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隱刻意隱蔽行藏,所以一路相安無事到達(dá)了摩天山,摩天山高聳入云,山峰還在云霧之上,讓人生出高山仰止之感。
山上松柏森森,鳥雀成群,霧隱收拾了心情向山上行去,對于無色庵的尼姑能否將銀月首領(lǐng)治愈,霧隱又開始擔(dān)心起來,他記起了自己昏過去以前,銀月首領(lǐng)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又不知道風(fēng)無跡所言是不是只是安慰自己的話語。
上山的路上,霧隱的腳步遲疑而沉重,但腳步不停,還是很快來到了山腰,一路上遇到不少山民,在山上往來不絕,有的身上背著竹簍,有的婦人牽著孩子,霧隱無心理會他們上下山是做什么的,只顧循著山路而行,終于,在一片云柏的掩映下,天下最著名的三寺一庵,無色庵出現(xiàn)在眼前。
與無音寺和無形寺的冷清不同,這無色庵來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當(dāng)然只有女子和孩子,并沒有成年男子進出,霧隱來到這里,放下了擔(dān)心,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總須自己去面對,想起銀月首領(lǐng),他心中火熱,便向無色庵的大門行去。
剛要踏進大門,一名女尼攔住了他的去路,說道:“無色庵不準(zhǔn)男子進入,施主請回去吧?!?p> 霧隱說道:“我不是進來拜佛,我是來找人的。”
這名女尼說道:“如果是著急要找的人,我可以讓人叫她出來,如果不著急,就請施主在山門外等候,你要等的人說不定隨時會出來。”
霧隱聽她話中頗有深意,但他實在不能再等,便對女尼說道:“請師太將她叫出來吧,她叫銀月?!?p> 女尼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么施主的名字呢?”
霧隱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惹出麻煩,便說道:“我叫望月離炎?!?p> 望月自然是指的望月城,而離炎更表明了自己是離炎軍霧隱的身份,如果是銀月聽到這個名字,當(dāng)能夠一聽便知。
這名師太點了點頭,說道:“請施主稍候。”接著走了進去。
來往的一些婦人女子,見到霧隱站在無色庵前,無不指指點點,有的還在偷笑,或者因為霧隱男子身份,在這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吧,霧隱看著進出求佛的虔誠女信徒,希望其中有一個人就是銀月首領(lǐng),可是她們都不是。
他來的路上,曾打了一只兔子吃了,不過那已是昨天傍晚的事,自從今日早晨到現(xiàn)在,他什么都沒有吃,心中惦記銀月首領(lǐng),竟然不感到饑餓,而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斜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霧隱看到太陽就覺得刺眼,他清楚地記得以前自己是不懼太陽的光的,過了良久,來此庵中的人逐漸少了。那名攔著他不讓他進去的女尼又走了出來,霧隱心中砰砰跳,不知她帶來怎么樣的消息,為何她身后沒有銀月首領(lǐng)呢?
這名女尼來到門口,對霧隱說道:“我?guī)煾刚埵┲髑叭??!?p> 霧隱問道:“銀月呢?不是說不準(zhǔn)男子進入庵內(nèi)的么?”
女尼說道:“施主跟我來,這事我?guī)煾缸匀粫嬖V你的?!?p> 霧隱無奈,只得跟在她后面,幸而此時進入庵中的人不多,否則見到霧隱一名男子進入庵內(nèi),早就嘩然了。
看著這位女尼走在前面,霧隱問道:“不知令師法名上下?”
這女女尼說道:“我?guī)煾副闶菬o色庵的住持,若虛法師,你待會見到我?guī)煾?,可不要有何無禮行事?!?p> 霧隱說道:“是,不知師太又如何稱呼?”
這名女尼說道:“你待會就得出去,以后都不會再來,知道我的名字沒有什么意義。”
霧隱感到這名女尼似是冷冰冰的,他感到十分無趣,便不再問,心中只掛念這銀月首領(lǐng)。
女尼一路前行,穿過幾道大殿的前后門,來到后院,后院中有兩棵極高極大的樹,樹上結(jié)著拇指大小的果子,也不知是什么樹,在院子的四周,都是一些簡陋的屋子,女尼帶他來到其中一件屋子,說道:“我?guī)煾冈诶锩?,你進去吧。”說罷,這名不知姓名的女尼就轉(zhuǎn)身離去
午后的陽光將這間屋門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在地上,霧隱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從門外明亮處驀然走進屋中,知覺屋內(nèi)有些昏暗,但不到片刻,他就適應(yīng)過來,一名年長的女尼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串佛珠,看來這名女尼就是若虛了,她見到霧隱,她指了指身旁的一個椅子說道:“請坐?!?p> 霧隱連忙問道:“我那朋友銀月……”
若虛師太說道:“請先坐下來,我再跟你說?!?p> 霧隱坐好后,若虛師太說道:“數(shù)月前,我一位師姊若懷前往云頂城,途徑鐵甲城外,曾見到青離軍正在圍攻一人……”
霧隱聞言想起當(dāng)日的情形,渾身一震,自己當(dāng)時被圍攻之時,銀月首領(lǐng)已經(jīng)受到了那名王族高手的背后一擊而受傷,被他放在山腰的一塊平臺上,想起此時她生死未知,禁不住虎目一紅。
若虛師太說道:“我?guī)熸⒉恢l(fā)生了什么事,未敢胡亂出手,知道這些青離軍潰散以后,一名男子抱著一名女子在山中疾奔,他跟了上去,卻發(fā)現(xiàn)這名少年已經(jīng)失去了神智,看來是因為他懷中的女子已經(jīng)垂死之故。”
霧隱的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自己當(dāng)時傷心欲絕的癲狂之舉,還是被人看到了,那時自己感到無盡的難過和絕望,那種希望抓摸到什么,可是觸手一片空無的失望之感,至今他依然能夠記得,仿佛事情就發(fā)生在剛才。
若虛師太自己看著霧隱聽到這些話之后的反應(yīng),霧隱并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若虛師太接著說道:“后來這名少年暈了過去,我?guī)熸?zhǔn)備上前看看情況,一位老人將這名昏迷的少年抱走,我?guī)熸⒌壤先撕蜕倌觌x去之后,就去看了那名少女,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暫停了呼吸,只有微弱的心跳,她立刻開始搭救這名少女,幸而這名少女在此以前能得到一股極大的元氣相助,才能不死。只是她傷勢過重,若懷師姊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元氣,也只是保住了她一命,可是她沒有了意識,無法自救,若懷自知能力不夠,不能將她救醒,只得放棄了云頂城一行,先把她帶回了無色庵?!?p> 霧隱聽到這里,立刻站起身來:“請問師太,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若虛師太說道:“她在天塹谷的往生池內(nèi),那池水有著特殊的功效,能保她暫時不死,可是她卻依然在昏迷中?!?p> 霧隱心中算了算,自從那日遭到守城軍圍攻以前,銀月首領(lǐng)受傷至今,已快三個月了,而銀月首領(lǐng)也昏迷了這么久,簡直不可思議,他看著若虛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問道:“請問師太如何才能把她救醒?”
若虛師太垂首不語,過了良久她才說道:“想要救醒她,需要三件東西,可是這三件東西都難以得到,唉?!闭f罷若虛嘆了口氣,似乎覺得這些東西過于縹緲。
霧隱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只要世間有的,他就要盡力去尋找出來,他熱切地問道:“是哪三件東西?”
若虛師太說道:“這三件東西分別為青離之影,赤炎之光,荒蠻爪牙?!?p> 霧隱愕然:“那是什么?”
若虛師太說道:“青離之影就在云頂城的大王宮觀星殿中,是一種藍(lán)色鳳凰死后留下的一片羽毛,這件東西就在青離國內(nèi),而且數(shù)量不少,想要拿到,還算可行,可是赤焰之光卻在赤炎國內(nèi),而且在赤炎國最高的山窮極山上,由無相寺的鏡塵親自保管,赤焰之光乃是一種已經(jīng)絕跡的梟的眼睛,經(jīng)過千百年的歲月演化成的珠子,聽說就算是在赤炎國內(nèi),赤焰之光的數(shù)量也只有兩個,另一個在什么地方,連我都不知道了?!?p> 霧隱問道:“那荒蠻爪牙又是什么呢?”
若虛師太嘆了口氣:“這是西域蠻夷國內(nèi)的事物,乃是蠻夷國一種叫做白澤的兇獸的爪牙,我聽說白澤狀如獅子,頭上長有羊角,尾巴像掃把,這等可怖的異獸,我也只是聽說,從沒見過,聽說白澤幾位兇狠,曾有數(shù)千名蠻夷過壯士曾一起去試圖捕捉它,結(jié)果都被它盡數(shù)殺死,遇見它的人,能夠活著已經(jīng)是萬幸,何談能取下他的爪牙呢?”
霧隱聽得呆了,忍不住問道:“難道非要這三樣?xùn)|西才能救回銀月的性命么?”
若虛點了點頭:“這是上古神書《赤青》上所記載,對于她的重傷,舍此再無他圖?!?p> 霧隱霍地向若虛跪了下來:“請師太務(wù)必要保銀月不死,我去將這三件東西找來救她。”
若虛問道:“你可知這三件東西并非這么容易得到?無相寺的鏡塵聽說武功已經(jīng)到了難以窺測的地步,這赤焰之光乃是無相寺的鎮(zhèn)寺之寶,怎會輕易給你?而蠻夷國的白澤,去了更是九死一生?!?p> 霧隱點了點頭:“我知道,可是如果救不回銀月,我便是有死無生,多謝師太相告。”
說完霧隱站起身來,就要離去,若虛在他身后說道:“往生池只能保那少女一年之命,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月,如果九個月內(nèi)不能取得這三樣?xùn)|西,就不用徒費力氣了。”
霧隱愣了一會,便離開了若虛的屋子,離開了無色庵,離開了摩天山,他要立刻去找這三件東西,來救銀月首領(lǐng)的性命,九個月,還要去蠻夷國,時間已經(jīng)很緊迫了。
摩天山離煙波城只有四五百里地,離望月城也不過五六百立地,霧隱雖然心中如火般著急,可是他還是知道,要取得這三件東西,只靠自己一人之力,難以得逞,他要回望月城一趟,帶一部分離炎軍去做。
霧隱不再只撿山林間小路行走,他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到達(dá)望月城,因此他不顧別人的眼光,在官道上疾奔。
對于會不會被青離軍的官兵發(fā)現(xiàn),他是再也顧不得了。
好在他只跑了一天,第二天他就遇到了嘎恭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