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間還有些微涼,張斌的內心卻是火熱的,縣衙后院有個嬌羞的小云,東門山還有個癡癡的陳盈盈,這日子真是幸福??!
若不是張差他們還輪流扛著一袋大米,他真恨不得打馬直奔東門山,好早點見到陳盈盈。
不過,這東門山本就離縣城不遠,就算是慢慢前行,趕過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趙彥還是迎出了村口,當他看到張差他們帶的大米和風吹肉,忍不住問道:“縣令大人,您這是?”
張斌微笑道:“本官可不是來一兩回,以后到這里來的日子還多著呢,天天吃你的,再大的家當怕也撐不住吧,以后你就不要準備飯菜了,我們自己帶東西過來,直接在陳志那里做就行了。”
趙彥聞言,頓時尷尬不已,昨天是他大伯趙穆做東,他還沒覺著什么,等回去細細一算,卻是把他冷汗都嚇出來了。
這會兒豬肉并不貴,也就兩厘銀子一斤,一只雞也就五厘銀子左右,但是架不住縣令大人這隨行的人多啊,兩頓下來,昨天殺的那只豬就吃掉了一小半了,那可是將近二兩銀子,再加上雞肉、米飯、酒水,一頓飯沒一兩多銀子絕對下不了。
吃一兩頓倒是沒什么,要是吃一兩個月,那就受不了了。
他畢竟不是趙穆那樣的鄉(xiāng)紳,就算能從投獻的耕地里抽點成,一年下來也就能賺百多兩銀子,要縣令大人天天跑來吃,不出兩個月,他一年的收入就全沒了!
現(xiàn)在聽縣令大人這么一說,他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氣,但是表面上,他還是裝作遺憾道:“唉,縣令大人,您這真是讓小人慚愧啊,要不這樣吧,小人讓人把昨天剩下的豬肉做成風吹肉送到陳家去,縣令大人這幾天如果過來,就不用再帶肉了?!?p> 張斌聞言,可有可無的道:“這個就不用了吧?”
趙彥卻是堅持道:“要的,要的,豬肉的錢大伯都出過了,小人怎么好意思留著自己吃啊。”
張斌真急著去見陳盈盈呢,哪里有時間跟這貨啰嗦,他直接點頭道:“那行吧,你先把人召集到陳家后山,待本官看好了地方,就可以直接開挖了?!?p> 趙彥聞言,連忙點頭哈腰的去了,張斌則帶著眾人,急匆匆的往陳志家趕去。
經(jīng)過昨天一天的相處,村民們都知道這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就是本縣的縣令大人,而且這位縣令大人溫文爾雅,一點架子都沒有,脾氣好的很。
所以,一路走過去,村民們并沒有再躲著他們,反而主動站在路邊躬身問好。
來到陳家的小院外,陳家三兄妹早已等候在那里了,陳志一看張差他們帶的大米和風吹肉,同樣忍不住問道:“縣令大人,您這是?”
張斌直接翻身下馬,一把抱過陳盈盈懷里的陳秀秀,笑道:“本官可不能在你這里吃白食,所以自己帶東西來了,還要麻煩你們幫忙做一下呢。”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去抱陳秀秀的時候,那大手簡直就是從陳盈盈胸前撫過去的,陳盈盈立馬鬧了個大紅臉。
陳志卻是當做沒看見一樣,一個勁地道歉道:“哎呀,縣令大人,真是抱歉,草民家里實在是,唉。”
張斌直接搖頭道:“別說這么多了,趕緊把東西拿進去,然后,隨本官去地里看看?!?p> 陳志聞言,連忙接過張差他們肩上的大米和手中的風吹肉,就那么肩扛大米,手提風吹肉,飛快的跑進屋里。
而張斌則偷偷的向陳盈盈眨了眨眼,然后便抱著陳秀秀慢慢往屋后的實驗田走去。
一行人剛走到試驗田,陳志便從后面趕上來了,張斌直接問道:“早上澆過水了嗎?”
陳志連忙點頭道:“澆過了,澆過了,就是不知道澆的合不合適?!?p> 張斌聞言,把陳秀秀送回陳盈盈懷中,蹲下來撥開稻草,抓起下面一塊小土在手中捏了捏,感覺了一下濕度,隨即點頭道:“嗯,差不多,這幾天就要辛苦你了,每天早上卯時左右,把這兩畝地澆一遍,等里面的種苗冒出來就不用澆這么勤了?!?p> 陳志連忙搖頭道:“不辛苦,不辛苦,這點小事算不了什么?!?p> 張斌點了點頭,直接站起身來,正好看到趙彥匆匆往這邊跑過來,他隨即交待道:“嗯,你們在這守著,注意不要讓雞啊,狗啊什么的跑進來把上面的稻草翻開了,本官去后山看看?!?p> 說罷,他便帶著謝正剛和吳士琦他們迎向趙彥。
張斌之所以讓他將人集合到后山,是為了開出更多的試驗田,按土豆和紅薯下種的標準,一般一畝地要用將近三百斤種子,當然,那是畝產(chǎn)四五千斤的播種量,他這只要求畝產(chǎn)兩千斤倒是沒必要栽那么密。
張斌已經(jīng)想好了,再開八畝地,加上昨天開好的這兩畝,總共十畝,每畝播種大概兩百斤種子的量。
這土豆和紅薯對土質的要求都不是很高,含沙量高,比較蓬松的土地最好,張斌帶著百來號人在后山轉了一大圈,讓人到處挖坑查看土質,最后確定就在一處山溪旁開上八畝山地,同時在溪水中段挖個大儲水池,這樣澆起水來也方便。
安排好一切,張斌便帶著謝正剛和吳士琦他們回到陳盈盈家,這會兒還不到午時,離吃飯還早,他干脆跑到自己房中將選地的注意事項記錄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他又想起了陳盈盈,正好他們兄妹正在廚房中做飯,他交待了一聲,便獨自一人火急火燎的走進廚房,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剛談戀愛的初哥一樣,心中激蕩不已。
廚房里,陳志正在燒火,陳秀秀則乖乖的坐在他旁邊的小板凳上,伸出小手在那里烤火,而陳秀秀剛把米淘完,下了鍋,這會兒正準備做菜呢。
看到了動人的身影,張斌忍不住走近去,親熱的道:“盈盈,準備做什么菜啊?”
陳盈盈拿著洗好的幾塊風干肉,紅著臉,尷尬的道:“縣令大人,我們家實在是沒什么好吃的,除了您帶來的肉,就只有咸泡菜了,不知道縣令大人吃不吃?!?p> 張斌聞言,饒有興致的道:“哦,咸菜啊,在哪里,我嘗嘗?!?p> 他其實并不是想吃什么咸菜,而是想撩一撩陳盈盈。
陳盈盈聞言,放下手中的風吹肉,帶著他來到廚房的角落里,打開一個半人高的大瓷壇子,指著里面道:“縣令大人,就在里面,要不您自己拿一下,我手臟?!?p> 張斌聞言,湊上去往里看了看,也就是些青菜蘿卜什么的,這會兒都泡的黃黃的,略帶點酸氣。
他假假意思從里面捏起一根蘿卜條,放嘴里就是一頓嚼。
嗯,很淡,比小六嬸做的淡的多。
咸菜,咸菜,不咸一點感覺就沒那么好吃了。
他忍不住提醒道:“這鹽放的有點少吧?”
陳盈盈聞言,頗有些凄涼的道:“縣令大人,我知道要放多少鹽,只是這么一大壇子水,如果要調的咸咸的,起碼要放兩三斤鹽,我們,我們買不起?!?p> 張斌聞言,心中一凜,竟然連鹽都吃不起!
他抬眼往了往四周,貌似除了這一壇子咸菜,再也沒有其他什么吃的了,他有點苦澀的問道:“你們每天除了吃咸菜,還吃點什么?”
陳盈盈天真的回答道:“還有稀飯啊,光吃菜怎么吃的飽?!?p> 張斌聞言,心中一酸,每天就是稀飯和咸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日子過得是何等的艱辛??!
這會兒旱災和兵災還沒來呢,一旦旱災爆發(fā),兵災降臨,這些平民百姓恐怕是稀飯和咸菜都沒得吃了,那,將要餓死多少人啊!
一瞬間,他感覺到一股沉重的責任落到自己的肩上。
不,他絕對不允許餓殍遍野,流民遍地的慘況出現(xiàn)。
大明的億萬子民還等著他去拯救呢,自己這幾天怕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竟然忘了民間的疾苦,開始沉迷美色了!
他緩緩站起來,沉重的道:“咸菜,多盛點,我要好好嘗嘗?!?p> 說罷,漠然轉身,向外走去。
陳盈盈看著他的背影,莫名感到一陣失落,縣令大人這是怎么了,剛還滿眼熱切呢,看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怎么突然之間就變的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