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老太太回府之后,侯府女眷每日清晨的請安處也就成了唐老太太所在的松竹院,加之唐瑛的各房嬸嬸也日日前來問安,侯府內(nèi)人際來往便多了起來。
府內(nèi)眾人也不再如往日清閑,一時之間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日一早,唐婧嵐整理好著裝前往松竹院給唐老太太請安,一進室內(nèi)便聽到唐老太太不住地笑著,心下一緊,急急地走了過去,便看到唐瑛正在唐老太太懷里不住地撒嬌。
“哪里來的皮丫頭,小嘴兒溜得很,快且一邊待著去,老婆子我可不能再笑了”唐老太太邊笑邊對著身旁的姜嬤嬤說著,“快且將她擱一邊去,這丫頭”。
“祖母可不要趕阿瑛走,那阿瑛可得黏在祖母身上了”。
唐瑛聲音軟糯,轉(zhuǎn)眼之間便看見剛走進來的唐婧嵐,不由欣喜地說道:“嵐姐姐,你來了,這下可好了,嵐姐姐一來我便真真成了皮猴了”。
面前的唐瑛笑得明媚異常,就像泡在蜜罐里許久。
唐婧嵐手里一緊,笑著走上前去,“你這個皮猴,姐姐大老遠(yuǎn)便聽到祖母的笑聲了,你呀真真是個開心果”。
唐婧嵐笑著戳了戳唐瑛的腦袋。
“那阿瑛愿意就要做祖母的開心果,天天逗祖母笑,祖母笑起來像個彌勒佛似的,瞧著就覺得舒心”,唐瑛臉上的笑容更是明媚,唐婧嵐臉上的笑意便顯得有些僵硬。
“這丫頭,慣會逗我開心,你兩過來,坐這兒”。
唐老太太笑著令唐瑛和唐婧嵐分別坐在左右兩側(cè)。
柳若云此時和唐婉柔入室請安,看著唐瑛坐在唐老太太的左側(cè)不由暗暗吃驚。
唐老夫人速來嚴(yán)肅,除了唐婧嵐之外,這府內(nèi)眾多孫女均未曾得到老夫人的喜愛。
再說唐老太太出身書香世家,因著趙韻出身將門,便素來不喜趙韻,照理對她的女兒也不應(yīng)如此喜愛才是,可唐瑛這短區(qū)區(qū)數(shù)日便得了老太太的青眼。
這丫頭究竟是天真可愛由不得人喜愛,還是別有手段。
柳若云瞇著眼睛,不由暗自審視著唐瑛,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自己,后院之內(nèi)不存在這樣的巧合與眼緣,天真可愛不足以得到一個長輩的喜愛,唐瑛必然是因著老太太的喜好來討好。
柳若云的心中已不再將唐瑛當(dāng)做一個十一歲無知無畏的大小姐來看待了,她唯一想不通的便是唐瑛自小不曾多見唐老太太,如何會得知唐老太太的喜愛,目光不由看向右側(cè)的唐婧嵐。
一旁的唐婉柔此時自是同樣驚訝,她怕自己的情緒外露便垂下眼眸,想著唐瑛為何事事都順心順意,有父親母親哥哥外祖有著所有人的疼愛縱容,便是這樣嚴(yán)肅的唐老太太也對她如此和藹,自己的生活卻盡是不如意的遭遇。
唐婉柔心下惱恨,怨著天意不公。
姨娘這幾日便讓自己多多親近老太太,自己更是日日早起請安陪著哄著老太太,唐瑛日日陪著,自己也是如此,為何唐老太太卻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幾眼。
唐婉柔突然想到了唐婧嵐,唐婧嵐亦是嫡女,嫡女,唐瑛是,唐婧嵐也是,又是因為嫡庶有別,唐婉柔心中恨意更加,對這侯府嫡女的位置也愈發(fā)渴求。
唐瑛感到兩道視線看向自己,心下了然。云姨娘自是懷疑與審視,唐婉柔便是恨意了。唐瑛心下嘆息,想這唐婉柔此時當(dāng)真是恨錯了人。
這唐老太太對娘心生不喜,前生對自己亦是沒有多余的喜愛,倒是對云姨娘的書卷氣質(zhì)欣賞有加,對唐婉柔也因著云姨娘多了絲祖孫的情意,卻也僅止于此了。
前生自己亦不喜老太太,并不常來請安,唐婉柔卻是得了云姨娘的指示,盡力投其所好討好于唐老太太,卻依舊未能得了老太太的歡心,生生讓云姨娘心急。
怪就怪在唐婉柔自己,雖相貌可人格外討喜,卻生生沒有定力與耐心。
這唐老太太是信佛之人,亦是極有定性,日日誦經(jīng)參拜,唐婉柔雖挑著佛理佛緣隨著老太太說話,卻在每日誦經(jīng)禮佛之時早早退去。
老太太自是看出她的定力不足不得誠信禮佛,生怕心與不誠之人一同參拜,佛祖會責(zé)怪于自己,便對唐婉柔不大熱絡(luò)。
老太太令二人入座,不一會兒陸陸續(xù)續(xù)來往的人多了起來,室內(nèi)陣陣歡笑。
一刻鐘后,松竹院便靜了下來。
“聽說軒城是因為唐瑛那丫頭提起我才想起打掃我這院子來”,唐老太太對身旁的姜嬤嬤說道。
姜嬤嬤自唐老太太出嫁便一直陪在身邊,唐軒城是老太太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看著疼著長大的。
姜嬤嬤心下知曉唐瑛近日得了唐老太太的喜愛,加之心中也是偏著唐軒城這房一些,端給老太太一杯茶便開口道:“可不是?”
“老奴聽說是大小姐跟侯爺說想念您,問侯爺您什么時候能回府,侯爺這才想著讓人打掃好院子,也多虧了大小姐,我們這回府后便可以安心住下了”。
唐老太太飲了一口茶道:“也虧趙韻她生了個伶俐的丫頭,不然免不得我一頓訓(xùn)斥”。
唐老太太抬眼望向院內(nèi)的柏樹,“唐瑛這丫頭倒也是好的,不像她那母親,一股子武將氣息,看見就讓我頭疼,也不知軒城喜歡她哪點”。
姜嬤嬤笑著稱道:“大小姐說不得真是佛性極強,二小姐便不必說,嵐小姐是陪在老夫人身邊,是老奴日日看著的”。
“想不到嵐小姐長了大小姐兩歲,定力耐性卻不如大小姐,這幾日老夫人誦經(jīng)禮佛,老奴看著嵐小姐便都分了心神,倒是大小姐跟著老夫人誠信誦到了最后......”
“想來大小姐是潛心信佛的才是,與老夫人真真是血脈相連”。
唐老太太聽罷心下動容:“嵐丫頭是不如瑛丫頭,還是有些心性不定。這嵐丫頭是努力了些,卻終究不入心,瑛丫頭倒真是跟佛有緣,倒也讓我寬慰......”
“我本也想不到她如此有定性,說不定真是血脈相連的緣由”。
姜嬤嬤聽罷便應(yīng)著說:“定然是如此了”。
“如此倒也是緣分了”,唐老太太說罷便走入內(nèi)室,對著佛像拜了下去。
琉璃閣內(nèi),唐瑛打了個噴嚏,玉竹見狀忙將房內(nèi)窗戶關(guān)了去,唐瑛便繼續(xù)看著醫(y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