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嶸低斂眉目,弱弱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便走。
百里與歸收斂情緒,在燭火照應(yīng)下,步履平緩,拖著冗長的裙擺,行過眾人身前,繞過桌案前的屏風(fēng),坐到首位,才緩緩道:“愛卿平身?!?p> 儀態(tài)萬千,風(fēng)情自清自雅。
“謝殿下?!?p> 眾人皆知,這場不請自來的喜宴并不簡單,而帝王授意,他們無權(quán)無膽不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
他們,最多不過是這些皇家人的見證者,根本無力抵抗這皇權(quán)。
“來人,去把諸位侍君請上來?!?p> 眾人落座,便聽見百里與歸這句話,頓覺不妙,莫非這祖宗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侍君是帝王所選,皆是各大家或是各大臣子家里,最具才情,資質(zhì)上乘,容貌品行皆好的男子,出身更不必說,能入帝王眼里的,必是極其不凡。
而百里與歸在其間隨意選了幾位,也是人中龍鳳。
眾人臉色難看,侍君中大多是他們晚輩,但如今,若以百里與歸論品階,他們還須得向這些晚輩行禮。
可臉色最為難看的,是西伯侯的嫡子任明之。他認為百里與歸此舉無非是想讓他難堪,他現(xiàn)在是廢人一個,而侍君個個身份不凡,隨便挑一個,無論是身份,還是資質(zhì),都比他要出彩許多。
而他曾經(jīng)差點就是百里與歸的駙馬,若不是他受別人挑撥對廢太子出言不遜,他必然尊于在座所有人。
不過,他也并非全然沒有機會了,據(jù)說此次甄選侍君,不過是皇帝的意思,而身為當(dāng)事人百里與歸卻沒有過多期待,甚至是,抗拒這次不倫不類的大婚。
若以他的見識胸襟,惹得百里與歸垂青,兩人重修舊好,他亦可以當(dāng)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駙馬爺。
可他卻不知,他與百里與歸,何曾好過?
“任世子?”
百里與歸的聲音在任明之耳畔響起,任明之被打斷思緒,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在座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目光中或同情,或不忍直視,或幸災(zāi)樂禍……這些眼神,看得任明之驚疑不定,莫名其妙。
任明之拱手,確定自己沒有做出出格之舉,安下心來,雖容貌平平,卻極為謙和,“殿下喚臣何事?”
“殿下與諸君對飲,唯獨任世子不動作,可是瞧不起殿下?”
阿瀛面帶慍色,話語間更是威嚴(yán)盡顯,鋒芒畢露。
阿瀛站在高處,氣場充裕,仿若她才是主,而西伯侯嫡子是仆。
百里與歸勾唇譏誚一笑,瞇著眼瞧向座下,在她這位置,只隔著面前薄薄一層屏風(fēng),倒是看到幾位長相俏麗的貴女,頗為眼生。
雖說是側(cè)顏,但也極為出彩,氣質(zhì)亦是在極好,若非是在她府中,若非是這種宴席,她也不妨去結(jié)交一二。
任明之歉然:“臣只是許久未見殿下,有些失禮了,容臣自罰三杯請罪?!?p> 他言語亦是謙和,讓人尋不到錯處,若非要尋,那便是故意刁難了。
在眾人欽佩的目光里,他自飲了三杯。
“任世子有禮,本宮當(dāng)年若知曉任世子如此豁達,就不會廢了世子雙腿?!?p> 而是讓他,生死不能。膽敢羞辱百里奚,她下手到底是輕了些。
以前的她,還是心軟了些,以后不會了。
百里與歸淺笑,她本就極美,穿紅衣更是美艷。如今一笑,隔著屏風(fēng),就已惹得在座青年才俊春心蕩漾,惹得女子心生仰慕,實所謂艷壓群芳。
可她偏獨不覺,與眾人談笑風(fēng)聲,絲毫沒有架子,讓眾人不覺放下心來,打心底開始喜歡這個位及太子的百里殿下。
過了不知多久,阿嶸帶著一臉病色的百里奚前來。
而他們身后除了連頃,還有個紅袍太監(jiān),想來是帝王安排的人,百里與歸也未理會。
“與歸未能遠迎,皇兄勿怪?!?p> 百里與歸迎上去,笑吟吟道,說完作勢就要跪下。
百里奚坐在輪椅上虛扶,不許百里與歸跪下,“今日乃殿下大喜之日,只跪天地跪父皇即可,無須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