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走了進來。
她晨運回來,一直感覺不對勁,上來看到杜依的門開著,就推門進來了??吹桨⑵邆忍稍诘兀忠姺块T緊閉,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喊了起來:“杜依,杜依!”
房里很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倒是躺在地上的阿七睜開眼睛,“啊啊”地喊了兩聲。
陳姨把他拉了起來,拍了拍門,說道:“杜依,你在嗎?沒事吧?”
喊了好久,沒人回應。
陳姨試著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了。她感覺有事發(fā)生,繼續(xù)拍著門說道:“杜依,你開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別想不開??!你再不開,我報警了?!?p> 還是沒人回應。
陳姨停了下來,拿出了老人手機,按了下去。很快,手機里傳出了一個響亮的女聲:一,一,零。
“陳姨,你別打。我累了,你讓我睡會吧?!崩锩?zhèn)鞒隽硕乓篮敖械穆曇簟?p> 陳姨沒有按下通話鍵,她確定人沒事,松了口氣,沖著門說道:“那好,我不打了。你好好休息?!?p> 說完,往門外走去。
阿七也跟了上去:“杜伯,我餓了。杜伯,我餓了。”
陳姨笑了笑,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剛好煮了瘦肉粥,你坐著,我去給你拿去。這孩子太可憐了,年紀輕輕就瘋了。唉!”
她讓阿七坐到了凳子上,自己拉上門,下樓拿東西去了。
阿七沖著空空的房間喊道:“我餓了,我餓了?!?p> 隔了一會,陳姨提了一個電飯煲進來了。
阿七一見,湊了上去。
“你先等會。”陳姨并沒有打開電飯煲,而是走到廚房,洗了兩個碗,兩雙筷子。
先是給阿七盛了一碗。
阿七接過來,端起來,就往嘴里灌,三下兩下就吃完了。
“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标愐膛闹⑵叩谋痴f道。接著,又給他盛了一碗。
阿七敞著大口,很快又吃了個精光,還不忘舔了舔碗。
能吃是福,陳姨也沒打斷他,繼續(xù)給他盛著粥。
直到第四碗見底,阿七才打個飽嗝,放下了碗。
陳姨看阿七也差不多了,端了一碗粥,走到房間門前,拍了拍門說道:“杜依,就算有再大的事,也要吃飯啊。不吃飯哪行?你看阿七,吃得多好,四碗下肚都不帶停的。”
“陳姨,你走吧,我不吃?!倍乓廊匀粵]沒開門,只是大聲地喊著。
陳姨剛想再說,電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兒子的電話。兒子在讀高二,明年高考,在忙著補課,現(xiàn)在竟然打電話來了。不會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她趕緊把碗放下,按下通話鍵,聽了一會,急急地往門外走去了。隔了一會,又跑了回來,做著吃飯的動作,對著阿七說道:“我有事離開,你記得叫她吃飯!”
阿七剛吃飽,摸著肚子,在打嗝。
陳姨“唉”地嘆了一聲,轉身下了樓。
阿七見廳里沒人,站了起來,歡快地蹦了兩下。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喝的粥了,要不是肚子太脹,他還真的想再來一碗。
傻笑了一陣。
看著房門,他突然端起了剛才陳姨放下的那碗粥,學著陳姨的樣子,來到了房門前。
不過,兩只手都端著碗,用什么敲門呢?他愣住了。
他端著碗對著門晃來晃去,總感覺不對,急得放聲大哭起來。
“別吵了!”杜依的聲音像被點著火一樣,從房里噴了出來。
阿七聽到她憤怒的聲音,害怕地退了兩步。
等了一會,房間里沒了聲音。他又往房間門走去,這次,他沒有喊,也沒有叫,倒是用頭磕了起來。
砰!
疼得他差點把碗都扔了。
他把碗放到了地上,用手摸著,又是一陣哭。
杜依心煩,用手壓著耳朵,干脆不理了。
阿七卻沒有放棄。他又端起了那碗粥,用肩膀開始撞門了。
起初怕疼,力度還小點,看看沒事,就越撞越用力。
門也開始嘭嘭作響,粥也開始灑了出來。
杜依深怕他把房門撞爛,到時候真沒那么錢賠給陳姨。她扯開了被子,走到角落,拿來了掃把。滿是蒼白的臉上掛著一副暴怒的表情。
到了門前,她猛地拉開了門,拿著掃把直直地指向了阿七,大聲說道:“你再撞,你再撞,我就把你打殘!”
阿七嚇得退后了兩步,不說話,也不發(fā)出一點聲響。
杜依看著阿七手里的碗在抖,地上落了粥,臟兮兮的,無名火又添了幾分。她把掃把往旁邊一扔,快步走到了阿七面前,右手狠狠地打在了碗上。
碗啪的一聲落地,碎成了尖尖的幾塊。粥落地,濺成了花型。
阿七哇哇地哭了起來,整個人卻是蹲了下去。雙手摸地,捧了一手的粥,直直地送到了杜依的面前。
杜依只感覺到惡心,一掌打在了阿七手臂上。
粥又落了一地。
阿七迅速地彎腰,想再捧起粥,手不小心碰到了破碗角,直接被割出了一個口子。鮮血瞬間流了出來,滴在粥上,染紅了一地。他痛得大哭,卻還是堆起了半個手掌的粥。
他雙手合并,哆哆嗦嗦地把粥再一次遞到了杜依的面前。
血跟著粥水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杜依想不到他會這樣,睜著大眼睛,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沒有再次打掉阿七的粥,而是拿來了垃圾桶,抓著阿七雙手,把粥倒進了垃圾桶里。見阿七手還在冒著血,她脾氣頓無,拉著阿七到了衛(wèi)生間,用水沖了幾下,又從拉桿箱里挑了件舊衣服,撕開,幫阿七簡單包扎了一下。
阿七痛得右手抓左手。
血透過衣服冒了出來。
杜依看血止不住,趕緊帶著阿七下了樓,去藥店買了止血貼,把止血貼換了上去。
走回家時,她卻感覺到一陣暈眩,仿佛滿天都是星星在亂動。
短短的一兩天內(nèi),她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了,她已如繃緊快斷的弓,身心早已疲憊不堪。
往日熟悉的樓梯,現(xiàn)在看起來,總感覺那么高不可及。
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xù)往樓上走,而是雙手壓著額頭,慢慢地往附近的診所走了過去。
阿七緊緊地跟在了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