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時刻,唐瑛服了些藥癥狀已有所緩解,她起身問道茯苓母親當(dāng)下的癥狀,茯苓亦說好了許多。
唐瑛看向那桌上的那個空碗,上面還殘留著些許的藥汁。
此次自是讓母親受了點苦,她聽得碧雁差人告訴自己云姨娘也給母親送去烏雞湯時,便讓茯苓帶著些許蝦粉送去霽月閣。
碧雁只將那些許蝦粉放些在那烏雞湯內(nèi),唐瑛令碧雁放入母親飲食內(nèi)的蝦粉劑量極少,并不會傷及根本,只會表現(xiàn)出相應(yīng)腹瀉的癥狀,自己的癥狀倒是相對重了些,此時面色亦是有些蒼白。
云姨娘送來的吃食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可錯便錯在她送來的是碗烏雞湯。
云姨娘這烏雞湯是以烏雞、黨參、阿膠、桂圓、八角、紅棗與枸杞等熬制而成,本是極好的滋補湯藥。
可唐瑛此時已深知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自己早已在午膳是讓小廚房做了一道清蒸鯽魚,食了些許,與這烏雞湯前后相差不過一刻鐘。
這兩者本是相克之物,一同使用便是不妥,輕則便會纏身腹瀉胃痛的癥狀,重則危及生命。碧雁在母親膳食內(nèi)摻雜著些許蝦粉,亦是與這烏雞湯相克。
唐瑛先前讓玉竹按著實情回著太醫(yī)今日所用膳食,太醫(yī)回道自己是有些食物中毒的跡象,母親亦是食物中毒,只是自己的病癥有源可尋,母親卻是查不到這食物相克的源頭。
唐瑛心下了然,自己若是因著不小心食用了相克的食材倒也是無心之失,可加上個母親無源可查,這樣的巧合便成了有心所為。
唐瑛眼神從那藥碗上收回,緩緩閉上了眼睛。
此次她沒想著能讓父親看出云姨娘的用心,她深知云姨娘斷不會因此失了人心,只是出了這一場,父親便會對云姨娘心生懷疑,母親因著自己受苦亦是會有所懷疑。
這懷疑的種子一但萌生,便不會再輕易被人哄騙了過去,便是云姨娘,也會對惜云院那些下人心生懷疑。唐瑛心想,這苦肉計,也便是值得了。
唐瑛正瞇了片刻,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睜眼一看,正是唐軒城。
“阿瑛,你現(xiàn)在感覺可好,怎的面色還是如此蒼白?”
唐軒城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唐瑛,趙韻此時已經(jīng)不再腹痛,面容也反了些血色,便央著他快些去看唐瑛,他亦放下心來趕去琉璃閣,進院便聽得玉竹說唐瑛依舊有些眩暈,便急急走了進來。
“父親不必憂心,阿瑛感覺好了許多”,唐瑛聲色有些虛弱,“只是依舊有些腦袋發(fā)沉,想是睡一覺便不打緊了”。
唐軒城便扶著唐瑛躺下,叮囑了玉竹她們幾句,便走出了琉璃閣。
一出琉璃閣,唐軒城便對著身旁的唐舟說道:“去叫云姨娘來一趟前廳,我在那等著他”。
唐舟稱是便去惜云院向云姨娘帶話。
惜云院內(nèi),傳出一陣碎裂之聲便重回寂靜。
柳若云此時亦是知曉了霽月閣和琉璃閣的動靜,她看著腳邊茶杯的碎片和地面的水跡,不住想著這其中的差錯,一時也毫無頭緒,抬眼便見雪娟推門入內(nèi)。
“姨娘,侯爺身邊的唐舟來了惜云院,說著侯爺請您去一趟暮松廳”,雪娟小心翼翼地說著。
“這還真是快,知道了,你去回了唐舟,我收拾片刻便去”,柳若云看著雪娟走出門去,“到底是誰,竟陰了我這樣一手,這后院里什么時候多出來個這樣有心機的......”
“若是讓我知曉,必讓你不得好過”。
柳若云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而便是一副清雅無害的模樣,緩慢走出了房門。
暮松廳內(nèi),唐軒城看著眼前下跪的女子若有所思。
“若云,你一向便不與人爭搶,亦是一股子的沉靜溫柔,我一向覺得你是個懂禮節(jié)識大體的女子”,唐軒城淡淡地說著。
“可今日這事,韻兒與阿瑛均因著你這烏雞湯受苦,你告訴我,這是為何?”
柳若云面色凄楚,卻仍堅定地看著唐軒城道:“妾身不知這烏雞湯如今竟成了陷害自己的物件,侯爺自是知曉,妾身入府后便獨善其身,不曾與人有所沖......”
“妾身一日日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過著自己的生活,妾身對大小姐從來便是喜愛關(guān)懷,對姐姐更是尊重親近”。
柳若云說著兩行清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妾身自以為寬和待人,便是對丫鬟奴仆也是不時慰問,可誰想這府內(nèi)竟有人心存害我之意?”
“妾身是斷斷不會損害夫人和大小姐的身子,若說是妾身而為,這也太過于明顯,望侯爺明察”。
唐軒城看著隱忍委屈的柳若云,心下仍是有所疑慮。
今日若不是阿瑛午膳內(nèi)有著與烏雞湯相克的鯽魚,她本該無事,腹瀉眩暈的便只有韻兒一人,加之自己也服下了這烏雞湯,自是斷斷然疑心不到這上面去。
只是看著柳若云的模樣,想著她入府后的種種作為,也不愿此事是她所為。
唐軒城便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我也不覺你會行如此之事,只是今日這事歸根于你,你這些日子便好生在院里待著,肅清肅清你這院子......”
“怕是存著些不安分的奴婢,你也該注意些后院,別被人陷害了去”。
柳若云心下一松,知曉唐軒城這便是信了自己七八分,只是今日這烏雞湯,是后院有人借刀殺人,還是這惜云院里莫不是真出了些不要性命的東西。
柳若云絞了絞手帕,抬眼便面色凄凄地便應(yīng)道:“妾身知曉,這過錯說到底依然出自妾身,妾身這幾日定在院內(nèi)好好思過,替姐姐和大小姐祈?!?。
“去吧”,唐軒城不一會兒便開口道。
“妾身告退”。
暮松廳內(nèi),唐軒城嘆了一口氣。但愿你一直是那個只知沉浸于詩書內(nèi)的女子,但愿這時間不會改變?nèi)诵牟藕谩?p> 霽月閣內(nèi),趙韻經(jīng)過這件事心下也多了份堅毅,她明了,若是自己再如此無用,那自己便護不住阿瑛的安全,只怕對自己下毒之人也容不得阿瑛在這侯府之內(nèi)。
只是,若云自進府以來便是自己最交心的女子,怎么可能會是她,她不應(yīng)是這樣的人,會不會是別的姨娘陷害于她。
趙韻心下有些不定,卻因唐瑛的病癥多了份警惕之心,對柳若云也疑心了幾分,這便是唐瑛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