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決,你可是惹皇妃不開心了。”
“屬下未有?!?p> 冷決低頭拱手,回應(yīng)的萬般認(rèn)真,見他如此對待一個老實人,不禁開口為冷決鳴不平。
“他甚好,惹我不開心的是你?!?p> 待我說罷,墨淵微瞇瑞鳳雙眸,抬手輕扶下頷,若有所思地望向冷決,所言之時語調(diào)刻意上挑。
“甚好?”
“殿下明察?!?p> “罷了,你先回朔華殿。”
“屬下告退。”
回應(yīng)相辭后,冷決便幻出四翼,騰身而起徑直離去,他這一走,方才于他掌心借由映照的靈火便也被他一并帶了去,周身霎時充斥黑暗寧寂,我因元神被墨淵禁錮無法催動氣息幻化靈火,冷決走后,卻也未見身前的墨淵施法幻化出半點(diǎn)光亮。
“你縱然喜墨色,卻總不能毫無一絲光亮吧?”
所詢后,墨淵并未回應(yīng),隨即抬起手臂向前輕揮,身前卻空無一物,本以為墨淵將我一人丟在了此處,將要邁步上前時,手腕卻被一人握住,縱然不可見及此人面龐,我也知曉定為墨淵。
見墨淵遲遲不語,我便先行開了口,近日心中不解之事本就甚多,著實不想于此再添一二。
“墨淵,你為何要帶我來此處?”
“未有為何。”
“那為何那日你卻跑沒了影子?”
“哪日?”
“魔君說讓你攜我去見你母后的那一日?!?p> 一語落下后,墨淵隨即輕聲冷笑。
“母后和母妃是不一樣的?!?p> “有何不同?”
“母妃是我一個人的母妃,而那所謂的母后,是魔君所有子嗣的母后。”
在我看來,母后和母妃皆用以喚娘親,并無過多的差別,旁族我并不清楚,但九命貓妖一族,終生僅伴一人,也僅傾心一人,畢生不會再行他許,這娘親自然也只有一個。
而今經(jīng)由墨淵這般一說,我于此明白,魔族同九命貓妖一族不同,魔君可以有諸多皇妃,不過卻只能有一個皇后,母妃是將墨淵帶來這個世上的娘親,而母后則只是一個對魔族皇后的稱呼,同他并無血脈之情。
心中暗暗想著,還是九命貓妖一族要好一些,一人一世長久相伴,傾心托付永不相棄,那才是情愛該有的模樣,正因如此,于尋覓傾心之人時,才會思酌個萬般明白,不會草率而為,像魔族這般三妻四妾,本該托付于一人的愛意被分割成了若干份,那便再也不像情愛的模樣,又怎還會好生珍惜所擁之人。
沉浸思緒遲遲未言,許是見我久未回應(yīng),墨淵手中略微施力,手腕吃痛,隨即回過神來,施力扭轉(zhuǎn)手腕想要掙脫,卻仍是徒勞無功,隨之長呼出了一口氣,索性不再浪費(fèi)力氣。
“于你不在魔族的這些時日,我同魔族長老已在籌備你我的大婚事宜,你縱然而今不承認(rèn)你是我的皇妃,不久后,你便再無反駁我的理由,這紫晶發(fā)簪,我是不會為你取下的?!?p> “墨淵,其實無論是這紫晶發(fā)簪,還是這場婚典,皆是你束縛住我的法子,若是如此你大可將我關(guān)起來,你不了解我,也并不心儀于我,自然也不會想娶我,又何必如此而為?”
說罷,他恍若被我這一番所言激怒一般,緊握于我手腕的指間驟然施力,腕間刺痛灼熱,眉間深皺,緊咬住下唇,指尖不住顫抖,仿佛下一刻我的這只手腕便會被他折斷。
“只有如此,我才可以奪回本該屬于我的一切,才可以讓母妃得以安息,才可以讓那些茍活于世的小人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你不明白,也永遠(yuǎn)不必明白!”
墨淵所言之時,咬牙切齒,逐字充斥恨意,一語落下后,憤然甩開我的手腕,腕間刺痛灼熱之感漸消,向身后踉蹌數(shù)步后我方才站穩(wěn)身形,伸手輕覆手腕緩解痛意,駐足原地漸而平緩氣息,眼前充斥黑暗,辨不明墨淵而今所在,也不知他是否已憤然離去。
聽墨淵方才所言,他母妃之死興許存有隱情,而他所言的那本該屬于他的一切,若我所思無錯,其所指的,應(yīng)該就是那魔君之位,他此前攜我去見魔君后,魔君便把他立為了魔族儲君,想來,他之所以苦苦糾纏于我,不斷設(shè)下種種圈套將我擄劫來魔族,也是為了能早日承襲那魔君之位。
而這種種的起因,興許皆是因那尚且不明是否存于我元神其內(nèi)的璇璣璨玉。
環(huán)顧周身,滿目漆黑之色,周遭寂靜萬分,腕間痛意已緩解諸多,但仍不敢轉(zhuǎn)動分毫,滯足許久,始終未察覺到半分墨淵所動,本以為他已然離去,卻于方才邁步向前踱步之時,腰間環(huán)過手臂,霎時被他攬入懷中,不經(jīng)意間觸及到傷痛手腕,痛意襲來,不覺悶吭了一聲。
“你放開我!”
“是時候回朔華殿了?!?p> 墨淵此時所言,語氣已不復(fù)方才那般憤然,同往日一般頗為平淡,說罷,身后墨色六翼輕展,隨即便攜我起身騰空,于繚繞墨色云霧其間穿梭,此時已不復(fù)懸崖谷底那般漆黑,于途中,我自始至終皆未側(cè)目看向墨淵,僅此注視前方云霧其間,一語未發(fā),去時本便覺著良久才至的路程,歸程則更覺漫長。
終得行至朔華殿門前,冷決正守于殿前,見我二人落身后,隨之低頭拱手相示,落身后,墨淵恍若未見及冷決一般,伸手一把扯過我被他所傷的手腕,不顧我是否吃痛,疾步邁入了殿內(nèi),回手揮過墨色云霧,將殿門緊閉,徑直行向床榻前,隨手將我摔在了床榻上。
輕覆吃痛微顫的手腕,捂于懷中,蜷縮在床榻上,雙眸充斥怒色望向此時背手駐足于床榻邊神情輕佻的墨淵,心中憤然之意愈盛。
“莫要再揣度我的心思,你不是想要知曉我為何要攜你去那懸崖谷底祭拜母妃嗎,因為只有如此,才可讓那些老家伙們相信我真的傾心于你,而不是為了那璇璣璨玉才刻意靠近你,這一切在他們眼中,不過只是個意外罷了?!?p> “這一切,都是做給他們看的?”
“不止如此,我年年去祭拜我的母妃,也是為了讓那些老家伙們認(rèn)為我無心爭這魔君之位,且覺得我困于舊日哀思,不會有所作為,自然會讓所有有心之人放下戒備,冷決也便于在暗中行動,這百年的時日,我唯一親自在做的一件事,便是尋你所在?!?p> 愈發(fā)聽著,愈發(fā)覺得墨淵的這般心思同我所想相較還要陰沉詭譎甚多,他暗中運(yùn)籌帷幄的一切,于旁人眼中,不過皆是巧合和那猶若天定的意外,實則,其內(nèi)則傾注了他的盡數(shù)心血,他蒙蔽了所有人,也利用了所有人,也包括,他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