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母愛的味道（二）

　　“芫花！亮亮！”楊外婆樂開了嘴，與對莫半夏的冷淡不同，她對這一對姐弟是眉開眼笑的嗔道“怎么就回來了？不逛久點？”

　　“媽！”

　　“冬芳！”

　　莫半夏如遭雷擊，她沒想到她之前羨慕的母愛，會是她的生身之母散發(fā)的。莫半夏盯著她，看著她的臉，她的眼從平淡到驚喜，是的，驚喜，喜悅是確確實實從眼睛里散發(fā)出來的。

　　“半夏！長么大了呀?！蹦胂谋凰г趹牙铮瑵M心滿眼都是母愛的味道，差點讓她沉淪?！皨尅弊州p而易舉的就吐出了口，不像叫外婆時的艱難。

　　“哎，我的半夏的都長成大姑娘了。媽，謝謝你??！”楊冬芳真情實意的道謝，在莫家近三年，婆媳間一次沒紅過臉，情同母女。

　　“媽媽！”

　　“媽媽！”

　　楊冬芳的腿被一大一小抱住，倆小人兒仿佛要搶回媽媽似的。

　　“這是我的媽媽！”女孩仰起臉，一大一小相似的兩張臉，沒人能說不是。

　　“這是我的媽媽!你走開，不準(zhǔn)跟我搶媽媽！”四五歲小男孩重點放在了莫半夏身上，用力想要把莫半夏從媽媽的懷里扯開，有一個跟媽媽相似的姐姐已經(jīng)很悲催了，再來一個，還活不活了？

　　“哎喲，芫花，亮亮，這是你們的大姐姐！快，叫姐姐!”楊冬芳放開莫半夏，蹲下身子，溫柔的安撫自己的兩個小寶貝。

　　“不叫，會搶媽媽的?！辈苘净ê吡艘宦?，轉(zhuǎn)過臉，還挑畔的看了莫半夏一眼，媽媽天天拿著相片讓她們叫姐姐，相片而已，叫就叫了，可這活生生的人，萬一叫了，媽媽就要分她一半怎么辦？有個弟弟來搶媽媽就讓她傷心好久了。

　　“我也不叫，再也不要多一個姐姐了，是來搶媽媽的！”曹亮亮也小嘴一哼，牛逼哄哄的宣言。

　　楊冬芳怎么都哄不了兩個小不點叫姐姐，歉意的看著半夏，聽著這些童言童語，莫半夏熱辣辣的心一點點的冷了下去。她的媽媽，不僅僅是她的媽媽。面對從小跟媽媽生活在一起的‘妹妹’‘弟弟’，自己更像個搶奪他們母愛的強盜。

　　莫半夏眼睛有點酸，有點濕潤，但沒有淚，自從09年元旦后無論碰到多不公平多委屈的事情，莫半夏都沒有再流淚，那眼流仿佛在那三天流盡了。莫半夏暈暈沉沉的跟莫奶奶回家，機械的帶上媽媽買的新棉衣，新褲子，新靴子。

　　回到家，莫爺爺問起，莫奶奶一言概括，說在集上碰到楊家人給買的。在莫爺爺又想扔出去時，莫奶奶一句話讓他住了手，‘你要是有錢給半夏買一套新的衣服，你就扔，沒有，憑什么扔？十幾歲的大姑娘了還穿著短手短腳的衣服像話嗎？’

　　莫半夏不出一言，默默的扒飯，腦子里都是曹芫花的得意炫耀。媽媽對她多好，給她買的衣服褲子多漂亮，還有她爸爸有大車，出去一趟就能掙很多錢。小姑娘好像已經(jīng)意識道，媽媽可能也是這個姐姐的媽媽，因為這個姐姐長了跟媽媽一樣的鼻子嘴巴，就是眼睛不像。但是她的爸爸卻絕對不是姐姐的爸爸。

　　小男孩直接一點，直接就賴在媽媽的懷里半步不離，宣告主權(quán)的意味明顯。

　　有媽媽和沒有媽媽有差別嗎？莫半夏躺在床上思索，腦子里都是媽媽的一頻一笑，還是有區(qū)別的，至少，媽媽說會送她讀書，她能考上哪里就送到哪里。

　　甚至從下學(xué)期開始，媽媽答應(yīng)一個星期給她五十元伙食費。莫半夏心里踏實起來，至少，我讀書不愁了不是？至于媽媽的疼愛就不跟倆小屁孩搶了，當(dāng)然搶也搶不過。

　　莫半夏在看見曙光時，韋甜甜正掙扎著給自己與媽媽擦藥換藥，為了媽媽獲得不關(guān)押的自由頂撞奶奶。結(jié)果，就是母女倆遭受了一頓鞭打。

　　韋甜甜在高嚷著他們是在犯罪時，爸爸的動作曾經(jīng)停頓了一下，接著是更為猛烈的鞭子。奶奶在哭喊著就不該讓她下山讀書，讀野了心。

　　韋佐強帶回來的韋甜甜的好成績與獎品還有陸主任特別交待的那些話，讓整個黃田村都陷入了死般的安寂，顯然韋甜甜違反族規(guī)透露了黃田村買賣媳婦的秘密。

　　有人主張將韋甜甜祭了山神廟（就關(guān)在一座小廟里自生自滅，絕大部分的人很快都會被餓死病死），當(dāng)然基本上都是家里有買來的媳婦的人家如此堅持。

　　見此，韋甜甜不得不拋出陸主任，說如果她不能去領(lǐng)通知書，不再去鎮(zhèn)上讀書，會有警察叔叔找上門的。

　　“你們這是犯法！殺人要償命的，以前沒有償命是山外人不知道。現(xiàn)在，只要我出了事，我寫給陸主任的那些東西就是證據(jù)，你們誰都別想跑掉！”韋甜甜雙眼狠狠的掃視一圈這些所謂的叔伯兄長。

　　“那也要在我們死之前，先將你做了！”這是一位自字輩的族兄，韋自帥。二十八歲，剛從人販子手上買回來一個媳婦，村里最怕警察上門的就是他，目前最恨韋甜甜的也是他。

　　“只要我繼續(xù)去讀書，你們粉飾太平，那就不會有警察上門，陸主任也會以為是我小孩子胡編亂造?！表f甜甜拋出自己的目的，韋家提出了一萬元的彩禮，韋奶奶立即答應(yīng)韋家棟家的提親，還答應(yīng)下學(xué)期讓她留在山上學(xué)習(xí)活計。于是她不得不行此險計：置之死地而后生。

　　“對對對，陸主任問我什么我都否認(rèn)了，而且答應(yīng)甜甜下學(xué)期繼續(xù)去讀書！奶奶，讓甜甜繼續(xù)去讀書吧！不然，陸主任與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還有邕建基金的領(lǐng)導(dǎo)就要上山來了?！表f佐強出聲了，他實在怕了陸主任的眼神。

　　“陸鳳玲是白竹中心小學(xué)新上任的教務(wù)主任，她無所謂，諒她也不敢真的上山。麻煩的是她老公是退役軍官，新上任的公安局副局長兼刑偵隊隊長?！?p>　　出聲的是村長，他的兒子在白竹中學(xué)讀初中，閨女早年嫁到了山外的大墟鎮(zhèn)，消息比較靈通。

　　一村人為韋甜甜陪葬是不可能的，而韋甜甜要真的出事了，陸鳳玲一定會找原因，她的丈夫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誰叫韋甜甜的成績這么好？全鎮(zhèn)第四名，只學(xué)一個學(xué)期的英語就趕上別人學(xué)了三年的。

　　唉，外來女人生的孩子就是聰明。

　　“甜丫頭，你說的犯罪，村里犯罪最重的就是你啊爸，難道你要看著自己的啊爸去坐牢？”村長韋賢青懷柔道。

　　“我也做不到看著我啊媽被當(dāng)成畜牲對待！”韋甜甜瞄了村長一眼，立即知道自己的策略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