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弈爭斗多年,他和蘇弈之間的恨,和蘇弈之間的怨,衡量怨恨的多寡輕重,要用葬身沙場的無數(shù)尸骨才能算得清。
對于蘇弈,除了置之死地仍不解的恨,鐵單于還有另外一種“感情”。
他自問在匈奴之中縱橫無敵,十二部落之中亦無敵手,曾經(jīng)為敵的,都在他腳下用白骨鋪路,即便是匈奴部落多年公認的賀蘭部,也在他黑卓部的鐵蹄下四分五裂,上一任老單于則在他的黑刀下成為祭旗亡魂,匈奴王廷易主,他成卓達爾木草原以外十二部落的王。
他的騎兵如此強大,甚至不滿足于僅僅踏平草原每一寸土地,還要南下染指中原,將南人變成草原人的奴隸,將耕田變成草原,將千里沃土放滿牛羊,中原的皇帝、文臣、將軍都成他的階下囚。
然而單于這曠古爍今的美夢,都被一個叫做蘇弈的少年所打破。
單于如今已是半百之年,陰謀權(quán)術(shù),兵法人心,哪一樣他都洞悉如常,目光如炬,然而這一切在蘇弈面前都變?nèi)粲兴茻o。
這么多年交手下來,鐵單于對蘇弈有一種無法釋懷的“嫉妒”。
他的強大,他的騎兵,他一切的手段都在蘇弈面前形同虛設(shè),燕北的長城在蘇弈的防守下,成為他無法跨越的銅墻鐵壁,那是一道比卓達爾木圣山所在的賀蘭山脈還要難以逾越的天塹。
物極必反,鐵單于有時甚至忍不住將那份“嫉妒”變成“羨慕”,為何他就不是蘇弈那樣的人?
他成不了蘇弈那樣的人。
既然這輩子無法成為蘇弈那樣的人,單于便早已將徹底摧毀蘇弈變成畢生所愿。
“這次蘇弈難得主動派人來談,本王豈能不給面子?”
聽了黑蘭的話,鐵單于陰沉著臉陰沉著說道,語氣當(dāng)中有諷刺的意味——似乎蘇弈終于對他低頭了一次。
然而他比誰都清楚,蘇弈的心是人眼看到底的深淵。
他知道此時都搞不清楚蘇弈為何對他放低姿態(tài),畢竟在某些點上,蘇弈和他一樣自負,絕不會示弱于人。
如果那么做了,則是忍辱負重。
抱著這種懷疑,鐵單于向黑蘭問道:“你覺得他是什么意思?”
黑蘭先是一愣,然后眼睛瞟向兩邊其他部落的首領(lǐng),單于說道:“這里沒有外人。”
黑蘭:“他想借我們的手殺人。”
單于聽罷,頓了頓,然后哈哈大笑:“皇帝的第九個兒子?”
黑蘭:“他叫李容若?!?p> 單于:“蘇弈只為殺這個李容若?”
黑蘭:“起碼我收到的消息是這樣?!?p> 單于:“你跟這個人很熟?”
黑蘭眼神變了一下,想要遮掩,“單于為何此問?”
單于:“說打他你眼神變了,而且剛才你不愿當(dāng)著這些人的面談?wù)撍?,你有隱瞞?”
單于的語氣忽然肅殺起來,整個身體前傾,給人莫大的壓迫。
黑蘭趕緊拱手,半膝跪地,諾諾道:“黑蘭對單于絕無隱瞞!”
單于身體收縮回去,語氣緩和了些:“說吧?!?p> 黑蘭眼神閃爍,終究拗不過單于威嚴,說出她所知道的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