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義走過來,向著王勇道:“閣下當真是神乎其技了?!?p> 王勇一笑道:“二公子過譽了,現在,可以聽聽這女子是怎么說了吧?”
宿義手一揮,早有人過來,把豬籠打開,就要把那女人給扯出來,孫二娘過來,一把將那人推開,自己扶了那女人出來,并把她身上的繩索都用寶劍割了去了。
那女略活動一下被綁得發(fā)麻的身體,然后跪在王勇的身前,哭道:“小女子鮑云娘,只因父母過世,就和弟弟相依為命,前年族里的叔父貪圖宿家銀錢,就私自把我聘給了宿家六郎,當時奴家不服,就到了寇州大堂喊冤,那寇州府的老爺查明我那叔父已經和我們分了支,沒有權利給我們定親,就判了婚約做廢,可是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宿家六郎今年病入膏肓,聽信了本鎮(zhèn)梅半仙的話,要找人沖喜,一時之間無處尋人,就又想到了奴家,又找了奴家的那個叔父,讓他偷走了奴家手里的判書,非要讓奴家,應這婚事,奴家一文錢都沒有收他們的,他們宿家就打上門來,強逼婚娶,我小弟正好在家,就把他們打走了,然后帶著我逃走,可是宿家出動了土兵追拿我們,我小弟被他們逼得亡命而走,奴家卻被他們抓回來,吊在這里示眾,還要讓奴家……陪葬!”
鮑云娘說到后來,已經是大哭起來了,孫二娘冷哼一聲,看著宿義道:“這就是你說的她們毀婚嗎?”
宿義臉上慚色涌起,他并不知道這里事,都是他宿良在處置,卻沒有想到是這么一回事,這讓他感覺在王勇的面前極為沒有面子,不由得到怒容滿面,沉聲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宿義的親隨方平過來,貼著宿義的耳朵說道:“二公子,這是大公子接手的事,以族中之名做得,您最好不要插手。”
“胡說!”宿義厲聲斥道:“難道就這樣看著大公子胡作非為,我們都不管嗎?”
這些人暗暗叫苦,心道:“您是真敢說啊,但是就算是這事翻出來,大公子是族長人選,不過怎么論,都不能把他怎么樣,何苦為了一個外人惹出麻煩來呢。
宿義眼看他的手下都不說話,不由得越發(fā)怒了,就向著王勇道:“王兄,不如這樣,就您進鎮(zhèn),把這件事搞清楚?!?p> 孫二娘冷哼一聲,道:“誰知道進去了,你們會不會用下三爛的手法對付我們!”
宿義對王勇有禮,可不代表他對孫二娘也有禮,冷哼一聲道:“我們宿家沒有那么齷齪!”
王勇一笑道:“二公子這話還真別說,我們要不是看清了你們家的齷齪,也不會停在鎮(zhèn)外,更不可能救了鮑姑娘?!?p> 宿義有些愕然的看著王勇,王勇笑嘻嘻的道:“我們是你大哥的人請來的?!?p> 宿義先還怔愕,但是他看到孫二娘,馬上就明白了,宿良這個惡習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平素礙著那是長兄,沒有去管過罷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他算計到了王勇的頭上,這讓他異常的憤怒,就向著王勇道:“王兄,你放心,你們的安全有我做保,絕不讓你吃虧就是了。”
說完回頭叫道:“把鮑旭押過來!”王勇聽到這話,心道:“萬幸,我進入這個世界之后,才帶來了宿家,若是我不管,這梁山的天罡地煞只怕又要少一個了。”
早有人押著一個大漢過來,他身上被打得遍體鱗傷,尤其是腿上中了一箭,自己根本就走不得,都是讓人拖過來的,鮑云娘看到,不由得尖叫一聲:“小弟!”就撲了過去,把鮑旭給抱住。
宿義沉聲道:“王兄,這人我就先交給你了,進鎮(zhèn)之后,我會讓人來給他治傷的,小弟在這里把丑話說到前面,如果事情像這女人說的,那我一定會給哥哥一個交待,如果這事情不像這女人說得,那我們要把這女人陪葬,也請哥哥不要插手!”
王勇點頭道:“好,只要我們兩個,都能做到!”
宿義知道王勇的話里所指,便道:“哥哥放心,我若開口,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駁回!”他是宿元景的嗣子,在宿家身份不同,所以他要是一口咬定的事,還真就沒有幾個敢與駁回。
宿義知道,這會不是和王勇相談的時候,就道:“小弟先回家里,查證此事去了,哥哥就請進鎮(zhèn)子,我有了消息,再來見哥哥!”說完之后,宿義就向自己的親隨道:“方平,你帶著王兄他們進鎮(zhèn)子,找個好的地方安置他們,然后找郎中給鮑旭看傷!”
方平不敢不依,只得應了,宿義自帶著手下回家去了。
方平很不希望宿義和宿良發(fā)生爭執(zhí),因為不管怎么說,宿良是族長,宿義以后都要受宿良的制約,而宿良雖然是皇上點名的宿元景嗣子,卻沒有才宿元景有過太多的接觸,現在又聽說宿元景請了名醫(yī)孔厚給他診治,一但宿元景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宿義的身份就會一落千丈了,若是得罪了宿良,以后宿義最多也就是難過一些,可是他們這些下人,卻是要吃大虧了。
所以方平一路都冷著臉,就把王勇他們安排到了一處客店之中,然后隨意找了一個郎中,也就走了,好在鮑旭身上的都是皮外傷,也沒有什么大礙,包扎包扎,上點金創(chuàng)藥也就過去了。
郎中走了有一會之后,鮑旭緩緩醒來,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四下看看,一眼看到了鮑云娘,不由得輕聲道:“大姐,我們姐弟都死了嗎?”
鮑云娘不由得流下淚來,一邊哭一邊把他們被王勇給救了的事說了。
鮑旭聽完,就從床上爬起來,撲到地上,就要給王勇磕頭,王勇急忙扶了起來,道:“鮑賢弟不必多禮,你的名字,我也常聽江湖人說起,平生殺人喪門神,好一條好漢了。”
鮑旭有些驚呀的道:“我在江湖中的匪號,恩人怎么知道?”
王勇看了一眼鮑云娘,見她一臉的茫然,知道她還不清楚這里的事情,于是拍了拍鮑旭道:“以后有機會再說就是了。”
鮑旭家貧,少年離家闖蕩,得到一位江湖大佬的賞識,被收為弟子,傳了他一身的武藝,現在那大佬去世,留了枯樹山給他,本來鮑旭覺著自己也算有一份基業(yè)了,所以就想著回來,接了姐姐一起到山上去快活,萬沒有想到竟然碰上了這么一場禍事,若不是王勇出手,他就陷在這里了。
孫二娘這會叫了飯菜請來,鮑旭身上有傷,不能飲酒,只得由鮑云娘喂他吃些清粥,看著桌子上的酒肉,鮑旭好沒味道的吃著白粥。
王勇看在眼里,笑道:“沒事,兄弟那傷好了,我們再好好喝一場就是了?!?p> 鮑旭呵呵笑道:“好,到時候和王大哥一醉方休才是?!?p> 鮑云娘的臉上泛起一絲憂色,鮑旭急忙道:“姐姐?您這是怎么了?”
鮑云娘輕聲道:“我就怕宿家的人不肯放過我們?!?p> 鮑旭發(fā)狠道:“那我們就和他們拼了!”
王勇笑道:“鮑家大姐不必擔心,我看那宿義是個好漢,應該不會說話不算,現在最難的就是鮑兄弟必竟殺了宿家的人,宿良要是用這個做借口,那宿義就不好說了?!?p> 鮑旭聽到這里,叫道:“大不了我賠一條命給他們,只要他們不動我姐姐就行?!?p> 鮑云娘聽了這話,不由得哭道:“都是姐姐不好,若是宿家真要糾纏,我就死了好了。”
王勇忙道:“你們姐弟不必急著去死,雖然宿義會有難處,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想辦法周全就是了?!?p> 鮑家姐弟并不相信王勇的話,但是這會也沒有別的辦法,鮑旭更是暗忖:“自己要趕緊好起來,如若有事,也好應付。”于是就大口大口的吃起粥來。
不提王勇這里,再說宿義回到家中,直奔宿良的屋子,到了門前,宿良的幾個親隨正在那里看著,急忙道:“二公子……?!痹挍]說完,被宿義一腳踹開,推門就進去了,只見宿良和幾個親信正在說著什么,看到他就這么進來的,不由得沉聲道:“怎么連門都不敲?”
宿義不管那些,上前一步道:“大哥,我問你一句,那鮑氏和六郎的親事,當真就像你告訴我的那樣嗎?”
宿良惱火的道:“無禮!難道我還能說謊不成!”
“那好,請大哥把六郎一家,還有給鮑氏定親的長輩都到家中,我們當面對質,看看是誰在說謊!”
宿良不由得臉上滑過一絲慌亂,隨后蠻橫的道:“不管他是誰,他犯了我們宿家,就當付出代價,這還用對質嗎!”
宿義聽完這話,已經有五分明了,沉聲道:“大哥,你聽聽莊客對我們的稱呼,別人家都是大郎君、小郎君的,而我們卻是公子,為得什么?不就是因為父親的關系嗎!”宿義雖然過繼給了宿元景,但是他長年住在豐田鎮(zhèn),所以還管宿大戶叫爹爹,為了區(qū)分,就稱宿元景為父親,而宿良、宿金娘也都這樣稱呼宿元景。
“父親是朝中太尉,為人清正耿直,你在豐田鎮(zhèn)擄掠良家婦女,這已經讓父親不滿了,月前我到京城向父親拜年的時候,父親就曾指明,若是家中有什么不法之事,他是不會回護的,你非要橫行不忌,讓父親對我們失望嗎?”
宿良聽了這話更是有氣,他雖然也為別人叫他一聲公子而自得,但是每每想起,這是因為大家叫宿義公子,不好把他給偏了才這么叫他的,就心里不滿,現在宿義直刺他的心窩,讓他如何能夠接收啊,當下就冷森森的道:“二弟,你是不是怕我連累了你,讓你做不成這個公子???”
宿義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宿良,那眼神如電,看得宿良不由得低下頭去,宿義這才狠聲道:“不可理諭!”
宿良冷哼一聲,道:“我就不可理諭了!難道父親在朝中為太尉,我們宿家就要讓人欺人侮才行嗎?你看看高太尉、楊太尉,他們又是什么樣子的,我今天這話就放在這里,不管是因為什么,鮑家接了彩禮,鮑云娘就要嫁給六郎,鮑旭殺了我們的人,就要償命!”
“那好!”宿義冷聲道:“既然大哥不講道理,那我也把話放在這里,若是大哥拿不出指責鮑云娘的證據,那大哥就別想動他們一根毫毛!”
宿義說完摔門而去,宿良氣得就在幾案上一劃拉,上面的東西都被他掃到地上去了,摔了個稀爛。
宿良就在屋子里,一邊走來走去,一邊大罵不止,本來這事也是簡單,就是那宿六郎家里給他送了大筆的銀子,宿良覺得就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就應下了,現在卻變成了他的面子問題了。
宿良正在罵人,就聽外面的親隨諂笑著說道:“大姑娘過來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二妹宿金娘來了,在宿家,宿義有宿元景的身份罩著沒有敢惹,宿金娘卻是打出來的沒人敢惹,脾氣大到宿良這樣的,也不敢招惹宿金娘,她的武功太好,而且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宿良武功平平,都讓她給打怕了。
宿良急忙整了整衣服,示意自己的幾個心腹收拾地上的碎片,然后就迎到了門口,滿面堆笑的道:“二妹,你怎么過來了?”
宿金娘剛才也聽到罵聲了,也看到屋里的娘子了,她懶得去管,就道:“大哥,爹讓我傳個話給你,小弟既然說了父親不滿,那你就收斂一些吧?!?p> 宿良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有些憤憤的道:“難道我為宿家的尊嚴做事,還錯了不成?”
宿金娘全然不理的道:“我不管你為誰,我只管傳話,你自已好自為之吧!”說完轉身走了。
宿良就站在那里,看著宿金娘離開,一直等她走遠了之后,這才叫道:“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就是妹妹和哥哥說話的樣子嗎!我在這個家里當真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一個親隨湊過來,小心的道:“大公子,您現在斗不過二公子和大姑娘,老爺又站在他們一邊,現在老爺是族長,他只要發(fā)了話,誰敢不聽?到時候六郎家里也只能老實了……?!?p> 宿良恨恨的道:“那我的臉面呢?就這樣讓他們踩踏嗎?”
另一個親隨道:“大公子,我們的意思,您于其和二公子他們硬抗,不如表面應了,然后就裝生氣不管事,今天晚上,就調些人手過去,把那鮑家姐弟,還有那個姓王的小子,都給他們……?!蹦怯H隨用手在脖子上一抹,然后道:“到時候二公子就是再翻臉,還能怎么樣啊?!?p> 宿良不由得連連點頭道:“不錯,我就不信了,他還敢不認我這個兄長了!只是這人手一定要安排好,不然的話……?!?p> “大公子放心!”那親信道:“我們宿勇、宿剛兩個去辦,他們兩個一直都想要巴結到大公子,而且他們又都當值都頭,應該不會有事的?!?p> 另一個親信道:“大公子現在應該過去,把二公子給絆住,不然的話,他要是想起去看看那個姓王的,那打死宿勇他們也不敢動手?!闭f到這里,那親信又有些奇怪的道:“這事也邪了,二公子雖然自律,也很少做那些仗勢欺人的事,但是有人得罪了宿家他也是絕不放過的,就是這次,也是積極的去追鮑旭,就連把人射傷了抓回來,也是他動的手,為什么突然間翻了臉了?”
這幾個親信就沒好意思說,宿義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是絕不會聽一點真相就為民做主的人,這里的一切,現然還在王勇的身上。
宿良臉色沉了下來,他在宿義讓王勇用劍射下豬籠的時候,就對宿義不滿了,現在聽了這話,更有懷疑。
其中一個親信小聲嘀咕了句什么,宿良一下被觸動了,沉聲道:“你!給我說明白?”
那親信猶豫再猶豫,但是看著宿良陰沉的臉不得不道:“那個……新年的時候,二公子回來說過,天子已經沒有那么信任太尉了,聽說新年連賜宴都沒有招太尉進宮,大家都說太尉遭了蔡太師的忌,只怕就要罷官了,會不會是二公子怕太尉罷官之后,影響他在家中的地位,所以想從大公子您這里,把族長的位置給搶過去啊……。”
宿良猛的想起來剛才宿義就‘公子’一詞對他說得良,不由得心中先信了三分,再想到他遇到王勇的巧勁,再想想宿義看到王勇先怒后平的態(tài)度,不由得又信了五分,八分懷疑在心,不由得怒斥道:“他做夢!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能把這族長的位子給搶過去!你們;這就安排人下去,今夜一定要那姓王的還有鮑家姐弟的腦袋!我要讓他知道,誰才是宿家的主人!”
一眾親信皆都應諾,各自下去安排,而宿良則去找了宿義,果然宿義要去見王勇,宿良就曲意相合,硬是把宿義給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