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照著波光粼粼的亭湖,紫羅蘭盤繞著涼亭四側(cè)的石柱,葉子在風(fēng)中搖曳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燕督府中,回廊燈火通明,燕擎玉背著手站于涼亭的石桌旁,神情有些淡然。
墨秋站在他的身后,拱手道:“督主,屬下得到的消息是,葉二小姐膽小怕事,常年居于閨閣,幾乎不曾踏出過葉府,還時常被刁蠻任性的葉三小姐欺負。”
“消息無誤?”燕擎玉轉(zhuǎn)身,一臉凝重的看向墨秋。
墨秋點了點頭,“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至于這葉二小姐是真的懦弱,還是扮豬吃老虎,那就不得而知了?!?p> 燕擎玉質(zhì)疑,“既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如何偷學(xué)的武功?”
墨秋一愣,抬起頭看向燕擎玉,“主子的意思是,這葉二小姐有問題?”
“總之自相矛盾。就沒有查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墨秋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對了督主,貌似這葉二小姐因為陛下賜婚還偷著逃出了葉府,此事葉丞相給壓了下來,雖沒有走漏半點風(fēng)聲,但屬下還是打探到了。奇怪的是,后來葉二小姐又突然自己回來了。”
“此事當(dāng)真?”燕擎玉覺得奇怪,“你的意思是,葉二小姐逃婚離開了葉府,后來又自己回來了?”
“消息不知是否可靠?!蹦锇櫭?,急忙看向燕擎玉,認(rèn)真道:“不過有一點屬下可以確定,丞相府的人都知道,這葉二小姐生性膽小怕事,即便被葉三小姐欺負,也總是忍氣吞聲,是個軟弱可欺的主。”
“照你的意思,這女扮男裝的葉二小姐倒像是前后換了一個人?!毖嗲嬗袢粲兴肌?p> “屬下也覺得奇怪,這葉二小姐不僅會武功,而且聰明伶俐,怎么看也不像是軟弱可欺的主?!蹦镞t疑道。
燕擎玉抬頭看向在風(fēng)中搖曳著的紫羅蘭,腦海中浮現(xiàn)出安婉清伶牙俐齒的模樣,失神道:“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像了。只是……”
“督主?”墨秋看向燕擎玉。
“只是她沒有假皮。”燕擎玉瞳孔深陷,表情凝重。
她沒有假皮,那就是她的臉,他摸過的。
“莫不是這葉二小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為人表里不一?”墨秋分析道。
“她為何要如此?”燕擎玉反問。
“也許她換上女裝便柔弱,換上男裝便……”
沒等墨秋把話說完,燕擎玉扭頭瞪向他,“你腦袋被門夾了?”
墨秋嘴角抽了抽,尷尬的道:“世上除了雙胞胎,又怎會生的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可這葉二小姐并無雙生子姐妹?!?p> “本督奇怪的是,這葉二小姐的那雙眼睛,實在是與她太像了?!毖嗲嬗癖持郑叵氲?。
墨秋無語,自家督主自從見到安府小姐的那副畫像,便像是著了魔,這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督主說安小姐那雙靈動傳神的大眼了。
“可是督主,這畫像上的人與這葉二小姐樣貌相差甚遠啊。”墨秋咧嘴。
“本督這雙眼睛過目不忘,凡是見過的,絕對錯不了?!毖嗲嬗竦馈?p> 墨秋無語的撫了一下額頭。督主,咱別自戀了,行嗎?
哪怕是瞎子,怕也能被您的執(zhí)著氣的復(fù)明,這安小姐跟葉二小姐除了都是美人外,哪里像了?
反正屬下看著哪里也不像。
墨秋實在是無語,悄悄看了一眼燕擎玉。
督主,咱能把心思從安小姐跟葉二小姐的身上轉(zhuǎn)移嗎?
眼下孫芃的案子都快讓我們火燒眉毛了,您還有閑情逸致分心。
“可曾有安小姐的消息?”燕擎玉問道。
墨秋回過神來,急忙回道:“主子,安小姐怕是離開宜城了,總之杳無音信,無從查起?!?p> 燕擎玉蹙眉若有所思。
墨秋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督主,您不會是看上這安小姐了吧?”
“一副畫像而已,總不是真人?!毖嗲嬗癜琢怂谎邸?p> “那您是看上葉二小姐了?”墨秋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膽子,繼續(xù)八卦。
“她確實有些小聰明?!毖嗲嬗竦闪四镆谎?。
墨秋咧嘴。主子還不如不回答,這說了些什么跟什么啊。
墨秋猜想,主子大抵是喜歡畫像中的安小姐,卻欣賞葉二小姐的聰明伶俐。主子說過,他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只是不知道,這安小姐是否如葉二小姐一樣秀外慧中。
燕擎玉在發(fā)呆。
莫亭從回廊一頭急匆匆而來,走上涼亭,恭敬的道:“督主,屬下已經(jīng)按照孫芃的口供寫好折子?!?p> 燕擎玉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莫亭手中的折子,卻是沒有接手,皺眉道:“本督知道了?!?p> “督主,您可要三思啊?!蹦と滩蛔〉?。
墨秋也是著急,“主子,孫芃的目的顯而易見,他要挑撥您與陛下的關(guān)系。怕是陛下也不希望您聽到這樣的傳聞……”
“他若是問心無愧,還怕本督知曉這些嗎?”
“可是督主……”
“當(dāng)時在場的人不少。”燕擎玉扭頭看向墨秋與莫亭,語氣淡淡的,“上次搜查醉香樓,太子能及時趕到,顯而易見,御錦軍也不是銅墻鐵壁、密不透風(fēng)?!?p> 墨秋與莫亭驚了一跳,瞪大了眼珠子。
“本督只是奇怪,父親究竟是如何戰(zhàn)死沙場的?空穴來風(fēng),也未必全是假。倘若孫芃所言為真,那靖安帝對本督如此寵信,是為了什么?”
燕擎玉青筋暴起,瞳孔深陷,自問自答,“為了讓本督替他背黑鍋?還是為了讓本督成為他殺人的一把刀?這些年,本督替他做事,殺的人,得罪的人,還不都是授命于他的旨意。他寵信本督,也不過是為了利用本督。旁人看不穿,但本督不傻!”
“督主……”
墨秋與莫亭對視一眼,心下有些無奈。
督主雖在外人眼中風(fēng)光無限,卻是如履薄冰,想殺督主的人實在太多,唯一站在督主這邊的靖安帝,也不過是利用督主去殺他想除掉的人,督主只是他的一顆棋子。甚至,靖安帝還有可能是督主的殺父仇人。
“身為人子,卻始終不知父親的真正死因。身為人子,卻無能為力……”燕擎玉拳頭攥的咯吱響,“總有一天,本督會查明真相,替父親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