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博士本來就不會武功,身子骨又弱,被一下打飛出四五丈遠,撞到一顆大樹方才停下。便是尋常的武林高手吃了這一擊都難免吐血,那茶博士更是直接狂噴一口鮮血,而后就一動不動了。
茶攤里統(tǒng)共坐著有十六七人,其中有功夫傍身的占了一多半,卻幾乎無人看清茶博士之死是何人所為。這固然是因為沒人想到有人會對一個茶博士下此毒手,也更是因為出手之人手段十分凌厲,讓人難以發(fā)覺。
然而白小七卻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的尖臉女子在店小二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將手上的袖口一甩,袖頭便撞在了那茶博士的小腹。這一擊出手迅捷,而且出招時手藏在桌子下面,就連近在咫尺的洛花楹都渾然不覺。
白小七雖然看清了白衣女子的出手動作,可事出突然,二人之間又隔著一張桌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茶博士被那女子打殺。
“你……”白小七剛想出聲質(zhì)問對方為何要下此毒手,就聽見靈霄的聲音道:“別多事,你在此間人生地不熟的,死了可沒人幫你收尸!那女人出手詭異,你單打獨斗已經(jīng)未必是她的對手,何況她身邊還有個幫手呢!”
聞言白小七沉吟片刻,洛花楹推了推他的胳膊道:“小七小七,你看那邊死人了,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話,洛花楹拉起白小七的胳膊,就想讓他陪自己過去,并招呼兩位新認識的姐妹同去。而那兩個白衣女子則聲稱自己膽小,見不得尸體,留在座位里沒有動彈。
白小七冷笑一聲,跟著洛花楹走了過去。
茶博士的尸體旁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人,先前三個聊天的大漢也在其中。這三個大漢渾然不知茶博士是因為搭了自己的話茬而死,仍各自高談闊論:“這一個賣茶的怎么能惹著這么厲害的對頭,你看看他這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偏偏被人打飛出去,直接撞死了!”
“你懂什么?”另一個人接腔道:“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你看他瘦不拉幾的,說不定也是個什么高手,許是多年前受了內(nèi)傷,今天被對頭找上門來了?!?p> “你可別扯淡了,這茶博士看著也就二十五六歲,就算打從娘胎里開始練武,又能厲害到哪去?”
那人被駁了面子,怒道:“他媽的天底下厲害的人多了去了,非得五六十歲才能練成?像你這種便是再練一百年,也是廢物。人家天賦異稟之人,說不定十天半個月就練成了!”
“放你媽屁!”被罵之人抽出腰刀道:“來來來,我倒是看看你這十天半月就能練成的高手,能不能勝過我這廢物?!”
眼看二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旁邊站著的十來號人也無人上前說和,反而都笑盈盈的看著,似在等他們分出個勝負才肯罷休。
白小七覺得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頗不值當,忍不住勸道:“二位大哥,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弄清這茶博士因何而死,兩位還請把恩怨放放吧?!?p> 最先挑釁那人知道自己武功恐怕不如對方,見白小七給了臺階,趕緊道:“這位小兄弟說的在理,這茶博士死的蹊蹺,正該好好查查!”
其實那茶博士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另一個人動輒拔刀,既是因為脾氣暴躁,也是對刀法很有自信。他既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吃虧,也就不愿意退讓半步:“別跟我扯這個,今天你要不跟老子低頭認錯,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
聽他這么說,白小七心想勸不動也就算了,反正他倆看起來認識,多半不會打出人命??伤麉s不知,這兩個人其實也是恰巧在此拼桌,只是因為都很健談,才顯得比較熟絡。
持刀的漢子說的興起,忽然又把刀尖指著白小七罵罵咧咧道:“他媽的,一個小秀才不好好讀書,也學人家佩劍,還學人家多管閑事。今天是遇到了爺,若不然……”
話音未落,一道精光閃過,漢子的一根小指應聲落地。這大漢倒也硬氣,一只手指被白小七硬生生的挑落,臉上竟無畏懼之色,沾滿鮮血的右手一揮便將刀劈了下來。這刀來勢兇猛,已經(jīng)對白小七起了殺心。
白小七出劍之后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太過沖動,雖然這一刀漏洞百出,白小七自信能在一招之內(nèi)取了大漢的性命,卻還是后退半步避開了這一刀。
大漢一刀不中,還想追砍,就聽見洛花楹喊道:“你這漢子好沒道理,人家都饒了你的性命,你卻還瘋狗似的。你無緣無故拿刀尖指人家,偏生又沒那個本事,若不是小七讓著你,剛才你就死了,哪還有機會出刀?要我說啊,你才丟了根小指頭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啊!”那大漢一愣,心道:“這小子出劍我連看都沒看清,想殺我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我依依不饒只是自討無趣罷了!”于是不再出刀,撕下一塊衣襟包住傷口,再將掉落的斷指撿起,大踏步走了。
其他人見白小七露了一手,方才知道這小書生的劍法如此驚人,生怕自己不小心惹著了他,也被削掉點什么,各自往旁邊讓了讓。白小七發(fā)覺他們讓出一條路來,干脆走到那茶博士的尸身之前蹲下,把那尸體的上衣左右一拉。
說來奇怪,白小七眼睜睜的看見那尖臉女子的袖頭打中茶博士的小腹,可茶博士的小腹上竟連一點紅印都沒有??礃幼硬璨┦可砩衔ㄒ坏囊惶巶麆輥碓从诤蟊常耸谴罅ψ苍跇渖蠈е录棺嫡蹟喽?。
“這功夫當真詭異!”白小七只會用劍,對其他功夫不甚了解,看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洛花楹與他一同看了半天,忽然張嘴道:“出手的人是白靈教的,剛才那兩個女的身上都穿著白衣,多半是她們出的手。只是她們?nèi)绾纬鍪郑覅s沒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