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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塵事

第三章 柳賀紅堂

江湖塵事 江南劍 2850 2018-06-16 13:20:10

  東瀛劍客頭戴編笠,雙手抱懷,站在一艘大船上。

  自從他的小船被海風(fēng)吹翻,在他被搭救前已有四五天,要不是這艘打魚的船發(fā)現(xiàn)了他,他不免就要喪生海上了。

  可是這艘漁船卻將他帶到了中土。

  他懇求船上的人送他回東瀛,那船主卻直斥其胡鬧,說這里和扶桑相隔幾百上千里,他一艘漁船如何能渡過這片汪洋大海?

  這東瀛劍客便是柳賀紅堂。

  他本是扶桑國一柳門的得意弟子,如果不出意外,他會接替師父,承擔(dān)執(zhí)掌一柳門的重任。

  可是他卻愛上了一位他不該愛的女子,幸子。幸子是師父最小的女兒。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十幾年來二人情愫自生,雖然兩人從沒將這些話說出來,可是,他知道她心中也只有他一人,他的心里也只有她一人。可是師父為了和無念流相勾結(jié),成為一個大流派,以抵御其他流派的沖擊,已答應(yīng)將幸子嫁給無念流門主的大兒子。

  柳賀紅堂雖然不愿,卻不敢忤逆師父,無念流的大公子,自然比他身份高得多。

  但誰都沒想到,幸子為了表示此事不是自己所愿,竟以死明志。等眾人發(fā)現(xiàn)自刎的幸子時,幸子已經(jīng)香消玉殞。

  柳賀紅堂一怒之下,將怨氣出在無念流方面。

  一天晚上,他潛入無念流的地盤,將無念流門主的大兒子刺殺。

  柳賀紅堂闖下如此大禍,自然被無念流的人馬四處追殺,甚至他的師父也將女兒的死歸結(jié)于他的身上,導(dǎo)致一柳門上下也均以他為敵。

  所以,故土雖大,卻已沒有柳賀紅堂的容身之所,他只得坐船出海,逃離家鄉(xiāng)。

  他心中充滿仇恨,本想找到一個荒島,苦練武功,等武藝大成之后再回去,將那些曾經(jīng)阻撓他和幸子相好的人,一個一個的全部殺光。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船被海風(fēng)吹離了方向,等到他發(fā)覺自己在海上迷失方向時,已到了絕地。

  小船上缺水,缺少食物,他憑著絕大的毅力,報仇雪恨的信念,才活了下來,但也已經(jīng)奄奄一息,要不是被中土出海打魚的漁船發(fā)現(xiàn),他必然會在海上默默死去。

  償若真的死了,那么從前與幸子的深情,當(dāng)日的血海深仇,又還有什么意義呢?故鄉(xiāng)已經(jīng)沒有了幸子,整個世界也都沒有了幸子這個人,無論怎么做,幸子總是活轉(zhuǎn)不過來了。

  事已至此,他終于斷絕了回去的想法。

  漁船靠岸后,那些打漁的人將他送上岸,柳賀紅堂想給他們一些報酬,可是懷中僅余的幾枚金幣都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失落在了海里,只好道謝后離開。

  憑著出色的武藝,他很快在中土找到了養(yǎng)活自己的方法。

  他給有錢人家?guī)凸?,給飯店打雜,給木匠當(dāng)學(xué)徒工,不僅養(yǎng)活了自己,中土的話也說得更加流利了。

  雖然他一直處在用勞作為生的階層,但中土的繁華,還是很快讓他忘卻了從前的事,并漸漸興起在這里揚名立萬的想法。

  想成名,他所依仗的只有高強的刀法。

  他是劍客,用的卻是刀,一把武士刀,在他家鄉(xiāng),劍客用的都是刀。他聽人說,只有打敗了各派的掌門,他的名字才能被人記住,才能被人知道。

  柳賀紅堂不斷打聽各處用劍的門派,但他所能認識的人,又哪里知道真正高強的門派在哪里?他唯有不斷地去打聽,就這樣,柳賀紅堂一邊用力氣掙著些微的,僅夠生存的銀錢,一邊暗自留意著周圍各家門派的信息。

  當(dāng)白天的喧鬧過后,夜深人靜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起,在春日里,和幸子在櫻花樹下的甜美回憶。那些回憶如此真實,黑暗中,閉上眼睛,幸子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可是當(dāng)眼睛睜開,晨曦降臨,自己眼中所見,都是中土陌生的人物。

  幾個月下來,柳賀紅堂才知道,原來中土也是有櫻花的,只是中土的櫻花樹木稀疏,不像故鄉(xiāng)成片成林的櫻花,春末的微風(fēng)吹過,無數(shù)櫻花的花瓣像雨一樣落下,那是他和幸子無盡的回憶。

  他頭戴編笠,手握劍柄,將這些回憶深深埋在心底,然后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五虎斷門刀的門主吳嘯林。

  吳嘯林口中說道:“閣下前來挑戰(zhàn),不知是以武會友,還是踢館子來了?”

  兩人站在五虎斷門刀的練武場。

  這五虎斷門刀是吳嘯林的家傳武藝,人都說窮文富武,可吳家并無為官者,并無經(jīng)商致富者,所以,數(shù)代以來,都是以賣藝為生,生活很是艱辛。

  到了吳嘯林這里,他租下這片宅院,廣收門徒,竟賺了不少銀子。從此,五虎斷門刀自成一門派,無人知其初衷不過是為了糊口罷了。

  柳賀紅堂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只分勝負,不決生死。出招吧!”

  吳嘯林搶先出手,本來柳賀紅堂遠來是客,主讓客先,可是吳嘯林對于此戰(zhàn)殊無把握,搶先出手,好搶得先機。

  兩人都是用刀,但五虎斷門刀使得是厚背大刀,刀背上穿著五個銅環(huán),大刀舞動起來,銅環(huán)叮當(dāng)作響,確有先聲奪人的威勢。

  反觀柳賀紅堂,手里的刀是一把精煉的武士刀。武士刀是從唐刀演化而來,刀身細而筆直,在柳賀紅堂手里舞動,顯得輕盈靈動。

  柳賀紅堂橫刀架住了吳嘯林虎虎生威的一刀,接著人轉(zhuǎn)了個身,到了吳嘯林的左側(cè),抽刀直劈,吳嘯林沒想到他步法如此詭異迅捷,不類中土各門派的武功,一時被他的快刀打得無法反擊,只能舉刀擋住。

  柳賀紅堂一刀無功后,立刻又轉(zhuǎn)了個身子,人來到吳嘯林的右側(cè),刀隨人轉(zhuǎn),刀借助人轉(zhuǎn)的力量,同樣又是一招劈砍,吳嘯林又只能擋住。

  就這樣,借著這種不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奇特步法,柳賀紅堂左劈右砍,只殺得吳嘯林來回阻擋,竟找不出間隙趁機反擊。

  終于,吳嘯林遮擋得手忙腳亂,中門露出一絲空隙,柳賀紅堂抓住這點空隙,刀從間隙處劈砍下去,吳嘯林感到眉心一涼,心中忽然萬念俱寂,想著就要這么死去,心中升起無數(shù)不甘心,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

  但轉(zhuǎn)眼看到柳賀紅堂的刀突然抽離,血從眉心處流下,順著鼻翼滴了下來。柳賀紅堂刀下留情,并沒有殺死他。

  吳嘯林一時愣在當(dāng)場,死里逃生的他再生不出前去比拼的欲望。

  他看著柳賀紅堂還刀入鞘,耳中聽到柳賀紅堂說道:“我們只分勝負,不決生死,我贏了。”

  吳嘯林點了點頭,目送他的離去,其門下弟子看著受傷的師父,都是驚怒交集,卻都不敢上前阻攔。

  接著是梅花劍的門主季繁星,然后是蔡家劍的蔡元超,一個多月下來,柳賀紅堂挑戰(zhàn)了七個門派,每個門派都由門主出戰(zhàn),卻都敗在他的刀下。

  雖然這些門派在中土都排不上字號,但東瀛劍客的名聲還是逐漸傳開。

  由于每個戰(zhàn)敗的人眉心都被柳賀紅堂留下一道抹不去的傷痕,所以不是有十成把握,其他人都不愿上去挑戰(zhàn)。

  受辱的門派弟子都想到了一個人,慕容寒山,若他出手,可輕易打發(fā)掉這外族人。

  可是,慕容寒山劍不輕出,他愿意幫他們將這禍胎消除嗎?

  慕容寒山本不想為了他們出手。

  可是如果不將這討厭的家伙趕走,自己也休想清靜下來。

  于是慕容拿起了他的劍。

  二月二十,清明。

  春雨連綿,遠處的山也朦朧起來。

  柳賀紅堂坐在馬車上,馬車行進在泥濘的鄉(xiāng)間小道,鄉(xiāng)間小道蜿蜒在煙雨中的江南。

  道路兩側(cè)都是桑樹林,這個季節(jié),萬物復(fù)蘇,桑葉透著新綠,春蠶開始孵化。

  慕容寒山站在桑林中的小道中間,不知如何會想到這些蠶農(nóng)關(guān)心的事。

  柳賀紅堂乘坐的馬車逐漸接近。

  趕車的伙計吁的一聲,馬車逐漸停了下來,趕車的伙計剛想喝罵,忽然看到慕容寒山冰冷的眼神,將要說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慕容寒山說道:“柳賀紅堂,滾出來!”

  然而馬車之中并沒有人出來。

  等到趕車的伙計到車廂一探,立刻驚恐地叫喊出來。

  慕容寒山躍過去一看,坐在馬車中的柳賀紅堂已經(jīng)斃命。

  柳賀紅堂嘴角流著鮮紅的血,人軟軟地躺在座椅上,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慕容寒山佇立在當(dāng)場,心中怒火中燒。

  不過他很快發(fā)現(xiàn),柳賀紅堂也是咽喉位置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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