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將軒轅城燒成了廢墟,軒轅城本就是西楚莽荒邊境一座小城,不算繁華,遠(yuǎn)離皇都。平時(shí)是西楚皇不會多看一眼的地方,所以有這樣的變故,也未引起任何人注意。死傷的百姓,便隨著那一場大火,了無聲息了……
“能吃嗎?”
“看著能吃!”
“那吃吃看?”
什么人在說話?好吵,蘇月皺眉,稍一動彈,便覺得渾身被撕裂一樣的疼,記憶涌入腦海,叫她清醒過來。
“娘……”蘇月猛然睜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河邊,半個身子浸泡在水中,她記得,她殺了那些殺手,沿著河道一路找來,可是,沒有找到娘的蹤跡。
“動了,動了!”
“不怕,動了也是一塊肉,一塊能吃的肉!”
說話的聲音不停,可是四周沒有其他人,蘇月凝神細(xì)看,最終,目光落在岸邊兩只老鼠身上。說話的,不會是……
“啊,她在看我們,是不是知道我們要吃她?”
那兩只老鼠站在岸邊,見蘇月打量它們,不由往后退了退,那翕動的胡須和顫抖的身體,昭示著它們此刻的恐懼。
陽光炙熱,水聲潺潺,還有身上劇烈的疼痛都在提醒蘇月,這不是做夢??墒?,為什么她能聽懂這兩只老鼠說話?
蘇月扔了一塊石頭過去,那兩只老鼠嚇得不輕,一溜煙跑了。
四周重新歸于寧靜,蘇月扶著發(fā)痛的額頭,用河水洗了把臉,低頭看到河面倒映的模樣,登時(shí)愣住。這不是她的臉,應(yīng)該說,這不是以前那張帶著胎記,被人罵做怪物的臉。
那巴掌大的臉上,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澄澈無比,秀氣的瓊鼻,殷紅的唇瓣,還有那白皙透徹的肌膚,就像是重新?lián)Q了一張臉。就算是她自己,也找不出這張臉與以前那張臉的相似之處。
蘇月想起昏沉中娘的話,還有當(dāng)時(shí)面上的疼痛,登時(shí),明白了些什么。
想必,以前的胎記相當(dāng)于封印,娘取走了封印,恢復(fù)了她本來的容貌,所以,她能聽懂獸語,應(yīng)該也與面上的胎記有關(guān)。娘有多少事沒告訴她?
蘇月皺眉,還有,昨天要?dú)⑺齻兊氖鞘裁慈??爹與姨娘她們早早搬去皇都,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若是這樣,那昨晚她與娘被追殺的事,就與他們脫不了干系。
如今娘生死不知,軒轅城也成了廢墟,她無處可去。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diǎn)溫暖,還來不及握緊,便已經(jīng)消散。蘇月握緊拳頭,眼中閃過凜冽殺意。
就算她不為自己,也要為娘報(bào)仇,她絕對會查清楚這其中的緣由,替娘討回公道。她記得,娘讓她去皇都的。蘇月站起身,腳步有些趔趄,堅(jiān)定的朝前走去……
——————————————————————————
“蘇月,我們?nèi)コ渣c(diǎn)東西,你把家伙收拾好,再有個兩天就到皇都了,可不能出岔子?!币粋€牛高馬大的漢子叮囑了一句,轉(zhuǎn)身進(jìn)了酒樓。
蘇月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為了隱藏身份,她女扮男裝,將自己賣給了這群奴隸販子。如今除了名字,她與蘇家大小姐無半分相像,所以,就算再遇到蘇盈盈他們,也定認(rèn)不出她來。
這一路來看著她機(jī)靈,奴隸販子也待她不錯,可比她在蘇家的日子好過多了。蘇月一邊收拾,一邊聽著外頭的喧鬧。忽然,感覺一道冷冽的光落在背上,她抬頭看去,酒樓二層的雅間窗戶大開,隱約瞥見一抹白色衣角。
沒等她細(xì)看,就聽角落傳來聲響。
“血腥味,外頭那幾個人身上好重的血腥味?!?p> “他們也吃了生肉嗎?快跑,別把我們也吃了?!?p> 不用看也知道,定是老鼠在那竊竊私語,這一路來,蘇月已經(jīng)習(xí)慣自己聽懂獸語這回事了,為了不被人當(dāng)做怪物,她一般是會自動忽略的。
可是眼下她無法忽略,人身上有血腥味,只能說明,他們與她一樣,都是殺過人。這后院停著一輛十分華貴的馬車,說明這馬車的主人也在其中,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抹白色衣擺。
蘇月皺眉,她本不想摻和這件事,但,誰讓她欠人家人情……
嗖,嗖
兩道帶著寒光的冷箭從墻角射出,直直飛向雅間,接著,幾個黑衣人飛身而上,帶著凜冽的殺氣。
蘇月借力攀上墻壁,一腳踢飛一個黑衣人,搶過那黑衣人手中的劍,跟著躍進(jìn)了雅間。黑衣人已經(jīng)將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手中利劍齊齊砍下。那白色身影仍舊是纖塵不染,波瀾不驚的模樣。
都要死了還要凹造型,蘇月皺眉,旋身而上,一劍貫穿了黑衣人的后心,許是沒料到后面還有人,黑衣人有些失神,就在那一瞬間,外頭沖進(jìn)一伙身著寒甲的護(hù)衛(wèi),將黑衣人悉數(shù)斬殺。
滿室鮮血,血色掩藏不了那一抹白衣的冷冽,血腥中,他仍舊是那纖塵不染的存在。這樣一處修羅場,他卻還能淡然飲茶。微微低頭,側(cè)顏完美到無可挑剔。
“你是誰?”瞥見蘇月握劍站在一側(cè),一個寒甲護(hù)衛(wèi)上前,眼中滿是警惕。
“救了你們世子的人!”蘇月將劍一扔便要走,眼前這個經(jīng)歷了一場搏殺,卻連一星半點(diǎn)血跡都沒沾染上的人正是慕云寒。
她可記得,上回慕云寒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再見,便死。
她知道這些人是沖著慕云寒來的,本不想插手,但她這人,有恩必報(bào),有仇必誅,既然遇到了,自然沒有袖手不理的道理。今天這事,算她還了慕云寒的恩情,往后,便兩不相欠了。
“想走?”那寒甲護(hù)衛(wèi)見蘇月要走,持劍上前,攔住了蘇月的去路。
在他看來,蘇月與這些刺客是一伙的。不然,怎會出現(xiàn)的這樣及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