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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水泊

十六:張青離世

龍吟水泊 逆天吼 5050 2018-08-03 17:44:48

  進了孫家老店,孫元目光復(fù)雜的看著王勇,沉聲道:“我女兒的心思,我不是看不出來……?!?p>  “爹!”孫二娘急聲叫道,孫元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接著向著王勇說道:“但是我看得出來,你這個人,不是一個能安穩(wěn)平靜生活的人,如果我把女兒許配給你,那我的女兒,就要和她娘當(dāng)年一樣,過著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了,所以我才沒有理會我女兒的心思,但是……?!?p>  “爹!”孫二娘再次叫道:“王公子已經(jīng)有了妻子了!”

  孫元一下愣住了,怔怔的看著王勇,最后長嘆一聲,道:“你害死人了!”

  孫二娘倔強的道:“女兒已經(jīng)答應(yīng)和師兄成親了,女兒就不會做對不起師兄的事。”

  “你知道什么!”孫元沉聲喝道:“廣智對張青下了毒手,他剛才用得是黑砂掌,天下除了‘南神醫(yī)’安道全,‘北妙手’孫厚二人之外,再無人救得了,你要嫁個死人嗎!”

  王勇和孫二娘同是一怔,孫二娘轉(zhuǎn)身就向著屋子里進去,王勇喃喃的道:“那個……不一定只有他們兩個人能救吧?”

  孫元看了一眼王勇,冷聲道:“還有安道全的師父高玄朗也救得,只是這人是死是活,現(xiàn)在都不知道,另外少林寺大方丈寶空禪師手里的少林大還丹也能救一命,但是你認為我們可以去少林求助嗎?”

  王勇不由得一下卡住了,如果只是殺了廣慧,那去少林求助,一命抵一命也就是了,但是現(xiàn)在他們前前后后殺了少林十個和尚,就算是廣智、廣慧他們不對在先,少林寺也不可能再用那樣寶貝的丹花來救張青了。

  就在這個時候,里屋的門簾一挑,孫二娘眼中含淚的出來,道:“爹,我要下江南,去安道全先生給我?guī)煾妇让??!?p>  安道全的師父高玄朗是江湖中人,所以安道全并不排斥給江湖人看病,而孫厚則是孔府族人,讓他給江湖人看病,難于登天。

  孫元搖了搖頭道:“我看過了,廣智下了狠手,用了十成的掌勁,若不是被那棍子擋了一下,張青當(dāng)場就要殞命,如今最多他就有半月好活,我們怎么可能在半個月之內(nèi),到達金陵啊。”

  孫二娘一咬牙道:“那就去開封府,不是說孔厚進京給官家看病去了嗎,我們就去請孔厚出手?!?p>  孫元搖頭道:“怎么可能啊,孔厚自視其高,他是不會給我們這樣的人出手的?!?p>  王勇接口道:“能請就請,不能請就劫,他要是不給張大哥治傷,那我就把他打成重傷好了!”

  孫元搖頭道:“年輕人說話,不著邊際,以孔厚的身份,你連見都未必能見得著,你到哪里去劫人啊?!?p>  王勇道:“世伯,您也別說固執(zhí)了,不但是張大哥的傷要看,就是你身上的傷也已經(jīng)很重了,沒有名醫(yī),如何撐得過去啊?!?p>  孫二娘聽了這話,又向著孫元看過來,孫元無奈的苦笑一聲,他確是感覺到,自己的傷,被廣智氣得,已經(jīng)沖破心脈,眼看就要大發(fā)作了,他想把女兒給了王勇,就是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已經(jīng)要不行了,這才想給女兒托付一個安身的所在。

  王勇向著孫二娘道:“二娘,馬上收拾東西,我們這就走,那廣智是麒麟島少林寺的監(jiān)寺,不像廣慧就是一個江洋大盜,一時死了,也不會有人來管,廣智這里,瞞不了太久,此處離著少林太近,要是不馬上離開,只怕少林找上來,他們?nèi)硕鄤荼?,我們可就?yīng)付不得了?!?p>  孫元也是老江湖了,他本來就想讓王勇帶著孫二娘快走,現(xiàn)在王勇非要帶上他們,這讓孫元非常的感動,就讓孫二娘收拾了細軟,然后讓王勇到后院套了驢車,好在他有傷之后,就把伙計都給打發(fā)走了,這店里除了他們一家人,也沒有別人了,王勇把他們都收拾上車,把那些和尚都給填到了店里,就連廣慧的那些東西,除了一雙戒刀真好,讓王勇給留下了之外,也都給添進去了,然后點燃了草屋。

  望著那孫家老店就淹沒在大火之中,王勇祝禱道:“武二哥,你的退路,被我給斷了,你自己再找一處吧,不過小弟阻止了你當(dāng)頭陀,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想來你這樣就能好好當(dāng)個英雄,而不是做和尚了,應(yīng)該也能給你們武家留下一點血脈,所以你就不用謝我了?!?p>  王勇趕車,一行人向東而行,按著路線,應(yīng)當(dāng)走鞏縣、滎陽向鄭州,然后去東京汴梁,但是鞏縣離著少林太近,王勇不敢冒險,打算北上懷州,然后走衛(wèi)州,然后過黃河,向東京,雖然這是一條弓背路,但是安全,緊趕一些,也不用上半個月,孫元對張青已經(jīng)放棄了,就是要算著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于是由著王勇、孫二娘兩個行事。

  當(dāng)下驢車北行,向著懷州而去,走了一夜,就離了孟州境內(nèi)進入了懷州境內(nèi),王勇他們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王勇眼看孫元已經(jīng)沒有精神了,而張青中途醒來兩回,只要喝水,但是水入口中,不一會的工夫,就都嘔了出來,而且?guī)С鰜淼亩际亲涎椭啦缓茫粗鴮O二娘衣不解帶的服侍著孫元和張青,也不敢說出來,只是趕著驢車疾走,孟州和懷州挨著,天亮?xí)r分,已經(jīng)到了懷州城外了,王勇等到城門開了,就趕著小驢車進了城。

  王勇邊趕車邊道:“二娘,我看世伯和張大哥都有些撐不住了,不如我們先找一家客棧住下,然后我請個懷州有名的大夫,給他們兩個先調(diào)理著,你看怎么樣?”

  孫二娘明白王勇是怕張青這個樣子,撐不到東京,她自己也看著不放心,六神無主之間,就向王勇道:“王公子,一切都聽你的安排就是了。”

  王勇輕嘆一聲,道:“二娘,我行三行四,你叫我三哥也行,叫我四哥也行,這公子就不要叫了?!?p>  孫二娘被王勇的話逗得卟哧一聲笑了出來,道:“你究竟是行幾啊?”

  王勇心道:“上世我行單,家里就我一個,今世我行四,可是王伯當(dāng)行三啊,他外號就叫‘勇三郎’所以我知道我行幾啊。”他干咳一聲,道:“是這樣的,我在族中論起來,行四,小名就要王四,但是自己家里論,我上面有兩個哥哥,但是長到十幾歲就去了,所以我又行三,反正你覺得我行幾和你搭配,你就叫幾好了。”

  王勇這完全是現(xiàn)代男人的毛病,見面口花花,行動不敢花,說得都習(xí)慣了,但是孫二娘聽了他的話,不由得臉上一紅,輕聲道:“三哥。”

  孫元聽在耳中不由得輕嘆搖頭,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張青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醒過來了,聽到他們的話,身子不由得抖了幾下,并沒有睜眼,而是就那樣躺在那里不動。

  王勇就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上房,他們這里,孫元和張青都是離不得人的,王勇打算著,讓孫二娘照顧孫元,自己照顧王勇,所以就要了兩間上房。

  王勇先取了些碎銀子丟在柜臺上,道:“掌柜的,我來問你,這懷州最有名的大夫人是那一位?我世伯和堂兄都染了重病,我想請一個大夫?!?p>  那掌柜的道:“我們懷州最有名的就是魏中生魏先生了,客人出去向北,一會就能看到那里的魏家藥鋪了?!?p>  王勇安頓了孫二娘他們,然后就出去請大夫,不過一會的工夫,就陪著一個一身儒雅氣息的大夫來了。

  王通先讓孫二娘躲到了張青的屋子里,然后引了那大夫來見孫元。

  這魏中生魏先生還真有兩下子,他把了把孫元的脈,道:“若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被武林人用重手傷得,應(yīng)該還是少林手法?!?p>  王勇大喜道:“先生好眼力,還請先生施展妙手?!?p>  魏中生道:“若是他剛一著傷的時候,來看我,我有八成把握治好他,但是他不單是有傷,還動了急火,導(dǎo)致傷延心經(jīng),已經(jīng)不好治了,我卻開一個方子,若是得當(dāng),就先吃著,若是不可……那也不必再來找我了。”

  王勇連聲道:“一定成,一定成的?!?p>  魏中生搖了搖頭,然后就拿了紙筆過一為,道:“吃一劑,若是明天胸口不悶了,我就能救?!?p>  王勇如捧如來佛的法旨一般的捧著那藥方子,連聲道著謝,然后服侍孫元歇息了,又請魏中生到了張青的屋里。

  魏中生看了張青的神色,臉色就是一變,然后把了把脈,回過頭來,目光復(fù)雜的看著王勇道:“這人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只是余著一口氣罷了,沒有人救得他?!?p>  魏中生話音沒落,躲在屋子簾后的孫二娘怒斥一聲,跳出來就要打人,王勇急忙護著,把魏中生給送了出去。

  王勇陪著魏中生出來,不住的陪禮,魏中生給人看病看得多了,見得那樣悲憤的家屬也不是一個了,倒并不往心里去,只是道:“不是我說,那人最多也就活過今天,明天雞叫他都聽不到?!?p>  王勇整個人都傻了,喃喃的道:“怎么……怎么可能啊!”

  魏中生這會已經(jīng)走了,王勇喪打游魂一般的回到了張青的屋子,看到孫元不知道怎么過來了,正在那里訓(xùn)著孫二娘,他向著床上看去,雖然他不會什么望聞問切,但是只要有眼,就能看出來,張青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了,只怕當(dāng)真就難以救得回來了。

  孫元看到王勇的樣子,停下了訓(xùn)斥,有些忐忑的向著王勇問道:“可是……張青不好?”

  王勇這會腦袋發(fā)暈,只有一個念頭:“他怎么可能要死???他不是一百單八星中人嗎?他怎么能要死呢!”就這樣想得腦袋發(fā)昏,聽到孫元的問話,木木的答道:“那先生說他,活不過今晚了?!?p>  “什么!”孫元大叫一聲,身子一動,心口就是一陣巨痛,直疼得他身子都岣嶁起來了,孫二娘嚇得大叫一聲,急忙扶住了孫元,王勇這會清醒過來,急忙也過去,抱住了孫元。

  孫元盡量讓自己平和的呼吸了一會,這才緩了過來,然后把王勇、孫二娘兩個人給推開,就回手給張青把脈,片刻之后,收了手,頹然的道:“他自己沒有要活下去的意思了?!?p>  孫二娘還沒有明白,但是王勇卻是知道,這是在說,張青已經(jīng)放棄了生存意念,而一個人如果放棄了生存的意念,那就是得一場感冒,都能死人了。

  孫二娘看著孫元和王勇都是一臉哀然,不由得就沖過去,扒著張青的身子,哭道:“師哥,你醒過來,你醒過來,我們兩個就成親,我一定和你好好相處,給你生兒育女!”

  孫元長嘆一聲,伸手撫在孫二娘的頭上,輕聲道:“癡兒??!”

  張青的臉上,這會突然泛起了一層紅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孫二娘看到,不由得驚喜的叫道:“爹,三哥,師哥睜眼了!”

  孫元是活老見多,王勇是聽人說過,都知道這就是回光返照了,但是都不敢說,心照不宣的對覷一眼,然后就向著張青看過來。

  孫元輕聲道:“徒兒,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說?!?p>  張青強笑了笑,微微搖頭道:“師父,張青能拜你為師,一生幸甚,我又沒有父母,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什么可求的了。”

  說到這里,張青又向著王勇看去,突然向著王勇招了招手,王勇急忙過來,張青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王勇不敢問,就湊了過去,張青聲音低低的道:“我看到師妹床上的血跡了,你……要好好待她,算是我求你了!”

  王勇先是一怔,孫二娘床上的血跡,是孫二娘割他脖子留下的,這和他待孫二娘好不好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王勇也不是傻子,他又是看得多了現(xiàn)代小說的人,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了,張青以為那是孫二娘的貞血,他這會才明白,為什么張青會沒有了求生的欲望,原來是以為王勇已經(jīng)得到孫二娘了,他情急之下,就想解釋,可是張青搖頭不聽,又向著孫二娘招了招手。

  孫二娘急忙過來,把王勇給擠開了,泣聲道:“師哥!”

  張青點頭道:“師妹,師兄要去了,你要好好孝敬師父,我……我會……?!彼胝f自己會一直念著孫二娘,但是想到這話說了,只怕孫二娘和王勇兩個以后沒法生活,不由得又咽了回去,遺憾的長出了一口氣,隨后昏沉過去了。

  孫二娘大懼,抱著張青,大聲哭叫道:“師兄,師兄!”

  就在這個時候,那店主探頭探腦的閃進來,原來他聽到那魏先生說這里有個活不過今晚的,只怕污了自己的店房,于是想著過來看看能不能把人給說走,沒想到一進屋就聽見孫二娘哭叫,不由得驚慌的道:“客人,你們這位同伴不是死了吧?可不能死在我們的店里……?!?p>  話音沒落,王勇抽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又在讓桌子上拍了一百緡的鹽引票子,叫道:“就在這里!活著住,死了送,你多說一句,我就讓你給他陪葬!”

  店主一口老血噎在喉嚨里,屁都不敢再放一個,拿了錢退出去了。

  三個人也沒有心思吃飯,就守著張青坐著,將到初更,張青徹底沒有了氣息,三個人都是悲痛不已,王勇還好,只是流了幾滴淚,孫元卻是傷了內(nèi)腑,雖然把魏中生開得藥給吃了,卻是一點用都沒有了,張青死了之后,王勇強著孫元回自己屋子里歇下了,而孫二娘卻是哭了一個杜鵑渧血,讓全店的人都知道這屋里死了人了,那店家?guī)状蜗胍獊韯駝瘢强吹酵跤履莾磹旱难凵瘢妒强s了回去,一句話都沒敢說。

  王勇守到第二天天亮,紅著一又眼睛,去尋了團頭,就裝了棺,然后入斂焚化,他們不在這里留步,自然就不能把張青自己留在這里,所以就焚化了,只帶著骨殖走。

  孫二娘就從那天起,穿戴起了重孝,捧了張青的靈位,上面寫著‘亡夫’的字樣,只如喪夫一般,孫元自己不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就這樣做了望門寡,但是此時此刻又不能勸,只能先這個樣子。

  他們就在懷州住了七天,把張青的后事都給辦好,其間又請了魏中生好好給孫元調(diào)理,但是孫元一來傷勢太重,二來張青死的那天晚上,又了心火,加上看到女兒的樣子,郁結(jié)在胸,三種相合,所以不但不見好,反而見重了。

  王勇就和孫二娘商量,仍然進京,一來躲著少林寺的人,二來孫元也要找名醫(yī)看治,若是到了東京,那里一國重地,就是找不到孔厚,也能找到別的名醫(yī)。

  孫二娘傷心也過了一些,但是整個人都呆呆的,也沒有什么主意,自然都聽王勇的,于是三個人就在張青頭七之后,起程向著衛(wèi)州前進,準備按著原路線,自那里轉(zhuǎn)路向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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