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復得、喜極而狂。
午后,李義帶著吉索一路狂奔,他們來到了土司府后面的古城山上。山上的格?;m然快要落敗了,但很多未凋零的花瓣如飛舞的蝴蝶,隨著秋風搖曳生姿。
兩個人在嘈嘈雜雜的殘花敗葉中穿梭,笑聲伴著片片跌落的花瓣飛揚。
世間如此明凈,萬物在秋日的艷陽中明麗清新。
站在高山之巔,威遠堡所有的景象一覽無遺。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李義熟悉每一個地方的場景,吉索望著這片寧謐祥和的景象,她心里的鄉(xiāng)愁牽扯著心靈深處。
家鄉(xiāng)此時還是繁花似錦,在這荒蕪的西地,一片赤黃延伸到天邊,映著上面寶石般的藍天,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山坡上焦黃的野草半腰高,穿著七彩花袖衫的吉索站在其中,猶如萬黃之中一點艷麗。微風吹來,野草秩序井然地搖曳,摩挲著兩個人的身體。
李義挽起吉索的手,看著她粉嫩甜美的臉龐,他的心里太幸福了。這么久以來,吉索的失而復得讓他倍感欣慰,她的命運多舛,他愛她,心疼她,今后他會不計一切代價保她安穩(wěn)。
他輕輕攬她入懷,吉索幸福地享受著他帶來的溫暖。李義深切感受到了,這次遇見吉索,她對他表現(xiàn)出了很強烈的依賴,在沒有跳崖之前,她是排斥他的親近,排斥他的告白,但這次相見,經(jīng)歷了生死的吉索,對李義已經(jīng)豁然敞開了心扉。
李義因為吉索態(tài)度的改變而愉悅。
“吉索,你喜歡我嗎?”
“喜歡!”
“你愿意一輩子跟著我,和我同甘共苦嗎?”
“當然!”
李義不相信地再次看看懷里嬌弱的吉索。
“這次碰到,為什么你突然改變了對我的態(tài)度?”
“上次在祁連山,我已經(jīng)看清了誰對我是真心實意的好,而且跳崖后,我也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我心里想的全是你?!?p> 李義聽到吉索的話激動失儀,他錯亂地端起吉索的臉蛋,盲目地摩挲著吉索嬌嬌欲滴的臉頰,很久他才反應過來,他深情地低頭吻她。
原先的激吻都會迎來吉索強烈的反抗,但這次吉索全力以赴迎接他溫柔細膩的動作,他已經(jīng)習慣了吉索扭頭掙扎的過程,現(xiàn)在被吉索安靜的配合讓他有點狂亂激動,他停下來,看看吉索皓齒紅唇,再次捧起她的臉,陷入無法自拔的熱吻中。
陽光灑在兩個人的周身,草穗子隨著微風掃動著兩人的身體,但這些似乎影響不了兩個年輕人的溫情熱意。
山下的羊群呢喃,放羊娃高亢的花兒在山澗回環(huán),李義擁著吉索躺在半山腰,西去的陽光燦爛,映襯著兩個人幸福無比的笑臉。
“過幾天,我說服了阿爸,退了吉土司家的婚事,過完年了我們就成親?!?p> “好!”
“到時候,我們?nèi)ツ祥T鄉(xiāng)的山莊里居住?!?p> “嗯!”
吉索靜靜聽著李義的話,她的心里是感動的,也是幸福的。
“再過幾年,等你們家的事情被朝廷淡忘了,我陪你去你的家鄉(xiāng)走一趟,讓我也感受一下江南水鄉(xiāng)的盛景,回來我親自給你打造出你家鄉(xiāng)的風貌,讓你在這里有故鄉(xiāng)的歸屬感?!?p> “故鄉(xiāng)的歸屬感”,吉索一聽到這句話,她的眼睛里溢滿了淚水,不知道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太思念親人,或者想到了在祁連山中受罪的父老鄉(xiāng)親,她的淚水不由自主涌出。
李義還在侃侃而談,他沒有發(fā)現(xiàn)被淚水淹沒的吉索的雙眼,當她泣不成聲的時候,他張皇失措地不明白吉索到底為什么哭的這么厲害。
“你怎么了,吉索?”
吉索別過頭,雙手捂著臉,她的心里有太多情緒,她感恩于李義的深情厚意,她感嘆于命運的造化弄人,她感痛于鄉(xiāng)親的艱難困苦。這里馬要迎來冬天了,她一想到父老鄉(xiāng)親還在那里受苦受難,她的心里痛苦不堪,但她又是無能為力。
李義再次抱住吉索,他知道她的心里太苦了,但他不明白她心里還牽掛著兩千多父老鄉(xiāng)親的命運。
“你會當上土司嗎?”吉索回過頭淚眼婆娑地問李義。
李義被她的問題問得難以回答了,本來他的心里早已經(jīng)放棄了土司的位置,他想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就要帶著她在山莊逍遙自在生活,他從弟弟手里奪來了她,為了祛除弟弟心里的陰影,他已經(jīng)打算和弟弟推心置腹談談,告訴他自己把土司的位置讓給他,以抵消弟弟心里的芥蒂。
可是,吉索這么一問,他想起那晚弟弟說的,吉索只做土司的女人,她難道真的有著很重的功利性嗎?難道她的心里只有土司的位置嗎?
“為什么要這么問?你真的只想當土司夫人?“李義的話里明顯帶了不悅。
吉索也被自己的發(fā)問怔住了,為什么要這么問呢?她救人心切,但即使是土司,也只能是有了一定的震撼力后才會有機會說服指揮史,才能救那么多人于危難中,這實在是一項長遠規(guī)劃的目標,是不能急于一時的。李義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少爺,什么時候能深切體會吉索心里的焦慮,說太多反而會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子,她只好搖搖頭。
“只有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奔髅黠@有點底氣不足,只求一個人安穩(wěn)幸福,不是她最初的想法,她要讓所有父老鄉(xiāng)親在這片土地上幸福生存下去,可是,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李義是不會理解的。
“我會永遠陪著你,讓你不再顛簸流離了,相信我?!?p> 吉索相信他的話,讓他幫她解脫父老鄉(xiāng)親的桎梏,似乎有點強人所難,現(xiàn)在也只好如此了,她明白,總有一天他會理解她的苦楚。
吉索淡淡笑笑說:”來這里已經(jīng)太久了,我們回去吧!“
李義莫名其妙看著吉索,她的心里太難以讓人琢磨了,和她在一起,似乎剛剛走進了她的心,但突然又變得疏遠了,她給他的感覺還是忽近忽遠,琢磨不透。
……
兩個人回到土司府時,土司已經(jīng)派人來催著去吃晚飯了。
吉索留在那頓莊園里吃飯,在土司沒有發(fā)話之前,她還沒有身份去陪著土司一家人共進晚餐。
李義去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入座只等著他了。
土司這兩天心情好,吃得很多。李兵平靜的表情下,隱隱透出對李義的冷漠。阿如蘭沒有胃口,她看著土司不斷夾菜給蘭什姐,她的心里充滿了失落。
蘭什姐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淡定從容的樣子,她不急不躁,日子還長,好戲還沒開始,她細細策劃著自己報仇雪恨的陰謀。
李義覺著自己應該和弟弟好好談談,他不斷望向弟弟,但李兵淡漠的目光始終不去望一眼自己的哥哥。
吃完飯后,李義放慢腳步故意等著李兵出門,兩個人一起并肩前行。
“兵兒,你還因為那晚我?guī)ё吡思鞫⒐⒂趹褑???p> “我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了,是哥哥始終沒有放下。”李兵的話冰冷刺骨。
李義歉意地看看李兵,李兵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的言語透露著不滿。
“吉索的確是我很重要的人,你要理解哥哥的心意?!?p> “你不要說了,我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影響自己的心情,是哥哥太多慮了?!崩畋脑捓飵е鍤猓盍x也只好不再言語了。
李義看看李兵,他變了,既然他這樣說了,李義希望弟弟真如所說,不要讓兩兄弟生出隔膜。
但他不知道的,嬌生慣養(yǎng)的李兵霸道慣了,他心里的仇怨深入骨髓。哥哥奪了他的女人,他不會允許再奪了他的土司的地位,年輕氣盛的他,邁不過這個坎。
李義回到那頓莊園時,他看見吉索正在給拉木和英花教漢字。
拉木全神貫注習字,英花則大聲誦讀著吉索剛剛教授的《弟子規(guī)》。
房間里充滿了濃濃的書香氣息,他喜歡這種感覺。
“誰讓你打擾吉索阿姑的?她只能是我的教書先生,你們兩個也太大膽了。”
拉木嬉皮笑臉地說:“也只有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才能從阿姑這里學一點點,就這么點還要堤防少爺?shù)倪w怒,我們也實在可憐。”
李義臉上雖然故作嚴肅,但口氣已經(jīng)很溫和了。
“我看你倆是真的被我慣壞了,一天也沒有個尊卑儀態(tài)?!?p> 拉木嘿嘿笑笑,拉著英花退出來了。
李義坐下來,拿著毛筆摘抄宋詞。
吉索很自然地為他研磨,兩人默契十足的表現(xiàn)讓李義甚感欣慰,他喜歡這種場面,喜歡這種感覺。
夜色降臨,兩個人很自然地在炕的兩頭睡下,李義的炕比原先兩個人睡過的炕更寬一些,兩人相對著說話,距離似乎有點遠,李義傾過上半身,看著吉索深情脈脈說:“他們說,前晚上你跳的輪子秋驚艷了四座,可是我很不幸,沒有一睹你的風采。”
吉索燦然一笑說:“誰叫你懶人不出門,錯過精彩事?!?p> 李義無奈地撇撇嘴,嬌嗔地說:“明天,你要重新為我跳一次。”
吉索沉默不言,拿被子蓋住嘴,故意讓李義著急。
李義急了,有點生氣地下命令:”你以后只準給我跳?!?p> ”好好,只給你跳,明天就跳給你?!?p> 李義聽到吉索的話,放心地拽拽被子,心滿意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