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舞在昏昏沉沉,忽冷忽熱中煎熬了許久,直到嘴邊飄來一陣米香才從混沌中逐漸清醒,粗糙的米粥順著喉嚨吞咽而下,頓覺空落落的胃部好受了許多,虛弱不堪的身體也好似有了那么一點點力氣,緩緩睜開眼便是一抹驚艷。
十歲左右的小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打滿了補丁,頭發(fā)好似枯草卻梳理的一絲不茍,小臉黑瘦無三兩肉,五官卻深邃立體猶如刀刻,唇紅齒白,鳳眼有神暗藏一抹疏離。
凰舞腦中有一剎那的空白,只剩下妖孽兩個字,她敢斷定:這小帥哥再大一些,保養(yǎng)的白胖一些,就這無以倫比的長相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勾的一大群迷妹神魂顛倒。
幾口將碗內(nèi)的小米稀飯喝完,她直勾勾的盯著面前好看的容顏,弱弱的問了一句:“還有嗎?”
蠟黃的小臉因發(fā)燒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干瘦的輪廓上鑲嵌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還有一絲淚意,明明是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鳳騰卻覺得心肝脾肺都在泛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該一時沖動,這場雨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好幾天,家中沒有存糧,剛才的半碗稀粥也是去隔壁嬸子家討要來的,接下來他真不知該如何填飽兩張嘴?
“這?能再忍忍嗎?雨停了,我去挖野菜?!兵P騰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心里苦悶不已,面前的這小丫頭傷痕累累,身無二兩肉,灰藍(lán)色的陳舊麻衣剛能蔽體,一看就是備受虐待的可憐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不忍拒絕,卻是有心無力。
少眼神閃爍,黝黑的臉上帶出淺淺的紅暈,別扭的樣子看起來分外可愛,凰舞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承認(rèn)方才故意逗人的行為有些惡趣味,卻出人意料的好玩。
昨夜絕望之際是他用瘦弱的臂膀?qū)⑺狭嗣┎蓍剑髞黼m因發(fā)燒腦子有些迷糊,卻也始終保持著一分警惕,之前他出去了一小會,回來便帶回了半碗粥,其中因由不用多想便能猜個七七八八,她將一切看在眼里,記在心上。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對于此時的凰舞來說這半碗稀飯無疑是救命良藥,活命口糧。
一個素未平生,饑一頓飽一頓的小小少年將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口糧毫不猶豫的讓給了她,這份善良,這份恩情,這普普通通的小半碗稀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體會到的第一份溫暖,值得她銘記一生。
“嘿嘿,我逗你玩呢,已經(jīng)飽了,對了這是哪里?你叫什么名字?你一直住在這里嗎?你多大了?”破敗的身子依舊忽冷忽熱,身上的暗傷更是疼的要命,凰舞卻不得不一邊在心里流著面條淚,一邊強忍不適啰啰嗦嗦的轉(zhuǎn)移話題。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現(xiàn)在的她無家可歸身無長物,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心的小帥哥,可不能得罪的狠了,說來上天也算待她不薄,昨晚那么驚險的情況下還能被人所救,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架不住人家顏值高,養(yǎng)眼喜人啊。
“落鳳村,山神廟,我叫鳳騰,十二歲,久居這里?!被宋柙捯魟偮?,鳳騰便不緊不慢的給出了答案,雖然這丫頭喋喋不休的有點啰嗦,卻總比提起吃的讓人尷尬要強許多。
“落鳳村?安平縣內(nèi)?呵呵,真是不錯?!被宋璐浇俏⒐?,笑容清淺透出一絲詭異。
她的死,想必那些無情冷酷的親人不會放在心上,如今她既然撿回了一條命,定會為那枉死的原主討回公道,如今她更感興趣的卻是這安平縣落鳳村,據(jù)說這小小的城鎮(zhèn)可是有富可敵國的寶藏呢,嘿嘿,有點意思。
原主雖然身份顯貴,但除了護國寺的和尚以及偶爾迷路的善男信女,幾乎沒見過生人,連這樣的小透明都知道安平縣落鳳村這個地方,只能說明這個小村莊太過出名了。
落鳳村是開國皇后鳳腕兒的出生地,曾一度被人追捧風(fēng)頭無倆,后又因帝后恩愛,后宮無妃,鳳后被冠上禍國妖姬時一落千丈,不過它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卻是寶藏一說。
據(jù)說鳳腕兒臨終前把一生最珍貴的收藏全部埋在了落鳳村的某一處,也有人說開國帝后真正的埋骨之地并非皇陵而是在落鳳村下,陪葬寶物堪比國庫……
寶藏和帝后的傳說由來已久,眾說紛紜,只是百年已過,不管明里暗里多少人馬借機路過惦記過,落鳳村依然還是那個落鳳村,唯一不變只有貧窮和落后。
“你是想家了嗎?”這丫頭的笑容實在有些詭譎讓人膽寒不已,鳳騰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暗示。
他不想打破現(xiàn)在的生活,更不想招惹麻煩,一個小姑娘在雷雨交加的深夜,帶著一副慘絕人寰的凄慘模樣出現(xiàn)在破廟門前,那畫面只要想想就能腦補出很多故事,最主要的是他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已經(jīng)夠苦了,也沒資格多管閑事。
“我沒有家,現(xiàn)在有些累了。”凰舞抬眼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對小帥哥言語中的試探裝作視而不見,心下卻暗自腹誹:古代的小屁孩果然精明,只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姐姐我如今無處可去,便只能賴著你這個看著順眼的小妖孽了。
“噢……那你睡吧?!兵P騰暗示失敗,不由得狠狠磨了磨牙,起身坐在廟門沿上再不多言,他本不想追問她的身份來歷,只希望她的秘密不會影響到自己當(dāng)下的生活。
“小哥哥,我叫凰舞,十歲。”凰舞看著獨自生悶氣的小屁孩暗自好笑,精疲力竭之時她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鳳騰后背一僵,看著又陷入沉睡的小丫頭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方才聽這丫頭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走了,哎,誰能告訴他現(xiàn)在是該哭還是該笑?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為何他突然有種麻煩上身的錯覺?也不知這風(fēng)雨飄零的破廟什么時候成福地了?才會惹來這么一個‘小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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