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被老鴇拉著,就跟個小鵪鶉似的,動也不敢動,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味地拿眼神瞟著洛花楹,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兩句話。洛花楹看著白小七慌慌張張的樣子,暗自偷笑了一會才道:“老媽媽,春宵時短,還是帶我們過去吧?!?p> 老鴇掩笑道:“公子還是個猴急的主,好嘞,老身這就帶路?!?p> 她既然知道今夜一切以白小七為主,走路時也就一直走在白小七的一側(cè)?;姆块g在三樓最里面的一間,一路上經(jīng)過了無數(shù)的鶯鶯燕燕,只要白小七用眼睛瞟過哪個,老鴇就拉著他的手熱情的介紹幾句,弄得小秀才尷尬不已。
一直到了三樓,老鴇神神秘秘的把白小七帶到一處不掌燈火的房門前。三樓的姑娘本來就都是聽雨樓中最頂尖的,甚至有不少已經(jīng)是城中某個固定的達(dá)官貴人“養(yǎng)”在這里,不許接其他客人了。所以這房門口附近也就不似一樓那樣人聲鼎沸,甚至連人影都不見幾個。
到了這,老鴇不敢貿(mào)然開門,而是先敲了敲門道:“菊姑娘,人已經(jīng)帶到了?!?p> 直到里面?zhèn)鱽硪宦曃⒉豢陕劦摹班拧崩哮d才將門緩緩?fù)崎_,點燃了房門口的一柄香燭。
黑暗之中乍現(xiàn)光芒,白小七眼睛被晃了一下,隨即看到了一個身穿著白衣的年輕女子。這女子非但身上衣著十分素氣,就連妝容都并不濃重,只是淺淺的點著些腮紅和口紅,如果不是老鴇將他領(lǐng)到這里,白小七絕不會把眼前的女子和“花魁”聯(lián)想到一起。
白小七看著眼前的女人,只覺得她雖然漂亮,可跟想象中的花魁倒還差了一些,甚至連洛花楹都多有不如。
若非說這女子和花魁有什么相通之處,大概就是她那一雙桃花似的眼中藏不盡的情絲媚態(tài),即便只是很平常的看著某個人,都好像要把人家的魂勾走似的。白小七進(jìn)門后與那花魁對視一眼,馬上羞的不敢再抬頭了。
老鴇對那花魁極其尊敬,點完燈后馬上退出了房門道:“菊姑娘,人我已經(jīng)帶到,老身就先告退了?!?p> 被稱作“菊姑娘”的花魁輕輕點點頭,之后就不再看那老鴇,任由她自己關(guān)門退去,而后把目光放在白小七身上道:“這位公子,你花了大價錢見我一面,為什么從頭到尾都低著個頭?是我這花魁不合你的心意,讓你失望了?”
“沒有沒有!”白小七連忙擺擺手道:“菊姑娘誤會了,今天不是我要來看你,是我這位洛賢弟想來,我只是陪他來的!”
“哦?這可就怪了?!被首黧@訝道:“按說我以往的恩客里也不是沒有女的,可那些女子要么是自己來的,要么是陪男子來的。似二位這樣,男伴陪著女伴來見我的,倒是頭一遭?!?p> 洛花楹一驚,下意識的扶了扶頭上的方巾道:“這……花魁姑娘說的哪里話,小生姓洛,可不是什么女子!”
花魁掩嘴一笑道:“姑娘姓不姓洛我倒無從知曉,可一會大家褪去了衣衫,是男是女一看便知了。或者說姑娘真的只是想來看看我這花魁是否名不副實,那這一錠金子可有些浪費了?!?p> “你!”洛花楹知道再多狡辯也是無益,干脆大大方方的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花魁嘴角仍掛著淡淡笑意:“姑娘這裝扮也太不走心了點,起碼要纏上裹胸,再把鞋底墊高些才能裝的逼真。你們當(dāng)那老鴇沒有看出端倪么?只是形形色色的客人我們見的多了,莫說女扮男裝,就是穿著女子衣衫大大方方來招妓的也有,我就曾接待過一個。其實咱們出門做生意的,哪兒在乎恩客是男是女呢?”
“女客人……”洛花楹忽然覺得一陣惡寒,再抬頭看那花魁,也跟白小七似的不敢再與她目光接觸。花魁從沒見過這樣的客人,心里覺得有趣,又道:“怎么樣,你們二位要不要抬抬加碼?今天那黑胖子不知從哪又弄了一千兩銀子,竟湊足了四千兩。依著我的意思,當(dāng)然是想接待些年輕英俊的客人,就是不知道兩位‘公子’帶沒帶足本錢?”
白小七慌忙道:“花楹,咱們也見過花魁了,要不就走了吧?”
“原來這小姑娘叫花楹,名字當(dāng)真不錯。”花魁聽說白小七要走,心里多少有點沮喪:“唉,原來二位真的只想看我一眼,害菊兒白開心了一場?!?p> 說話時,白衣花魁輕撫嬌額,就連同為女性的洛花楹見了都不免起了憐惜之心:“那黑皮球丑陋不堪,只不過有些銀子,如何配得上這位姐姐?要么我就花錢將姐姐今晚買下來算了,省的她去給那黑皮球糟蹋了。”
至于這位花魁以往接待過什么客人,以后又會接待什么客人,則不在洛花楹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
“好了,時間已經(jīng)差不多了?!被p輕道:“二位愿意花如此價錢看我一次,菊兒十分欣喜?,F(xiàn)在已經(jīng)見過了面,菊兒也該回去了。”
洛花楹聞言,剛想說話,就聽見砰地一聲,身后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回頭看去,房門口站著的是個又黑又矮的胖子,正是那“黑皮球”。此人一進(jìn)門,打眼便看到了白小七,再一看洛花楹也不難猜出她是女扮男裝,心道:“好啊,這小妮子假仁假義借我一千兩銀子,又說我沒嫖到花魁要還她五千兩。我本以為她只是一句玩笑,卻不曾想她早打定了心思,先從我這里把花魁搶走,再要我還錢。到時候老子人財兩空,他們卻白白讓花魁陪了一夜!他媽的,這不是把老子當(dāng)傻子玩么?”
想到這里,黑皮球自認(rèn)識破了洛花楹的鬼把戲,一張黑臉氣的隱隱發(fā)紅,大怒道:“好啊,又要錢又要人,你們打得好算盤!我還在想花魁出個恭怎么要這么長時間,若不是老子等不及找了過來,今晚可就虧大發(fā)了!你們?nèi)羰钦讨绣X把花魁硬給買走也就罷了,敢跟黑爺玩這種心眼,今天老子一把一個,也讓你們嘗嘗從三樓摔出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