈,最后竟直接自青絲中拔出簪子,扎向其中一浪蕩子的手臂。
那三人立馬惱火,被扎的反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女子臉上。力氣極大使得那女子向右前方倒去,湊巧倒在秋憶鴻腳邊。
這他就不能不管了,當著他的面調(diào)戲人家可以,打人強來可不行。
秋憶鴻扶起女子,開口勸道:“三位,調(diào)戲歸調(diào)戲,怎么還動起動手了?美人無罪過,性子再烈也不是咱男人動手的理由!”
“老子還就打了,你能如何?就這貨色,擱花樓里萬八千兩妥妥拿下,老子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北辉哪侨艘荒樀牟恍?。
“這是在船上,又不是你家床上,這要把人逼急跳了江,該如何?”秋憶鴻收起笑容。
“跳江?不說這賤人是不是貞潔烈女,就算她跳了又能如何?”那男人不屑的看著站在秋憶鴻身邊的尤物。
“就算真跳了,哥幾個就當是看樂子,我萬金福還沒這么玩過呢,倒也省下一筆銀子?!北辉夏侨俗苑Q萬金福,他身旁的兩位聽后笑著點頭稱是。
“本以為你們是臉皮厚調(diào)戲良家,找找樂子,現(xiàn)在看來是沒把人當人啊?!鼻飸涾櫺α诵?。
“嘿,你這是打哪來的野鬼,不知道閻王爺幾只眼?萬小爺可是蕭節(jié)度使的人?!比f金福左邊的人開始擺排面。
“不知是蕭節(jié)度使的什么人,總不能是……,他女人吧?!”秋憶鴻略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個叫做萬金福的人,這名字起的真他娘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