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具有其一定的慣性,其力量非常強大,不管經(jīng)歷多少年,都能看到曾經(jīng)的影子。這句話不僅適用于歷史,同樣適用于地形。而其中的奧妙,也唯有唐曦一人能夠體會。
聽著白括繪聲繪色的描述,再看看那張盈滿淚水的臉龐,唐曦可以想象這一路是多么艱難。
“辛苦你們了,是寡人太過異想天開了?!?p> 這幾個月,白括明顯消瘦了很多,人也變黑了不少,原本那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沒有了,變成了一位真正的統(tǒng)兵大將。
“大王,末將并沒有抱怨的意思,那些將士們也同樣沒有絲毫怨言。即便是死難的士卒,臨死前記掛的依然是大王您的囑托。”
唐曦眼圈發(fā)紅,仰著頭,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但是眼淚怎么也止不住。他深吸一口氣,悲傷的說道:
“他們本可以戰(zhàn)死沙場,風光大葬,榮耀一生。是我,是我太過想當然,太過樂觀了。害的他們無辜枉死?!?p> 悲痛之下,唐曦連自稱都忘了。白括猛的站起身,單膝跪地,大聲的說道:
“大王此話,末將不敢茍同,即便大王治罪,末將還是要說。
士兵們的死一點都不可惜,他們是為了烽國、為了大王您而慷慨就義,他們的死是無比榮耀、無上光榮的,這比那些碌碌無為的人要強了不知千萬倍。大王您這么說就是在侮辱他們!
末將以為,您的想法并沒有錯,為了減少士兵的傷亡而另辟蹊徑,這是圣君所為。犧牲是難免的,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呢,這還是您教我的,怎么您自己想不明白了呢?
有的人死的轟轟烈烈,有的人死的默默無聞,但他們的功績卻是沒人可以抹殺的!就好比天眼、地煞,他們注定一生隱于黑暗中,默默的為烽國付出,再默默的死去,但是他們可曾有過半句怨言?!”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這么和唐曦說話了,自從唐曦掌控烽國以來,雖然不能說大權(quán)獨攬、乾綱獨斷,但也是一言九鼎。
在旨意還未下達前,唐曦會聽取所有諫言,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但是當他決定之后,那就無從更改了。
而事實證明,唐曦的大部分決定都是對的,大臣們對他,是又敬又怕,朝中除了少數(shù)幾人,沒人敢那么直接了當?shù)闹肛?。而在軍中,他的威望更是無人可及,從沒人敢反對一句。
唐曦沒有生氣,而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哎...你說的對,寡人不該這么說話,他們的榮耀,寡人將來一定會給他們!”
數(shù)月以來,自己計謀的不斷失利,讓唐曦有些神迷意奪,聽到白括充滿壯烈意味的敘述,讓他瞬間有些失神,不過他又很快的鎮(zhèn)定了下來。
唐曦的意志還是非常堅定的,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就在自我迷失的泥潭中無法自拔了。
聯(lián)合抗魏失敗了,還讓玄武軍損失慘重。假死的計謀被人揭破,使得一切準備付諸東流。本想誘出烽國內(nèi)的不安定因素,卻因為不知道誰的一句話,功虧一簣,準備的后手,一個也沒用上,涂耗軍資。
最重要的是,唐曦想看到的魏、宋決戰(zhàn),已經(jīng)是遙遙無期。公孫博文堅守不出,似乎打定主意要與宋軍僵持在恒河之畔。而李朝天也沒了動靜,宋國朝廷知道唐曦詐死,便不再催促李朝天。
這一切事件的背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掌控著這一切。唐曦雖然知之不多,但也有些了解和猜測,只是一時間也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
不過,經(jīng)歷這些事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計謀的多次失利,讓唐曦明白了一個道理,陰謀只能得逞一時,而要得天下,必須靠堂堂正正的陽謀。
唐曦始終記得司馬元壽的話,為王者,不以勝而驕,不以敗而躁,百折不撓,方可統(tǒng)御天下。
想要成為天下共主,需先行天道,教化萬民、恩澤四方。再行霸絕之道,率惶惶天道之師,橫掃六合,一統(tǒng)八荒!
眼見唐曦恢復了冷靜,白括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不管遇到任何事都能處變不驚,高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烽王,是他可以放棄家族死心塌地追隨的鐵血君主。
“大王,此行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p> 在唐曦的示意下,白括站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他的話,引起了唐曦的好奇。
“哦?說說看?!?p> “諾!大王的想法不能說完全是錯的,至少末將以為可行,只是需要時間。末將到達蜀中高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前往云巖高原交界處查看。這兩地雖然地勢有落差,但也并不是不能利用。
兩處高原落差最高的大約百丈,而最低的卻不到五十丈(大約一百多米),以我烽國的技術,可以輕松到達。以末將愚見,如果派出一支奇兵,從這處巖壁攀巖而上,便可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連接處綿延千里,即便燕國有所防范,以他們的人口數(shù)量,根本做不到到處都是軍塞。末將懷疑,燕國甚至從來未曾重視過這一處地方,畢竟自古以來,沒有軍隊到達過蜀中高原?!?p> “你是在打司馬良元的注意?”
唐曦似笑非笑的看著白括,白括卻無所謂的反問道:
“難道這不是大王建立黑麒軍的目的?”
“哈哈...很好,你接著說。”
對于白括以問為答,唐曦似乎很滿意,揮手讓他繼續(xù)。白括也不謙虛,抱了抱拳,接著說道:
“除了這個發(fā)現(xiàn),良元將軍還帶末將去看了一下恒河對岸。在河道最窄的地方,以我烽國床弩的射程和威力,足以射入對岸的巖壁,然后以此搭建橋梁。
只要橋梁一成,就又是一支奇兵,熟悉了蜀中之道,相似的川道是難不倒我軍的。大不了就是修路,多耗些時日而已。只是...”
說到這里,白括停了下來,一臉為難。唐曦正聽得起勁,見白括突然不說了,疑惑的問道:
“白將軍有何難處,說來便是,寡人看能否解決?!?p> ?。ㄇ笸扑],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