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心力一般,慕容衡無力地跌坐在床邊。
“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只是……謝顧求求你……”
謝顧定定地點了點頭:“竭盡所能!”
小小的軟轎內(nèi),正在進行一場博弈。
慕容婉和她的母妃并排躺在床上,一個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個眼睛腫的和核桃一樣,卻神情堅定。
謝顧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排金針來,神情凝重,大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
她捏著一枚針,語氣冷淡:“我會用此針將婉姐姐體內(nèi)的毒素逼到指尖,屆時需要慕容伯母將這個毒素吸出來,因為金針的作用只是逼迫,而此毒素甚有靈氣,不會乖乖束手就擒,需要一個誘惑力的存在,它才會聽指揮。”
謝顧頓了頓:“而我能為慕容伯母做的,就只有封住你的四大血脈,阻止毒素的蔓延,將它囚禁于伯母的面部,這樣之后我在用另一毒素梅花落來以毒攻毒……這個過程痛苦非?!粋€不小心,伯母和婉姐姐都會命喪當(dāng)場!”
“不用有壓力,盡力就好!”這個失去了家國和丈夫的女子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堅強,她輕輕地笑了笑,那笑意淡得像天邊的云彩,風(fēng)一吹,就沒有了,可是卻有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臉色蒼白的慕容衡,從懷中掏出一個心形的平安符,“阿衡,你過來,你看,這是母妃從安平寺求來的平安符,你帶著它,以后就算母妃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她伸手將平安符塞進慕容衡的手中,“母妃知道,你從小就倔,你其實從來都不在意什么江山如此,那些執(zhí)政的日子里,母妃看著你的笑容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所以答應(yīng)母妃,以后一定要開開心心地笑,高高興興地活……來,給母妃笑一個……”
像小時候一樣,她的手指托著慕容衡像天鵝一般優(yōu)美的下顎輪廓,小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唇角。
慕容衡扯起一個苦笑,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好的……母妃……你,也要好好的……”
“好,神醫(yī),請開始吧!”她將另一個平安符輕輕地放入慕容婉的胸口,溫柔地將慕容婉的亂發(fā)別入耳后,然后拉住了慕容婉的手。
而另一邊,韓述的馬車內(nèi)。
“韓大人,的確不是小的沒有盡力呀,確實是那慕容衡不知好歹,根本就沒讓我進去瞧上一眼,還讓我用飛線診脈的方法,那法子早就失傳了……他,這是在羞辱我呀,韓大人,您可要給我做主呀!”
李醫(yī)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求饒,哪還有在軟轎前的飛揚跋扈。
“你不是很能耐嗎?在轎前大放厥詞,是怕人不知道你是我派去的嗎?”韓述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上,“蠢也就罷了,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就是把我從暗處拉出來,然后明明白白地告訴慕容衡!”
韓述一個茶杯“啪”地一下扔到另一邊,“紫蘇,我說的對嗎?什么時候是本大人讓你去請李醫(yī)丞的了?”
“啊啊……大人……大人,奴婢錯了,奴婢該死……”紫蘇把自己的腸子都悔青了,當(dāng)初怎么就鬼迷心竅答應(yīng)了韓述去監(jiān)視慕容婉的要求呢?本以為不過是亡國的不諳世事的公主,隨便哄一哄,還不得把自己當(dāng)成是知心姐姐,稀里糊涂地啥都給自己說……
沒想到,不僅公主厲害,自己只能做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而且世子更厲害,那犀利的眼神,簡直是要把她戳個窟窿。
“你的確該死……不過,現(xiàn)下你還有用……再去看看慕容衡在軟轎中做些什么,落棲山下來之后,居然能將天葉的左手打斷……現(xiàn)在只有你能靠近那軟轎了……”
韓述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紫蘇的身上,紫蘇不由得瑟瑟發(fā)抖:“大人,我回去會死的,大人發(fā)發(fā)慈悲吧,紫蘇以后會很聽話的……”
“哦,你的意思是說,你之前不聽話了?”韓述用腳尖勾著紫蘇的下巴,俯身問道。
“不是,不是,紫蘇一直很聽話的,我一直在慕容婉的熏香中加了飄渺散,然后故意讓神智不清的慕容婉喝加料的綠豆湯……大人~紫蘇一直很聽話的……”
小姑娘聲音婉轉(zhuǎn),像是一聲聲的鶯啼,高高低低地帶著似有若無的挑逗。
韓述俯身看下去,只見小小的姑娘面容姣好,泛著淡淡的紅暈,身量玲瓏,柔弱無骨地倚在自己的小腿上,
韓述覺得下身....,一把將紫蘇提起來,低聲罵道:“小妖精!”
紫蘇心下一松,神情愈發(fā)地嫵媚起來,“大人~那飄渺路是天下無解的奇藥,慕容婉必死無疑,定不能和梅夫人爭寵的,大人您就饒了奴婢吧……”
紫蘇的手指點在韓述的口中,嗲嗲地說道,同時將自己的身體更加貼近韓述。
韓述這人平時頭腦清楚,唯獨在這男女之事上,完全沒有腦子,禁不起美女的挑逗。更何況,紫蘇本就是他的人,對他的缺點,可謂是了如指掌。這不,三下五除二的,韓述就云里霧里地也不知自己答應(yīng)了些什么,竟然當(dāng)著李醫(yī)丞的面白日宣淫。
在紫蘇嬌媚的叫聲中,韓述徹底將慕容婉的事情拋之腦后了。
這一會兒功夫,謝顧手中的金針已經(jīng)所剩無幾,她的頭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冷汗,手下卻下針極快,慕容婉的手上和頭上的金針,讓人看著心驚。
然而謝顧此時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甚至已經(jīng)用上了內(nèi)力來維持自己的速度,眾人也神情緊張……
“就在此時,快!”
謝顧大喝一聲,慕容衡的母妃迅速將慕容婉已經(jīng)黑到發(fā)紫的食指放入嘴中,謝顧金針輕輕一點,只見那黑色迅速地流轉(zhuǎn)出去。
謝顧神情一松,可眼下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反手間,另一排銀針也落入眾人的眼中。
慕容衡看著這金銀雙針,神情愈發(fā)凝重。
金銀雙針,可謂是老毒頭的獨門絕學(xué),不僅能治常人不能治,也有著活死人肉白骨的說法??赏瑯?,它對施針者的要求極高,必須全神貫注,否則,便是針毀人亡的下場!
慕容衡向鳳一使了個眼色,鳳一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整個軟轎,此時定要一只蒼蠅也飛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