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都城,長安。
一條橫亙六十余里的起伏丘陵,形狀恰似巨龍,從長安西南一直延伸到東北,象是把整個長安城,抱在龍的懷里。
城北,地勢高亢雄偉,恰為“龍首”。
唐朝皇帝所居住的“大明宮”,就修建在這個“龍首”上。
巍峨壯麗的大明宮,面積相當于北京故宮的五倍,位置高聳,氣勢磅礴。
宏偉的丹鳳門,狀似巨形天闕,威武氣派,只門前的大街,便寬近二百米,氣度恢弘無比。
站在丹鳳門,向北望,宮殿似城綿延,座座雕梁畫棟。盡顯皇家威儀。向南望,整個長安城,盡收眼底。
那是“一覽天下”的感覺。
進入丹鳳門,便看見宮內的正殿——含元殿。這一組凹字形建筑,主殿面闊便有十余間,縱深主殿副殿也是十余間,氣勢恢弘威嚴,視野開闊,步入殿同,一種洋洋大氣,自然懾人心魂。
這里是皇帝舉辦禮儀的場所。
再往里走300米,穿過宣政門,進入宣政殿,才是皇帝臨朝聽政的地方。
宣政殿,這座長約70米的宮殿,是唐朝的政治心臟,皇帝及群臣計議朝政大計,多在這里。
殿里,一條條合抱粗的廊柱,都用金粉描繪,高高的殿頂用五彩祥云圖案,繪出“仙境”般的感覺,通往皇帝寶座的通道,鋪的是出自波斯的地毯。
憲宗皇帝,正在臨朝。
君臣商議的事情,是關于鎮(zhèn)海節(jié)度使李锜的謀反的事。
憲宗皇帝是個面目微胖,神態(tài)威嚴的人,坐在寬大的龍椅上不茍言笑。
殿里一片肅然。
朝臣按文東武西順序,排列殿內,因為李锜是蘇浙重將,所守區(qū)域,都是富庶魚米之鄉(xiāng),他一造反,震驚全國。此事太大,所以眾臣都有些惴惴然。
一員花白胡子的老臣,上前奏道:“李锜乃宗室子孫,宜宣撫,避戰(zhàn)端,此為兩全齊美之計。”
“不可,”
出班說話的,是中書侍郎李吉甫,他是個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朗聲說道:“宣撫之計,絕不可行,敕使田茂,本來就是赴京口宣撫的,結果落入虎口,那李锜目無朝廷,早有異志,朝廷對他,賞賜得還少么,官封得還小么?豎子不思報效,只能發(fā)兵征討,以敬效尤?!?p> “說得好,”又有一名官員,出班說道:“對此等賊子,只宜討,不宜撫?!?p> 這名官員面相清癯,神采朗俊,三綹短須,一副飄逸模樣。
他是白居易。
當朝著名大才子,大詩人,
時下李白、杜甫已經(jīng)作古,白居易才名冠于當朝,任進士考官。隱然成為“第一詩書才子”。官任翰林學士。
白居易躬身奏道:“李侍朗所言,極有道理,對于貪得無厭,蓄意謀反之人,賞賜再多,難以撼其志,須集精兵猛將,一鼓蕩平,永絕后患,才是中興良策?!?p> 他的話,引起一片贊同聲。
宰相武元衡奏道:“李锜謀反,非伐不可,若是一味遷就,天下效仿,江山危矣。據(jù)常州刺史顏防飛報,現(xiàn)下京口一帶軍民百姓,豪俠志士,均有志勤王,擒拿反賊,此為出兵討伐最佳時機?!?p> 憲宗是個果斷的人,當即決定:削去李锜屬藉及官爵,命淮南節(jié)度使王鍔為招討使,統(tǒng)率諸道行營兵馬,征調武昌、淮南、義寧等處軍馬,大兵即日出動,討伐叛賊李锜。
…………
京口。
李锜的中軍大帳內,也正在緊鑼密鼓,發(fā)號施令。
“張子良,”
李锜沉著臉,語調威嚴地叫道。
“末將在?!?p> 身材瘦高的張子良,身披黑色作戰(zhàn)斗蓬,一副戎裝作戰(zhàn)打扮,應聲舉步出列。
“命你帶精兵三千,襲擊宣州?!?p> “是?!?p> 張子良面無表情,答應一聲,心里卻是一陣驚異。
宣州,是個著名的富庶之地,沃野廣闊,物阜民豐。
李锜這是個極厲害的策略啊。
他沒有起兵直搗長安,而是先襲宣州。這樣一來,把富庶地區(qū)先行占據(jù),不愁糧草供應,然后逐步壯大兵馬,以為后計。
等到兵強馬壯,割據(jù)數(shù)省,朝廷可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好謀略。
李锜繼續(xù)說道:“子良,我派李奉仙、田少卿輔佐你,一定要拿下宣州,作為我軍前進基地,繼而攻武昌,取關中?!?p> “末將遵令。不過……”
“不過什么?”
“小將以為,取宣州,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拿下,若是遷延日久,必不利于我。因此,我準備派一支精騎,先行潛入宣州,秘密隱藏,待大軍殺到,里應外合,一舉破城?!?p> 李锜大喜,“此計很好,子良,你不愧為朕的肱股之將,就依你的計策?!?p> 這個家伙,竟然自稱起“朕”來了。
看起來,他做夢都在想當皇帝啊。
其實,張子良說的這個“里應外合”之計,實際上是在拖延。
他不想馬上出兵,想再等等。
他要等羅子騫和獨孤丘等人回來。
……
此時,羅子騫和獨孤丘,正按照顏防的策略,急如星火,乘快馬趕往湖州。
湖州,位于太湖南岸,蘇州與杭州之間,戰(zhàn)略位置非常重要。李锜派了心腹將領趙惟忠,率領二千兵馬駐守。
定湖州,就等于從背后斬了李锜一刀,斷了他的后路。
快馬沿著太湖沿岸,一路疾馳。
浩浩太湖,長寬均有一百余里,看上去茫茫蒼蒼,水天相接,帆影相望,此時雖然初冬,天氣寒冷,但片片白帆,依然行于湖上??慈ヌ鞂捄?,景色如畫。
兩人跑得累了,放馬在湖邊休息。
湖畔白堤柳林,景色清幽,三三兩兩的游人,沿湖觀景,指指點點。
羅子騫看著秀麗壯觀的太湖景色,只覺得心曠神怡,他問獨孤丘:“聽說以前越王勾踐打敗了吳王,功臣范蠡攜西施隱于太湖,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獨孤丘說道:“這事傳說甚廣,應該非虛,你看,太湖之景,美不勝收,天下名士,多來此間賞景,吟風弄月,當朝翰林學士白居易,就曾經(jīng)在此寫下《泛太湖書事寄微之》一詩,詩中云:煙渚云帆處處通,飄然舟似入虛空……”
忽然身后有人接口誦道:“玉杯淺酌巡初匝,金管徐吹曲未終?!?p> 嗓音清脆甜美,是個女人的說話聲:
兩個人回頭一看,只見兩個披著斗蓬的女子,站在身后,也在欣賞太湖風景。
這兩個看打扮,是一主一仆,前面的女主人,衣著華麗,神態(tài)優(yōu)雅,一襲淺綠色繡花襦裙,面容姣好,眉目秀麗。似是一個大家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