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二看著老者的最后一點背影消失在江面上,最終不見了蹤跡。心想高人就是高人,可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去只在須臾之間。心中不禁生了崇拜之情,然則想要拜老者為師,估計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洪二心想:“像老者這樣的神人,得見一面已經(jīng)很有幸了,還想拜他為師,真是癡人說夢,他不覺為自己的天真感到不理解?!?p> 站在岸邊癡想了一陣后,洪二慢慢地上了自己的船,回紫林山莊去了。他想著這輩子還是安安分分地為老爺守靈算了,自己要是把云老爺?shù)撵`守好,然則有一天云小蝶和云霄練好了武功,將來出人頭地時,一定是不會虧待自己的。因此他回到紫林山莊的那幾天,天天為云上峰打掃墳?zāi)?,天天都在云上峰的墳?zāi)骨罢f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說是莫名其妙,但是他自己認(rèn)為這是很有意義的話。因為他說的都是關(guān)于云小蝶和云霄拜了南宮仁為師,將來之后一定會怎樣怎樣的話。他覺得云上峰在九泉之下聽到這些一定會感到安慰和欣慰的。
可是,時間久了,洪二也不覺紫林山莊就他一個人實在太悶了,自己是絕不會到外面叫人來紫林山莊陪著自己,那樣云上峰一定是不高興的。
云上峰生前喜寧靜,尤其是在他妻子去世之后,就更加愛上了寧靜的生活。但是洪二每天陪著云小蝶和云霄,天天和兩孩子嬉戲游玩,早就有了一顆童真的心。長時間的寧靜讓他感到孤獨,使他產(chǎn)生了不習(xí)慣,他想著自己可以早上祭拜完云上峰之后,可以到外面去游玩一下,然后再回來看好云上峰的陵墓。這樣總是可以的,相信云上峰也不會責(zé)怪他。
這天,洪二起來收拾了一番,祭拜了云上峰之后,便獨自走出了山莊,來到街市上,準(zhǔn)備看一番街市上熱鬧再行回去。他游玩了一番之后,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找了一家酒家,準(zhǔn)備吃點東西再回紫林山莊。
來到酒家,洪二選擇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順便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便坐在那兒觀看街面上的行人。
他朝著街面上的人群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真是熱鬧,只見每一個人都沒有閑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洪二發(fā)現(xiàn),即便是走著的人也沒有閑著,他突然感覺到,即便是坐著的人也沒有閑著的,他此刻不就是坐著的嗎?可他此刻不就是正在觀察街面上每一個人的動作嗎?他也沒有閑著,街面上每一個人有一個姿態(tài),都有一個動作,這個動作就是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梢娛郎媳娚?,并無閑者,世上眾生,皆為忙碌之人。
洪二就這樣從街面的東邊看到西邊,再從西邊看到東邊,然后從南邊一直看到自己所坐的這家酒家的面前,再從這家酒家的面前一直看到南邊眼睛所見之處。
突然間,洪二在南邊的一個地點出看見了一個老者。
只見那老者須發(fā)潔白,一副飄飄然的樣子,自有一股鶴立雞群的態(tài)勢。洪二覺得自己是在那里見過這個老者的,然在哪里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但是他確定自己是一定見過這個老者的,這一點他很肯定。
正思索間,洪二發(fā)現(xiàn)那老者已經(jīng)不在人群中了,他放眼四處搜尋,始終都沒有搜尋到那老者的身影。他不由嘆了口氣,心想怎么就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的呢?怎么自己剛才不好好盯著他,看他走向何方,然后再跟上去呢?
不知怎么,洪二覺得自己又錯失了一次遇見高人的良機。
正自悲傷不已,準(zhǔn)備轉(zhuǎn)身吃菜時,洪二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坐的這張桌子的對面位置上多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苦苦在人群中搜尋的那個老者。
洪二看見老者,不由大吃了一驚,覺得老者的速度也太快,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自己的對面了?他看了老者一會兒,覺得就這樣看著老者是很不禮貌的,正好此時店小二把酒菜給端了上來,他便笑著說:“前輩如若不嫌棄,可否同我共飲一杯?”
老者看著他,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酒自然是要飲的,不過時才我看你好像在尋找和思索著什么?”老者說完,不顧洪二,自己在桌上取了一個酒杯,斟滿了酒,用那基本上被胡須遮蓋完的嘴唇在酒杯邊輕輕地嘗了一下?!昂镁疲镁?,”老者用手捋著胡須說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飲到這樣的好酒了?!闭f完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洪二看著老者,心想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竹葉青,哪是什么好酒?但是他看著老者高興,覺得自己也就用不著掃興,便說道:“要是前輩愿意,我天天都可以讓前輩飲到這樣的好酒。”
老者聽了他的話,突然間笑呵呵地說:“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真。”洪二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想起,面前所坐的這個老者就是前幾天在江邊看見的那個老者,難怪看著他的樣子那樣熟悉,都怪自己愚鈍,怎么會一時想不起來呢。
想起面前所坐的就是自己要拜為師父的人,洪二覺得之前認(rèn)為破滅的夢想此時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既然如此,他不會讓自己心中的那團夢想之火再一次輕易地熄滅了。因此,他要努力奉承老者,希望能夠完成自己的夢想,說是奉承,那也不恰當(dāng),因為他根本就想每天都請面前的老者飲酒,這是真心實意并無虛假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老者此時一邊吃菜一邊飲酒。
洪二看著眼前的老者,覺得他超凡脫俗,自有一股仙氣藏匿在他周身,因此想著老者一定就是仙人。既然是仙人,那可就不一樣了,仙人是可以看穿凡人的謊話的。不過,洪二也不驚慌,因為他一直說的都是實話,這輩子還沒有說過假話呢。
洪二看著老者,回答道:“不瞞前輩,我之前在這里坐著,看見你就在南邊的人群中,我看著你超凡脫俗,想著我曾經(jīng)是在哪兒見過你,但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正思索間,再看你時,你卻已經(jīng)消失于人群之中。當(dāng)我回轉(zhuǎn)身時,你便已經(jīng)到了我的對面,就坐在此時你坐的位置上了?!?p> 那老者看著洪二,笑嘻嘻地道:“那現(xiàn)在你想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我了嗎?”
洪二微笑了一下說:“就在剛才,我才想起來?!?p> “哦???那我們是在何地見過?”老者飲了一口酒,看著洪二道。
洪二道:“江上飛舟吟唱者,是為前輩也。”
“你真的可以天天請我飲這樣的好酒?”老者突然問道。
此時,洪二覺得不應(yīng)該再瞞著老者,這并不是什么好酒,因此便說道:“前輩原諒,小的剛才說錯了,其實這并不是什么好酒。這只不過是一壺普通的竹葉青,實在平常不過,根本不是什么好酒?!?p> 洪二說完,看著老者,原本想著老者會不高興??伤麤]想到老者竟然回答道:“哎,不管是什么酒,都是酒,只要是酒,就是好酒,哪里還分什么名稱?”
洪二一想,覺得老者的話有理,果然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是酒,就都是好酒。此時,老者又看著他道:“那你是真愿意了?”
“真愿意。”洪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此時,老者已經(jīng)站了起來,準(zhǔn)備走了。
洪二看著老者要走,忙問道:“前輩就要走了?”
老者說道:“是啊,該走了,你也該走了?”
洪二聽了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我也該走了?”
“對,今后我到哪,你就到哪?!?p> 洪二聽了方恍然大悟,知道老者是要收他為徒,便慌忙地在老者的身前跪倒,說道:“師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你會知道的?!崩险哒f完,走了。
洪二連忙跟在老者身后。
洪二沒有想到,他跟隨老者這一走,就是許多年之后才見到了云霄與云小蝶。
云霄與云小蝶,也是幾年之后才慢慢出現(xiàn)在江湖上。但是,他們沒有消失,他們只是存在于一個僅僅只有幾個人知道的地方,做著只有幾個人知道的事情。
在江湖上其他事情發(fā)生的同時,他們同樣也在做著各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