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不想要的東西,也許就在你的手中,而你拼命想抓住的東西,又像手里的沙子,越想緊緊握住,越是溜走的更快。平時(shí)用不到的東西,就在你的眼前,當(dāng)你想用的時(shí)候,卻怎么都找不到。
感情,就是這樣,你越不在乎,它越是粘著你,甩脫不掉,你越想得到,它反而漸行漸遠(yuǎn)。
朱雀閑來無事,就去了慕容寒山那里,想問問他武道的最終境界是什么。兩人像參禪那樣,一連談?wù)摿耸嗵?,都沒有結(jié)果,期間無垢禪師來過一次,見二人話說得發(fā)癡,已將墜入魔道,可是二人不聽勸阻,無垢禪師無奈離去,臨走前,他丟下一句話:“兩個(gè)瘋子!”
也許是江湖中各種奇詭之事都見得多了,朱雀特別想清靜一段時(shí)間,所以來和慕容寒山談武,談劍,談這些形而上學(xué)的事情,這些事情都很玄,玄之又玄,奇妙難言。
談得胡字也長了,談得心力憔悴。這天早上,朱雀早起,來到萬劍山莊后的洗劍池邊,一名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原來這名少女就是慕容嬌。自從上次白蓮教夜鬧王府一事之后,朱雀就再也沒見過她。
朱雀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慕容嬌反問:“你怎么在這里?”
朱雀感到好笑,說道:“我來找慕容寒山的,你呢?”
慕容嬌說道:“這里是我的家,我在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p> 朱雀驚訝得合不攏嘴:“這里不是萬劍山莊嗎?似乎是慕容寒山,慕容……”
說道這里,他心中一動,問道:“你難道是慕容寒山的女兒?”
慕容嬌說道:“可以這么說,也不可以這么說?!?p> 朱雀感到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可以說不可以說的?”
慕容嬌說道:“慕容寒山都沒有結(jié)婚,哪里會有女兒?我只是個(gè)沒人要的小可憐罷了?!?p> 朱雀心中不知她在搞什么鬼,倒不好接口。她直呼慕容寒山之名,肯定是不將他當(dāng)父親了,可是她又說,慕容寒山?jīng)]有結(jié)婚,所以才沒有女兒,難道她是慕容寒山的私生女?她說自己是個(gè)沒人要的小可憐,這是什么意思?她如此嬌蠻,竟會說自己可憐?
慕容嬌見朱雀神情變化,已知他的心思,說道:“慕容寒山有個(gè)有個(gè)哥哥,叫慕容嵐月,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可惜他生下了我,卻不養(yǎng)我,將我扔給了他弟弟,跟著名動天下的慕容寒山也不錯啊,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劍,沒人關(guān)心我,我只好自己溜出去玩了。”
朱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怪不得,你有個(gè)天下第一劍的師父,你不跟著學(xué),偏偏要去跟無影劍去學(xué)劍。原來如此。”
慕容嬌說道:“也不都是這樣,慕容寒山說他的劍法只適合男人練,女人練不了?!?p> 慕容嬌說道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說道:“我要走了,你要是見到慕容寒山,千萬別說我來過,否則,他若是知道我來了,而沒有去見他,他會打死我的?!?p> 朱雀說道:“那你去見見他不就行了?”
慕容嬌說道:“我才不要去見他……他一見我就生氣,我一見他就難過,唉,還是不要見了,再見?!?p> 慕容嬌飛身上了墻,她站在墻上說道:“對了,我?guī)熃慵s你在后天傍晚,太湖曉月見,說有事相告?!?p> 說完人落在墻頭外面,朱雀想再問她什么事,可是她已經(jīng)走了。
她口中所說的師姐,自然是伊雪了,這么久沒有見面,朱雀聽到她的名字,還是心動不已,她為何約我見面?難道是因?yàn)椤夼夼?,你朱雀是什么東西,竟敢癡心妄想?朱雀自嘲了一會,又回去見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家的老仆說道:“主人出去了?!敝烊赶胫谌f劍山莊待的也夠久了,幸而這一段時(shí)間,和慕容寒山只是談劍,而不是比劍,趁他不在,正好離去。于是他讓老仆等慕容寒山回來后告訴他,自己有事,先走了,望恕不告而別之罪。
離開萬劍山莊,途徑十里楊堤,楊堤岸上自然種滿了楊樹,楊樹真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樹,春夏之際,楊絮似漫天飛舞的羊毛,紛紛揚(yáng)揚(yáng),惹人厭煩,但除此之外,楊樹還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好處。
楊堤西面是一片天然的湖泊,叫做漁洋湖,湖邊有位老人在垂釣,朱雀離開萬劍山莊本來也是無事,和伊雪之約還有兩日,他無所事事,就站在老人身后看老人釣魚。
很快,一尾大魚被釣了上來,老人捏住魚身,將魚投入身邊的一個(gè)魚簍,接著講魚線甩入湖中,即不下餌,也不看浮漂,很快又釣上來一條魚,這次朱雀看清了,這老人用的魚鉤子,竟然是直的,就像是一根針,這樣的魚鉤是如何將魚釣上來的?何況這么大的魚?
朱雀看老人甩動魚竿的手法,靈動而巧妙,似乎那魚竿不是一根魚竿,而是一條活物,那釣魚線也被賦予了生命,在老人手中隨心所欲。就在這一剎那,朱雀明悟,這老人就是冀北鞭王百里曲直。朱雀猜不透他此刻在這里是何意,難道他想挑戰(zhàn)慕容寒山不成?
朱雀見到魚簍中已有五六條魚,接著那老人魚線抖動,似乎又有一條大魚上鉤,魚線逐漸抖動得厲害,湖面被攪起了波濤。老人雙手抓住魚竿,向上提,看架勢,是在和湖中的大魚比耐力。能讓冀北鞭王都要盡全力去拉的魚,那得是多大一條?要不是在湖面上看了半柱香的時(shí)間,朱雀都要以為那湖里藏著一個(gè)人,在拉著魚線攪動。
忽然,那被攪起的波濤被分成兩片,一根釣魚針在水中盤旋。哪里有什么魚?可是朱雀看到魚線的抖動,似乎那魚還在那里,但釣魚針上明明空空如也。原來這次根本就沒有魚,朱雀看到的魚,全都是幻覺,是百里曲直用內(nèi)力帶動魚線,表面看起來,就像是有條魚在掙扎一般。這魚竿長達(dá)一丈,魚線又長達(dá)一丈,兩丈長的距離,百里曲直的內(nèi)力竟然如臂使指,幻出魚的假象。
內(nèi)力練到這一步,委實(shí)可嘆可怖。那釣魚針忽然像從強(qiáng)弓里射出的箭般,向朱雀襲來。朱雀冷不丁受此攻擊,人卻也并無驚慌,他早料到百里曲直在此攔截他,是不懷好意,剛才水破針出的那一刻,朱雀已經(jīng)做好了相斗的準(zhǔn)備。
魚針雖快,朱雀的動作更快,他身子向后疾躍,騰云功展動,人就像被彈弓射出的石子,向后退出兩丈,然后定住不動。那魚竿帶著魚線魚針,就在他鼻尖前一寸處停住,再也前進(jìn)不得,這是百里曲直攻擊距離的極限,朱雀早已算好。
百里曲直站起身來,收了魚竿,對朱雀說道:“好膽量!好眼力!小女在閣下手中吃了個(gè)虧,我還以為是偶然,現(xiàn)在看來,她就算再練上十年,也不是閣下的對手?!?p> 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頹然說道:“小女終生不是你的對手了?!?p> 朱雀說道:“前輩謬贊了,百里雪將門虎女,只要肯苦練,總會有突破的一天?!?p> 百里曲直嘆了口氣,說道:“對別人這么說,還可以,而小女……”
朱雀問道:“百里雪?她怎么了?”
百里曲直說道:“她做下偷襲,圍攻,暗殺的丑事后,我斷了她的一條右臂,希望她不再習(xí)武,能夠安分生活。”
朱雀驚訝地說道:“這,似乎沒有這個(gè)必要吧,令千金所做之事,我也沒有怪罪……”
百里曲直打斷他的話:“我說的不只是她對你做下的事,還有別的事,我不能讓人說我百里曲直不分是非,姑息養(yǎng)奸。”
朱雀見他并非向自己賣好,那么他來找自己之事,將更為嚴(yán)重,忍不住問道:“前輩此次來找我,不知何事,何不請直言?”
百里曲直說道:“好!朱少俠快人快語,我就坦然相告。別人給我臉上貼金,稱我為鞭王,這個(gè)稱號,我實(shí)在愧不敢當(dāng)……”
朱雀聽到這里,心中想到,這百里曲直應(yīng)是老了,讓他直言,他還是說這么多廢話。
百里曲直接著說道:“可是我有一個(gè)兄弟,叫呼延刺日,人稱槍王,以他的實(shí)力絕對當(dāng)?shù)蒙线@個(gè)稱號。可是我這呼延刺日兄弟前幾日被人害死,他家中的那柄金尾梨花槍也跟著不知所蹤?!?p> 朱雀哦了一聲,心道,難不成讓我去幫著找出殺死呼延刺日的兇手,以及找回他的槍?傳說那柄金尾梨花槍有著非凡的魔力,用槍的人,都能武功倍增,可是這只是傳說而已,難道還真有此事?
但百里曲直所說的是另外一件事。百里曲直說道:“呼延刺日有一個(gè)兒子,在他被害的當(dāng)晚失去了蹤影。這孩子只有九歲,希望朱少俠能夠幫我找到他?!?p> 朱雀頗感奇怪:“為何讓我去找?六扇門中盡有高手,又有手段,找個(gè)孩子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
百里曲直說道:“呼延刺日曾經(jīng)做過一件錯事,償若是由六扇門里去查,我怕查出此事,對他的聲名不好……”
朱雀問道:“不知他做過什么錯事?”
百里曲直猶豫了一會,似乎想著還需要朱雀的幫忙,便說道:“他曾錯殺一名義士,也是他的知交好友?!?p> 朱雀動容道:“你說的難道是鐵槍門的上一任掌門,芩破竹?”
百里曲直說道:“不錯?!?p> 朱雀喃喃地說道:“人說芩破竹死于非命,至今不知兇手是誰,沒想到竟然是呼延刺日殺的,你說的誤殺……”
百里曲直說道:“當(dāng)時(shí)呼延刺日發(fā)現(xiàn)芩破竹似乎和他妻子有染,而且呼延刺日問他時(shí),他也沒有解釋,呼延刺日一怒之下,便從他背后出槍,一槍斃命。可是他事后發(fā)現(xiàn)兩人是清白的?!?p> 朱雀說道:“芩破竹常做俠義之事,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記得此事在當(dāng)時(shí)掀起了軒然大波,難道竟沒人知道一點(diǎn)真相?”
百里曲直說道:“只有芩破竹的一名弟子,知道是呼延刺日所為,但是他知道此事的經(jīng)過后,便替呼延刺日隱瞞了下來?!?p> 朱雀問道:“你想,會不會是芩破竹的后人,發(fā)現(xiàn)了真相,然后前來報(bào)仇?”
百里曲直說道:“芩破竹沒有兒子,只有兩個(gè)女兒,兩個(gè)女兒業(yè)已遠(yuǎn)嫁,應(yīng)該不會。鐵槍門后來的掌門人曾一念,也和呼延刺日常有來往,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想,就是他知道真相,也不至于會痛下殺手,就算是曾一念所為,也沒必要將他的兒子也擄去?!?p> 朱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那名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他叫什么名字?呼延刺日的兒子,又叫什么名字?”
百里曲直說道:“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名叫管嘯月,呼延刺日的兒子名叫呼延格。怎么,你答應(yīng)去幫忙找回呼延格了?”
朱雀說道:“這可能是我的缺點(diǎn)吧,我對這些沒有頭緒的事,很感興趣,倒不是單單為了幫忙找回呼延格。”
百里曲直說道:“好,朱少俠快人快語,那咱們現(xiàn)在就去呼延家看看?”
朱雀搖了搖頭,說道:“現(xiàn)在不行,我后日與人有約,大后日咱們一起去呼延家?!敝烊竿鴿O洋湖的湖面,眼前似乎浮現(xiàn)出了伊雪的身影。
隨后兩人約定了見面的地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