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隔壁屋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沉浸在香甜美夢中的柳媚兒,聞到動靜,驀然睜開雙眼警惕著四周,待頭腦清晰反應過來時,不禁暗自好笑起來。
自己已經(jīng)穿越了,這里不再是那個時刻被威脅著生命的末世了。
不過這腳步聲是……,他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一陣困意襲來,柳媚兒微張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算了,不管了,還是先睡覺吧!便翻了個身,又睡了起來。
傅凌寒從炕上起身,穿好衣服,隨便洗了一把臉,拾掇了一下,撿起墻角的幾只野味放進簍子里,背在背上就走出了院子。
翻了兩座山頭,這才走到大路上,此時天剛露出魚肚白,清晨的微風很是清涼。
路上已有不少形形色色的路人,推著個木頭車,或背著個簍子,行色匆匆的趕路。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傅家二郎來了!”
路上的行人聞聲,皆是驚懼的跑走了,瞧著那一個個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逃走的行人。傅凌寒眉頭都沒皺一下,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了。
因為他這張臉,從小到大,沒少受到如此對待,甚至比這更嚴重的都有,他沒什么好計較的。
在大路上又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到鎮(zhèn)子上,鎮(zhèn)上人流擁擠,路兩旁擺滿了各種賣雜物吃食的攤子。
傅凌寒所到之處,人流皆是向旁退讓,是以他一路暢通無阻,在這人頭攢動的集市,也算是罕見的一幕。
那些行人攤販見傅凌寒走后,皆聚在了一起議論紛紛起來。
“聽說傅老二在馬婆子那買了個媳婦?”一個膀大腰圓的婦女對著身旁幾人說道。
“是啊是啊!聽說花了十五兩銀子?!?p> 旁邊的那人似乎不是很相信,“十五兩能買什么好貨色?”
“我知道,我知道,買的這婆娘,說是轉手了很多次?!?p> “轉手很多次?那倒是,十五兩銀子買個破爛貨,到也行?!毕惹百|疑的那人到時認同的點了點頭。
“買的這婆娘,我認識,我娘舅鄰居家的侄子,幾年前買的就是這婆娘,人長得奇丑無比不說,還懶得不成樣子,光吃不干活?!泵纥S肌瘦的男人滿臉嫌棄的說道。
這時旁邊走來一挎著籃子的年輕婦人,也加入其中,“你們說的可是沈青萍?”
“對對對,就是姓沈,聽說就住在南山村附近的沈家村?!泵纥S肌瘦的男人語氣確定的說道。
“難不成是沈家村沈六的閨女?這沈六整天吃喝嫖賭不務正業(yè),但那幾個閨女長得還挺白凈的,倒是沒聽說過有這一閨女?”旁邊賣水果的攤販疑惑的問道。
“是有這一閨女,沈六有六個閨女一個小子,聽說十幾年前死契賣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這個?!?p> “好像是排行老二,聽說十歲就被賣了,現(xiàn)年也二十好幾了吧!”
“這個沈六也真不是個東西,十歲的娃兒就給死契賣給牙婆,誰不知道一旦死契賣出,就算被主人家打死,官家都不得追究?!币簧狭四昙o的老婦人同情的說道。
“上次和馬婆子嘮嗑,聽她說這沈六前段時間找她,準備要再賣一個閨女?!?p> “什么?還要再賣一個閨女?這沈六可真夠狠的!”
“是夠狠得!”身旁的眾人附和道。
……
年輕婦人趁著人群討論的熱火朝天,慢慢的擠出了人群,雙目朝著傅凌寒遠去的方向遙望了片刻,便轉身走了。
傅凌寒背著簍子,走到一胡同門口,抬手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上了年紀滿頭銀絲的老婦人。
老婦人見是傅凌寒,滿臉慈祥的笑道,“是傅家小子?。≡趺催@一個月都不見你過來?”
傅凌寒滿是疤痕的臉上,難見的露出一絲笑意,進門把簍子從背上卸了下來,“朱大娘,家里最近有些忙?!?p> “忙,忙什么?聽外邊那些人說,你們兄弟幾個買來個媳婦兒?怕不是有了媳婦,就忘了我這個老婆子了?”被傅凌寒稱呼為朱大娘的老婦人,雖語氣埋怨的說道。但那雙滿是歲月滄桑的眼里,卻滿是笑意。
這一家子,也真是不容易?。‖F(xiàn)在有了個媳婦,日子也更有奔頭了。
見傅凌寒低著頭不說話,只當他是害羞了,便不再打趣他,走到簍子邊,抬手拿起了一只野雞,點了點頭,“這野雞分量足,這兔子也挺肥?!?p> 稱過后,兩只野兔加起來十斤重,兩只野雞也八斤重,婦人拿了個錢袋子,數(shù)了數(shù)便遞給傅凌寒。
見傅凌寒接過后,便直接放入懷中,便笑著說道,“你這小子,也不數(shù)數(shù),不怕我老婆子少給你?”
“朱大娘的為人,二郎是知曉的?!备盗韬谂砸槐菊?jīng)的答道。
他說的也確實是事實,他從十歲出頭就跟著村里的獵戶,進山去打獵。憑著自己的一把力氣,和這方面的天賦,倒還是能獵到不少好東西。
當年幼的他拿著獵物來鎮(zhèn)上換銀錢,那些商販見他年紀小,便欺他不識數(shù),每回不是缺斤短兩就是使命壓低價格。
就算他明知是這樣,可也不得不拿來換銀錢,他急需要銀錢來養(yǎng)家。
直到遇到了朱大娘,朱大娘可憐他孤苦,時常照應著他,這么多年,也幸虧有朱大娘的扶助,這份恩情,他一直記在心中。
“就你小子嘴甜,得了,趕緊回去瞧媳婦去吧!老婆子這兒,可留不住你們這些小年輕?!?p> “朱大娘,大壯兄弟不在家?”以前每回他一來,大壯就會出來拉著他,讓他教他打獵的技巧,這次來了許久,也不見他出來。
“他?。∽罱恢涝诿π┦裁??一直不著家,我都幾日沒瞧見他了?!眿D人有些擔憂的說道。
兒子兒媳婦早逝,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大壯拉扯大,就指望著他給自己養(yǎng)老送終呢!幾日不見人影,當真是心里擔憂的很。
“您別擔心,大壯兄弟怕不是被什么事給絆住了,前些日子,他還和我說,要去邊城給您準備一份特別的壽禮。”
“他真這么說?這小子,我不要什么禮物,我就要個孫媳婦。”朱大娘聞言,笑的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像朵綻開的菊花似的,同時也放下心來。
“大壯兄弟為人忠厚老實,有的是姑娘喜歡?!?p> “你這小子,這一個多月不見,嘴巴像抹了蜜似的,果然這娶了媳婦,就不一樣了?!?p> 又陪著朱大娘說了會兒話,傅凌寒便走出了胡同,往藥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