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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鳳清吟

第三十七章 再活一個月

雛鳳清吟 蔣顏如 2122 2018-07-29 08:22:02

  或許是二姑娘的撫摸讓大奶奶有了更深的觸覺,眼皮子也覺得輕了些,再努力一下,她果然睜開雙眼,看見她的孩子趴在床榻邊上,握著她的手,眼睛都腫了,鼻子也是紅紅的。

  大奶奶看了又是一陣心緊。無力地寬慰女兒:“娘在,橒兒不哭了?!钡蛦〉穆曇魩撞豢陕?,可是二姑娘還是聽見了,趕緊睜大眼睛看住了娘,果然娘不再睡覺了,在對她微微笑呢。

  “娘啊?!倍媚锉еH娘嚎啕大哭,也許只有哭才能緩解二姑娘心中的害怕與怨恨。

  大奶奶輕輕地拍著女兒的背,低低地哄著,心思卻是千轉(zhuǎn)百回。那條路要用上了,但必須掙起身子來,好好地交代后事啊。

  看著女兒稚嫩的臉頰,大奶奶的眼淚噴涌而出,她有多么地不舍啊,不舍得丟了女兒,讓她無依無靠??墒撬龑?shí)在掙不起了。

  大奶奶閉著眼睛,肝腸寸斷。

  最后,她毅然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奶娘,雖然聲音低沉,但十分果決:“告訴奶兄請張?zhí)t(yī)給我擬方子,一定要讓我再好好活一個月,只要一個月!”

  “大奶奶!”一屋子的下人統(tǒng)統(tǒng)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去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大奶奶無力地看向沈媽媽。

  沈媽媽是積年的老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大奶奶的意思呢?

  但凡人將不久于世,用了虎狼之藥后可以在剩下的日子里,讓身體精神都有很大的好轉(zhuǎn)。但是,原本應(yīng)有的壽命也將大大縮短。

  大奶奶她最多只能活一個月了。

  沈媽媽心中大痛,可是若不用藥,大奶奶就起不了身,身后事根本無法交代啊。到時候別說姑娘會遭到何種霜劍逼迫沒有任何退路,便是她們有心相護(hù)恐怕也是有這個心而無能為力了。

  心一橫,沈媽媽咬牙退出了西間,往西角門而去。

  接下來的幾日,大奶奶似乎好了許多,臉色也有絲血色了,有精神開始打理一些事物了。

  先是沈大郎的女兒甘菊和小湯山莊頭的孫女夏菊進(jìn)來當(dāng)了差,守著前院。

  再和春蘭、寒蘭整理著庫房。

  也不知怎么的,春蘭忽然忤逆了大奶奶,大奶奶十分生氣,狠狠地訓(xùn)斥了她,誰知春蘭竟然大聲頂嘴了,大奶奶氣的發(fā)昏要趕了她出去:說是趁著她病了,便開始不聽使喚了,不如走了一了百了,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也不要了她的身契,就此離去。

  春蘭的事讓很多人都不解,底下人紛紛議論。有說春蘭眼看著大奶奶病重心思就活了,也有說,大奶奶病糊涂了連著忠心耿耿的春蘭也不信任了,再有說的哪有做奴才的頂撞主子的理兒,這不是奴大欺主了。

  其中有一個便是滕立賢,他覺得大奶奶是病糊涂了,就傳話上去給春蘭求情。

  大奶奶冷笑著:“我到看不出來,這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只不過不是對著主子而已。原是你們年紀(jì)大了心思也重了,倒是給你們送作了一堆,一起走了便是?!?p>  就這樣春蘭和滕立賢被大奶奶的一句話綁在了一起。七天后,兩人對著大奶奶的屋子磕了頭,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了。之后很多年都沒有再出現(xiàn)在京城。

  沈媽媽再次召集了所有人,大奶奶冷著臉說話:“如今我病重,說不得什么時候就去了,怕是再也顧不得你們,若是現(xiàn)在有了走的心思,我并不怪罪,主仆一場,好聚好散便是?!?p>  底下的人默然無聲,寒蘭跪在了地上發(fā)誓:“奴婢永不背棄大奶奶和二姑娘?!痹趫龅钠渌思娂姽蛄讼聛?。大奶奶看著這樣方才好些了,又賞了每人五兩銀子。

  沈娘子開始頻繁出入西角門,每次來都是拿著飯食提盒說是給大奶奶送吃的。

  管著西角門的二個婆子最近十分殷勤,每天都盼著沈娘子多來幾次,但每次去慈元閣稟報天逸閣的事都粉飾太平。

  誰愿意和銀子過不去啊。

  慈元堂和棲霞院倒也沒能覺出些什么事來。

  忙忙碌碌到了三月,連著幾天,守著門的婆子估計都喝多了,醉到在了西角門的小屋子里。過了子時都沒關(guān)門,門口里外車來人往靜悄悄地。

  這些日子,三奶奶也來過了幾回,每次來都遣開了服侍的人,悄悄地和大奶奶說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話語。

  很快就要到世子的忌日了。

  那天喜雨來報說是二奶奶一家都去了娘家,給她父親祝壽去了。

  大奶奶便帶著沈媽媽和寒蘭去了慈元閣。

  慈元閣的侯夫人聽報信后先是一驚,后來想著也沒有太委屈了她,還是見了再說吧,便傳了進(jìn)來。

  大奶奶抱著匣子進(jìn)了晏歇處。

  慈元堂又換回了侯府該有的富貴陳設(shè),只是大奶奶如今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見過了禮抬頭見侯夫人依稀還是五年前的模樣,只是法令紋深了許多。

  而侯夫人看見大奶奶的時候那是大吃一驚,掩著嘴,瞪著雙眼,喃喃不敢相信:“你,是叡兒媳婦?”

  那個如春花絢爛,似秋月靜美般的大兒媳婦去哪里了?這個老婦竟然雙目深陷,顴骨突出,下巴尖的可以挑螺絲肉了,面色焦黃,雙目無神,頭發(fā)也是稀稀疏疏堪堪挽就。

  侯夫人不敢相信,這是她曾經(jīng)最鐘愛的兒媳婦,想著她每天晨昏定省討著她的歡喜,主持中饋上下無有不妥,自己凡是走親訪友,世家名門請宴人來客往,誰不說她一聲好福氣,有個好兒媳啊。

  再沒有現(xiàn)在勞心勞力地操心,可是現(xiàn)在。。。

  侯夫人想著之前的那些情分,心里的酸澀便涌了上來,真情實(shí)意的眼淚噴薄而出:“我的兒啊,你怎么病成了這個樣子了啊。老二媳婦不是都說你只是身子弱些并不礙事的,你讓娘好心疼啊?!?p>  蔡媽媽站在一邊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大奶奶,顫抖著嘴唇半天說不了話,只有眼淚悄悄地滑下。

  蓮碧垂下了頭,盯著地上的精磚,想是十分羞慚吧。

  侯夫人站起身子上前扶著大奶奶分了左右坐下。蓮碧忙出門取了茶水奉上,又拿來了點(diǎn)心果子擺在了坑幾上。

  大奶奶看著侯夫人與她寒暄:“娘這些年來身子可好?兒媳也是時時惦記著,只恨身子不爭氣,不能服侍您左右,還請您見諒?!?p>  聽著侯夫人說一切都好,大奶奶淺淺地笑著說:“如此甚好,我也該放心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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