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電話終究還是沒有交流下去。
我們管聊不下天叫做把天聊死了,而此刻他們二人的對話更像是尷尬死了。
阿杰的內(nèi)心開始陷入一種糾結的狀態(tài)。
他真的希望有一天他們?nèi)齻€師兄弟能再會面。
他也發(fā)現(xiàn)了阿昌的下落,是他的敵人。
當Tony把阿杰按到地上打的時候,他感受到的是憤怒,那是情緒的發(fā)泄。
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
阿杰12歲那年,也就是Tony,不,阿昌來的那一年。
那陣子他們?nèi)齻€師兄弟關系都好到不行。
阿杰學會的東西最多,能力也最強,人們都說他師父的門面他以后一定可以撐起來了。
阿林雖然偶爾偷偷懶,但是在熏陶下自然也是一個好幫手,再加上是喬師父的兒子,總會有一些偏愛,而年紀小也會得到阿杰與阿昌的照顧。
阿昌雖然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阿昌很努力,他在努力學會一切東西。
到喬師父去世的時候,三兄弟一起生活了六年,手足情深。
此一別就是十年。
這十年中,阿杰剛開始是想建立一家武館,將師父的理念傳遞下去。
當然,人們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館長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小伙子,便紛紛散了。
阿杰堅持了幾年,這幾年里,阿林在第一年就被他媽媽借走了。阿昌在第二年離開了,奇怪的是,師父去世后的這一年。阿昌沒有怎么跟阿杰說話。他的話本來就少,這一年,更近乎化為烏有。
阿杰選擇了放棄武館,開始腳踏實地地做事。
他十分用功地念了一陣子書,考上了警察。
隨后他被選中作為臥底,當然,一直至今。
他外表的樣子變化很大。
但是Tony的變化更大,大到阿杰根本認不出來他。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阿杰不相信阿昌會去做一名殺手,他覺得阿昌無論在什么環(huán)境下都會做好人。
阿杰聯(lián)系了陳白,如果Tony真的要對林亦安或者是林樂夕下手的話,應該找更多的人保護他們才對。
陳白電話里說要見阿杰,仔細聽聽這件事情的來由??磥硭麑@些事情毫不知情。
陳白約了阿杰在他的辦公室見面,這大概是年后陳白第一次回辦公室。
陳白見到阿杰后也沒有廢話,開門見山。
“梁嘉明他們打算抓林樂夕我能明白,他們抓林亦安也是為了威脅我嗎?拿陳氏企業(yè)的人?!?p> “那封信叫走林亦安的目的就是這樣啊,他們想...”
阿杰還沒有說完,陳白就存在起了疑惑。
“你說什么信?”
阿杰沒料到林亦安沒把信給陳白看,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我不知道?”陳白接著發(fā)問。
話說到一半,遮不住了,阿杰只好把信的事情都落在出來。
“安叔他身體不太好了,需要一筆錢看病,可他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這些錢,然后這件事不知道為什么被梁嘉明給知道了..”
盡管還沒有講到重點,陳白還是仔細地聽著阿杰說的每一句話。
“他們要林亦安..拿什么東西好像,安叔沒有多問,便拒絕了他們?!?p> 其實阿杰大體猜到了那是什么東西,但是調查這件事是他的職責,他現(xiàn)在只能裝作不知道。
“所以你們見面了?和梁嘉明?!?p> “不,是和大雷?!?p> 大雷,聽到這個名字后,陳白瞳孔放大,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沒有站穩(wěn)。
阿杰沒有料到陳白的反應竟然這么激烈。
幾秒鐘后,陳白控制了情緒,緩緩地說:
“陳白以前是我們家的廚師。”
阿杰這些東西都知道。
“啊是嗎……很遺憾他現(xiàn)在在梁嘉明的公司里了。”
陳白搖搖頭。
“我在意的不是這件事?!?p> 過了一會,陳白又補充道。
“他的出現(xiàn)對我來說其實是好事?!?p> 十一年的那個晚上,如電影倒帶一般,又在陳白的記憶中重復著。
“我會派人分別保護好他們兩個的?!?p> “可是林樂夕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里?!?p> “我知道她在哪里?!?p> “那我呢?還有小九,我們?nèi)ケWo誰?”
“給你們放假。”
“?。俊?p> “之前一直是你們兩個人在保護林樂夕,對于他們,你們就想兩個標志一樣,他們很有可能根據(jù)你們兩個人來決定對誰下手?!?p> 阿杰剛準備退下,陳白又叫住了他。
“安叔他得了什么病?需要多少錢?把這些盡管交給我就好。”
——————
在工作最緊張的時候放假,是什么樣的體驗?
阿杰坐在酒吧里,喝上了一小杯。
這個滋味難以形容出來。
阿杰曾經(jīng)做夢都想抓住Tony。
如今的現(xiàn)實卻告訴他,這個人是他的師弟。
阿昌無論怎么看上去都不去做壞事。為何變成了如今的殺人不眨眼。
他想起了他們十八歲的那一年。
那一年,師父已經(jīng)不能行動自如了。
阿杰早就想拉著師父去醫(yī)院。
但是人一犟起來真的可怕,喬師父堅持自己沒有事情,會好的。
阿杰沒有辦法,找到了山下的醫(yī)生來幫喬師父看看病情。
當那個醫(yī)生走近院子里時,喬師父發(fā)火了。
阿杰跟了喬師父十年,第一次看見他發(fā)了這么大的火。
身體不靈活的師父,從床上一下子下來,但是身子不聽使喚,還是摔到了地上。
“你給我走!快給我走!”
師父支在地上朝醫(yī)生吼道。
醫(yī)生也是一個很有名望的醫(yī)生了,正常人都是不遠千里到他那里去看病,而這位醫(yī)生看在阿杰真的很誠懇的份上,破例來看看喬師父的病情。立下名望之后,他哪遇過這種病人,醫(yī)生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邊走邊念叨。
“什么人啊……這都什么人啊,命都不要了。”
無論阿杰在后面怎么喊到,醫(yī)生都沒有回頭。
阿杰嘗試過,他和阿昌商量過,一起把師父架下去,即便師父他不同意也不行,阿杰想治好他的病。
阿昌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同意,他說要尊重師父自己的想法。
阿杰很無奈,他沒有辦法了。
師父一直說自己沒事,難道真的要把這句話當真,當做什么事情也沒有嗎?
這真的太不現(xiàn)實了。
即便在生命的最后幾天里,喬師父都覺得自己好得很。
喬師父走的那一天,阿杰出去弄吃的了,阿林則是跟著阿杰一起出去。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是阿昌跪在師父面前,師父已經(jīng)斷了氣。
那時候還下著小雨。
后來的事情,就是阿杰被大家看做喬師父的欽定人經(jīng)營著武館了。
再到后來的曲終人散。
阿杰想到這里,又給自己倒上了酒。
他很想他的師父,他的師父真的是一個好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那么一段時間那么犟。
他也很想他以前的上司,他上司是真的看重他,他上司只不過是想讓案子快點結束,讓阿杰早些歸隊,沒想到就這樣子陰陽兩隔。
阿杰想著想著,眼淚突然就快出來了。
有人說,身為一個男人,應該表現(xiàn)出堅強的那一面。
可是同樣,阿杰身為一個人,他更應該表達出自己的情感。
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坐到了阿杰的對面,給自己倒?jié)M了酒。
這個人是Tony。
“今天就別抓我了吧?!?p> “你想都別想?!?p> “這里我熟悉,要怎么逃跑我再清楚不過了。你確定要選擇抓我嗎?沒準你不抓我我們還能心平氣和聊一聊?!?p> 阿杰本來打算起身,卻又坐了起來。
“阿昌,你怎么變成這副樣子?!?p> “叫我Tony,阿昌這個名字已經(jīng)永遠消失了?!?p> “........”
“我怎么成這樣的你不必知道,但是有件事情我想讓你知道?!?p> “什么事?”
“師父走的那一個晚上,他把我叫到床邊。”
“他對你說什么?”
“先別問我他說了什么,我問你,你為什么沒有繼續(xù)開武館了?!?p> “真的很不容易。開下去太難了?!?p> Tony站了起來,把酒全部喝完。
“那我告訴你,師父找我,說我才是他最滿意的弟子。”
他說以后武館在我手上會很放心。
我準備好了大展宏圖,決定以接班人的身份重振武館。
可人們,全部都認為真正的接班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