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妙計連環(huán)
“難道通天魔圣就不怕朕調(diào)集天下兵馬，讓他有去無回而丟了性命？”戰(zhàn)勝大怒道。
“這便是他主動下江湖戰(zhàn)書之意義所在，如果他一行十?dāng)?shù)人秋毫無犯，就只為與陛下與人族高手在通天峰上一決雌雄，實際上卻是有恃無恐的。因為這已不是種族間的恩怨，而是他與陛下，以及妖魔兩族高手與人族高手之間的江湖恩怨……就好比中原兩個武林門派發(fā)生了爭執(zhí)，難道立刻就要來一場覆滅整個門派的大混戰(zhàn)不成！最初的解決辦法，無非是兩派各自派出幾個高手，或三局兩勝，或五局三勝的，互相比試一番，分個高低罷了！”司徒演慢慢站起身來，緩緩行至崖邊，淡淡道：“當(dāng)然，陛下也可以嚴(yán)詞拒絕通天魔圣，可是那樣一來，人族修士信心大挫，以后又如何能夠抬得起頭來……陛下自然也可以半路調(diào)集軍隊圍攻，可是軍心……畢竟這只是三族最最頂尖的高手之間的廝殺拼斗，那些軍隊中的士卒又如何甘心成為炮灰……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最后眾軍效死奮戰(zhàn)，可是那些普通軍士又如何圍得住通天魔圣與那些魔王妖王！”
“……”戰(zhàn)勝頓時啞口無言。
“我方如今不過太后，八九，一半，青山，青陽，清凜六位元嬰，即便是再加上即將成嬰的陛下和小國師，也不過八位而已。所以魔圣此行即便不能以竟全功，只要讓我方折損幾位元嬰真人，元氣大傷，想來他便是心滿意足了……這樣一來，他自然也算是找回場子了。”
“這……這便如何是好！原來老師的這個剜心之計，竟然是如此弄險！”戰(zhàn)勝大驚失色道。
“自古以來三族鼎立，而妖魔兩族又始終抱成一團(tuán)，占盡了上風(fēng)。我人族如今終于提早二百年開啟了通天陣法，又是何等寶貴的一次機(jī)會！我們?nèi)粝肴〉米詈髣倮?，必須是先滅其一，再滅其二，分而滅之，各個擊破！”司徒演雖然從未修行過一日，可此時身處崖邊，一朵朵白云從他的身邊劃過，也將他掩映得似乎神仙中人：“妖族雖然有一個通天河主，可是那個通天老猿素來不問世事，便如同當(dāng)年的陳兵百萬一樣，他為了確保通天河上的通天陣法無虞，除非萬不得已，是絕不會離開半步的！所以如今妖魔之地中通天魔圣一家獨大，妖族大修士心中雖然不服，卻也無可奈何；可魔族偏偏又人丁稀少，妖族萬眾又豈會對魔族心服口服！此等千載難逢之機(jī)，老臣又如何能夠坐視不理！老臣心中計較，便是先滅魔族，再滅妖族！”
“不過我們現(xiàn)在若是舉傾國之兵西征，那么妖魔兩族同仇敵愾，自然又緊緊抱在了一起攜手抵抗，如此一來，反倒弄巧成拙……此次西征，老臣對妖族秋毫無犯，更不會深入妖族根本的萬里草原，就只是在虎牢關(guān)外擺下戰(zhàn)陣，徐徐圖之，一定要將魔圣的那幾支近衛(wèi)軍盡數(shù)擊破！讓那個通天魔圣成為一個孤家寡人！魔圣既失臂膀，到時候妖族自然蠢蠢欲動，魔圣又指揮不動妖族大軍，為了找回顏面，留給他的就只有鋌而走險那一條路！如此便達(dá)成了剜心之計！”
“那魔圣如果真得帶領(lǐng)手下幾位魔王，還有幾位妖王東來凌絕頂?shù)脑挕覀冞@邊幾位元嬰如何能夠抵擋得??！”
“所以這正是小國師之重要之處！青陽，清凜，以及小國師，都是我方最最重要的戰(zhàn)力！”司徒演正色道：“剛剛老臣已經(jīng)說過一次，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世間萬事，若想一帆風(fēng)順，最善之舉便是同心協(xié)力，互相幫助。老臣此次西征，表面上是幫助小國師打破了八年僵局；可是小國師一飛沖天之后，反過來又會幫助我們在合戰(zhàn)之中除掉通天魔圣那個心腹大患！既然如此，老臣又何樂而不為呢！說句不中聽的話……其實老臣心中，比小國師還要急呢！如今陛下成嬰在望，正是實施剜心計的最佳時機(jī)！”
“朕就怕他一飛沖天……沖得過了頭！老師，即便他最后能夠收拾了血影軍與血影魔王，魔圣手下還有五位魔王呢！妖族除了獅王虎王之外，還有著狐嫗與狼婆兩位妖王！”戰(zhàn)勝想了想，還是猶疑不定：“魔圣如果親自領(lǐng)著這么一大堆妖王魔王一起東來凌絕頂……我們就那么幾位元嬰真人，若是再有幾個三心二意的……卻又如何是好！”
“無妨，妖族四大妖王之中，獅王虎王素來都是心高氣傲，聽調(diào)不聽宣……即便是小妖后最后率領(lǐng)著狐嫗與狼婆兩位妖王前來助陣……其實她們?nèi)齻€也是東張西望，三心二意的。只要我們有能力全殲?zāi)ヅc五位魔王，小妖后不但不會施以援手，心中只怕是歡喜還來不及呢！魔圣與幾位魔王如果都陷在了中原之地，那以后妖魔之地豈不就是她妖族獨大了！所以合戰(zhàn)之初，我們必先分化妖魔兩族！而老臣手無縛雞之力，自然是做不了那個離間妖魔的游說使者的，此等重任，除了那個從小就是害死人不償命的害人果之外，還有哪個能夠勝任！只要小國師能夠成功離間妖魔，那我們?nèi)俗灞憧煞€(wěn)操勝券！我們與小國師齊心協(xié)力，就像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連環(huán)之計……合則兩利，斗則兩傷，如果我們和小國師不能做到同仇敵愾，剜心之計必敗無疑！”司徒演說著說著，嘴角竟然浮現(xiàn)出淡淡的一絲笑意：“而最終合戰(zhàn)之地，老臣在心中早已有了計較，那便是京師西邊一千里的子午陰陽嶺！到時我們明里在通天峰下大造聲勢，實際卻在半路出其不意伏擊通天魔圣，即便他最后能夠僥幸逃得一條性命，也要讓他九死一生，支離破碎！”
“老師……真是有神鬼莫測之能！”戰(zhàn)勝驚嘆道。
“陛下謬贊，老臣愧不敢當(dāng)……老臣如今行此兇險之計，既是順?biāo)浦?，又是無可奈何之舉……以前老臣就曾數(shù)次勸過陛下，要盡早收天下人之心……可是……哎！好一個妙計仙子！一步一橋，一橋一跳……恐怕她在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想通了一切……幾乎把世間每一個人都變成了她棋局中的一顆棋子！哎，什么天下雙智，這世間永遠(yuǎn)就只有妙連環(huán)那個天下第一智！”
“那個害人果以后如果真得能夠離間妖魔……那他豈不是越發(fā)的居功自傲，把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戰(zhàn)勝不欲在通天書院那件事情上過多糾纏，想了想，又狐疑搖擺起來。
“小國師已經(jīng)在真陽山上躲了八年之久，陛下又要把他如何，又能把他如何呢？國師在八年前通天之變之中居功至偉，深得人心，在許多人看來……陛下既然吃掉了通天峰這座最大的肥肉，總也應(yīng)該讓小國師喝上一碗湯吧……尤其是鳳儀亭與趙凱歌兩人，他們兩人如今雖然身份尊崇，可是畢竟和老臣一樣，都留下了背叛先帝的罵名……如果現(xiàn)在陛下就對小國師下手，老臣雖然心中有些不忍，卻也只能袖手旁觀，可是別人會不會兔死狐悲呢？再說了，小國師以后身邊若是有青陽與清凜兩位元嬰傾力相助，陛下真得就有十足把握除掉他嗎？所以說……只要小國師不做出什么人神共憤之事，或者是陛下下定決心直接和他撕破臉皮……如今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司徒演雙眉輕皺，面上亦是飛快掠過了一絲不快之色：“將來，總會是陛下的！小國師現(xiàn)在下山出手掃清妖魔兩族，不也是為了盡早結(jié)束這個互相殺戮的亂世！陛下如今又何必一定要與小國師斤斤計較呢？”
“他從小就會害人！朕又如何能夠知道他以后會不會存心害朕！”戰(zhàn)勝頓時大怒道，想了想，又立刻改成了一種哀求口吻：“朕現(xiàn)在拿他沒辦法……難道老師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司徒演雙手背負(fù)，久久不語，可是深邃之極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遙遙望向了京城之畔的明月當(dāng)空樓。
“其實老臣與小國師，并不是敵人，從來都不是……或許小國師心中始終都在提防老臣……其實這也很正常，因為他有著無限美好的未來，未來越美好，顧慮便越多……而老臣素來體弱多病，如今差不多已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謀慮掃平妖魔兩族之上，哪里還有挖空心思去害人族同胞的閑情逸致……”沉默良久之后，司徒演終于長嘆一聲：“歸根結(jié)底，老臣與妙仙子一生的愿望，都是徹底掃平妖魔兩族，把這世世代代，無休無止的征伐殺戮畫上一個永遠(yuǎn)的句號?！?p> “可是！他即便不是老師的敵人……”戰(zhàn)勝頓時又急了起來，臉上不滿之色亦是愈加的明顯起來：“可他明顯是朕的敵人！”
“國師與妙仙子俱是世間英杰，更非貪戀權(quán)勢之人，他們夫妻兩個的獨子，豈會……”司徒演想了想，皺眉道：“當(dāng)年國師與月三先生之所以成為舍命元嬰，自然都是為了能夠提早進(jìn)入眼前這個盛世……可是老夫讓那樣兩個不世出的英雄豪杰最后做了舍命元嬰……每每念及，都是心中惶恐，一生有愧！所以月家之周全，還需要陛下體諒……至于小國師……只要他不危及陛下，老臣是萬萬不會設(shè)計加害的。”
“話雖如此……可是朕又如何能夠信得過他！老師！您從小就是朕的老師！難道您現(xiàn)在要袖手旁觀嗎？！”戰(zhàn)勝跺腳道。
“再看看吧。小國師的品性到底如何，老臣還需要時間慢慢觀察品味。不過陛下放心，老臣有生之年……說什么也不會讓小國師傷害到陛下的！”司徒演見到話不投機(jī)，再次長嘆了一聲，甩甩衣袖，回頭便往大轎走去：“罷了，陛下現(xiàn)在專心修煉就好，老臣這就下山去了?！?p> “老師這一去，勝負(fù)到底如何？”戰(zhàn)勝急道。
“老臣此次攜京師三大營一起西去，身邊又有青山，八九兩位元嬰相助……虎牢關(guān)上還有公主殿下的長生軍，必可重創(chuàng)魔族……不過肯定不能一戰(zhàn)功成……畢竟現(xiàn)在與八年前又是不同，我們這邊莫說是兩個舍命元嬰，就是一個……只怕都是難以找到的……”司徒演緩緩前行，就在坐進(jìn)轎子之前，雙目微凝，又遙遙望了北方一眼，想了想，終于還是長長嘆息了一聲：“現(xiàn)在的一個舍命元嬰，或許將來還會再增加一個，卻都站在了小國師那邊……哎！這個害人果……果然是害死人不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