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憤然看著她,眼神里盡是絕望的疼痛,年少時丟失小妹的一幕幕快速從腦海里閃過。
唐骨芬行尸走肉般含著淚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他都沒有意識到。
戴英之還沉浸在灰暗的故事中,唐可正卻打住了。
“后來呢?”戴英之急切地問。
唐骨芬報了警,警方很快就介入調(diào)查了。
洪文清矢口否認(rèn)。
唐骨芬一口咬定。
但唐骨芬畢竟年少無知,不知道保留證據(jù)。
大家對于兩面的話將信將疑,因而展開了深入的調(diào)查。
他們得出了結(jié)論,洪文清對所有瘦小女孩都很照顧,無論哪一屆的學(xué)生,無論孩子相貌才學(xué)怎樣,只要她是班上最瘦小的,便一定是受洪文清重點培養(yǎng)的。
為此,此案的負(fù)責(zé)人去調(diào)查了這些孩子,沒有人受到傷害,相反,她們都感恩于這位唐骨芬口中不堪的人,并對他的人品打了包票。
只是沒人知道,洪文清為什么格外照顧瘦小的女孩。
有人猜他心理有病,有人說長得小的人,看到不免讓人心生憐憫,但洪文清卻不肯說出原因,那是他內(nèi)心最痛,最深,最暗的傷疤,他不愿提及。
學(xué)校沒有確切證據(jù),也不想將事鬧大,壓制下來,仿佛那件事從來沒發(fā)生過。
唐骨芬既無法找到證人,又無法提供有力證據(jù)。
還想努力時,顧小水找到了她,這個唐骨芬最好的朋友,平時便因才華過人,高傲清冷的女孩,居然跪在她的跟前,請求她放過洪文清。
那時,她已心身俱疲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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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上了刑偵隊隊長的洪文斌為洪文清的事四處走動,最后這起案子不了了之。
唐骨芬走到哪里都覺得有人在嘲諷她,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或者心里唾罵,她沮喪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再也沒辦法在學(xué)校呆下去。
一個暴雨傾盆的日子,任父母如何勸慰,她終是沒去學(xué)校,從此輟學(xué)了。
漸漸的所有人都接受了這一切,就連受害最深的唐骨芬也安于了這種不堪的命運,她在出租屋附近,找了一份整理書架的工作。
從此,沒有人提唐骨芬上學(xué)的事,一切似乎就這樣悄無聲息過去了,但一件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事,徹底改變了這一切。
唐骨芬從書店回家的路上,遭到了一頓毒打,險些沒命,送去醫(yī)院又被告知已有身孕。
那個孩子就是唐可正,不知何時,唐可正的聲音已經(jīng)變得哽咽。
戴英之沉痛道:“沒想到你母親身上發(fā)生了這樣慘痛的事,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
“這僅僅是母親悲劇的開始,算了今天不想說她了,說說你吧?!?p> 第一次見面,唐可正把那么重要而又難于啟齒的事都跟她說了,足見對她的坦誠。
她要再藏著掖著總不好,最近不是失戀了嗎,她就談?wù)勛约旱氖侔?,算做交換,雖然比起唐可正母親的事,微不足道,但她暫時想不到更能表達(dá)誠意的事。
唐可正聽得很細(xì)致,時不時提問打斷戴英之。
“他出國,你見不到他,會覺得日子漫長嗎?”
戴英之認(rèn)真思量了一會搖頭。
她從沒有過,大抵是每天總有做不完的事,太忙吧。
“你恨田瑞楚嗎?”
戴英之再次搖頭。
唐可正不自覺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她身上。
“但我恨洪文清,現(xiàn)在的日子就像是在拔刺,那些恨像極了利刺,拔的時候或許會痛,留疤,但若不拔出來,一直長在肉里,卻會永遠(yuǎn)荼毒著身體?!?p> “那祝你早日拔干凈?!?p> “你沒失戀,你根本不愛田瑞楚,你愛的只是水到渠成、約定成俗、一成不變?!?p> 一語驚醒夢中人,她說的很有道理,戴英之佩服地看著她。
“你一定深愛過?!?p> 唐可正精神變得恍惚,過了許久,回了句:“或許吧!”
兩人聊天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戴英之的眼簾。
錢遠(yuǎn)超!
那季君應(yīng)該也來了,戴英之四下搜尋,并沒有看到季君的身影有些失望。
但見一個妙曼的女子向錢遠(yuǎn)超走去。
難道不是錢遠(yuǎn)超,她看走了眼。
唐可正見戴英之沒再作聲,又到了中飯時間,說她還有事,便與戴英之分別了。
戴英之再找剛才看到的男人時,男人卻同妙曼的女人一同不見了,她只得作罷。
回到家,就見季君一臉鬼笑。
“難怪跟田瑞楚分開了,你不傷心,原來有更好的等著呢?”
“你胡說些什么?”
“他都出錢給你爸治腿了,還不足以表達(dá)對你的誠意嗎?”
戴英之想,是有那么點味道,或許他只是想報恩呢?
“我們之間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p> 季君一臉壞笑:“對我還藏著掖著的,不厚道?!?p> 戴英之不再辯解,她倒希望像季君說的,哪怕他們最終不能在一起,被怦然心動的人愛,總是一件幸福的事。
只是不敢奢望,怕飛得越高摔得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