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些人都不敢上前,只敢偷偷看你?!毙“自谀盍鸲吳那牡恼f道。
流瑛出門時,念琉便給她帶上了一個面紗,流瑛問她為何,念琉說她一個女子這般醉態(tài),出門實(shí)在是麻煩。那流瑛想著也是,便給念琉也帶上了一個,但還是難以掩蓋他們的氣質(zhì)
念琉莞爾:“莫要看這些。”
“平日里姑娘要是出門,那些個登徒浪子那個不是爭相來搭訕,如今他們只敢遠(yuǎn)遠(yuǎn)看著,莫不是怕了某個母老虎?!毙“淄熘盍鸪麋坏裳?。
“妹妹你莫當(dāng)真,小白就是這樣,孩子心性?!?p> “小白兔這么可愛,怎么舍得計(jì)較?”流瑛臉上微微有些紅,已是四月末的天氣了,晚風(fēng)中夾著些許青草的芳香拂在流瑛的臉上,流瑛抬起頭,嗅著風(fēng)中的氣味,兩鬢的碎發(fā)被吹起,他們行至一座長橋,流瑛憑欄而望,遠(yuǎn)處燈火閃爍,似夢似真,偶一小船流經(jīng),也是一派靜雅。橋上人來人往,各自歡聲,這便是眾生相。
不管是祈源國也好,出雷國也罷,那些好壞難究的名聲啊,終究還是由上頭的人引導(dǎo)的,這般尋常人的生活,無論到哪兒,都是一般的,祈源也有著周普、林舟那樣的賊子,在這出雷,也有待她很不錯的人。
哪有什么某個地方的人就是特別一點(diǎn)的。
有情自在皆是人間。
思及至此,流瑛忽然很想知道那被稱為世外仙國的胥母,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國家。
流瑛看著河流盡頭傻笑了幾聲。
“妹妹為何發(fā)笑?”
“念琉姐姐,你不覺得,那船生的真好看嗎?“順著流瑛手指的方向,念琉看見一艘花船緩緩駛來,船有三層,十分明亮,船檐有極為富貴精致的花燈,時常傳來歌伶舞姬的美聲。里面應(yīng)是有大身份的貴人,不然這樣的一艘花船,可不是誰都租的起的。
“是美,可是美的總是不長久,代價太大,今日一游,下次再見著它,估計(jì)得等那些個貴公子回血才行?!蹦盍鹚剖潜凰南矏偹校睦镆灿行┐猴L(fēng)化雨的舒暢。
“見過就好,見過就好,萬事萬物,瞬息萬變,相見即是有緣。哈哈”流瑛不知為何,有些醉酒的憨態(tài)。在這橋上,放聲大笑,笑聲悅耳,絕勝船中絲竹之聲。
“相見即使有緣,姑娘可敢進(jìn)船一敘?”聲音爽朗,自船中而來。
“有何不可?”流瑛飛身上前,白衣隨風(fēng)而舞,足尖一點(diǎn)水中,漾起幾圈波瀾,平白了多了些雅致,再一起,人已至船中,頭上紅色琉璃交相疊響,少女臉色微沱,眉目似有微波流轉(zhuǎn),極為好看。
船中紅帳迎風(fēng)鼓起,里面一人坐在正中間,邊上唯一人侍在身旁。那人以手撫琴時,絲竹聲全無,只剩琴之聲。
流瑛本就只佇立在船前,聽見如此熟悉的琴音,不禁揚(yáng)起手臂,舉過頭頂,然后做了一個舉過頭頂再緩緩放下的姿勢,這是舞的起勢。
“姑娘你看!”小白氣的跺腳,這樣的展現(xiàn)機(jī)會,明明應(yīng)該是我們姑娘的!念琉并沒有開口,只是笑著搖搖頭。
那小小的船艙,便是成了她的舞場,如鶯如燕,白色的衣裳隨著流瑛的起舞,變得有些夢幻,來往行人都駐足停看,一個蒙著面紗的少女,在花船前的隨性一舞,日后便成了一段佳話,眾人皆以為時出雷遠(yuǎn)道而來的絕艷少女,卻不知,有個青州遠(yuǎn)道的流瑛。
最后一個音了,流瑛停在了船的艏柱,一俊美少年不禁較好,手拿折扇在手中拍出清脆的聲音,他見流瑛目光似在盯著他手中的折扇,便將折扇遞給流瑛:“姑娘若是喜歡,便送與姑娘?!绷麋粗矍暗牡纳倌辏寄坑行┦煜?,像是誰呢?不大想的出來,她頭有些疼。
流瑛心想為何男子都喜歡送折扇?她接過折扇,打開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副山水畫,扇骨是白玉而成,打磨精細(xì)。右下角有署名:公子晉。流瑛微微挑眉,字好看。
“多虧了寧大人的花船,不然今日怎么見得如此人間少有的舞蹈,姑娘可否以真面目示人,讓我等結(jié)交?”公子晉看向流瑛,眼中毫無惡意,甚是有理,但流瑛還是突然緊了緊手中的扇子,將他還給公子晉。
“小女子醉酒無知,不知是寧大人的花船,多有得罪,就此告辭?!绷麋坪跚逍蚜撕芏?,眼中也沒有迷離之態(tài)。利落的飛身下船。
“讓姐姐見笑了?!绷麋鏌o表情,轉(zhuǎn)身便走。
見那少女遠(yuǎn)去,公子晉依舊還在船外拿著折扇意猶未盡?;ù侵袔孜荒凶诱谧h論。
“四哥竟然也有想去結(jié)交的女子,看來定是不凡?!币荒昙o(jì)較小的少年拿著一盤瓜果,斜倚在一榻上。
“他那扇子,可不是輕易能送人的?!边@說話的流瑛認(rèn)識,可不正是太子殿下雷漆。
“那他可真是得好后謝謝大哥你,要不是你說來游玩,可就遇不見了?!?p> “那還是得謝寧大人,這花船可是寧大人的?!碧拥钕吗堄信d致地看著雷晉的身影。
“我看那女子也并非什么好姑娘,一副醉態(tài),公然起舞?!贝四凶由碇咨\袍,一副正派之姿,頗有讀書人的風(fēng)骨,定然是見不得這些的。
“二哥,你又來這套!”那最小的少年擺擺手,好似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般做派。
而一樓那紅帳之內(nèi),一座一立之人,也正在交談。
“你看吧,她什么都還記得,記得這花船,記得這琴,也記得那舞?!睂庂x整個人隱藏在黑袍之下,但是聽得出來,他的笑意極盛。
“阿瑛當(dāng)然記得,她永遠(yuǎn)都是我的阿瑛。”這人正是流瑛費(fèi)勁心思想要尋找的亦尋。他并非是立在他身邊,而是被鐵鏈綁在寧賦身邊,身上已是血流如注,新傷疊舊傷,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肉。一身青色衣裳也已經(jīng)染成了紅色,頭發(fā)散亂,面目蒼白,卻依舊如常一般,話語間都是談笑風(fēng)生,甚至帶著點(diǎn)綣綣的眷戀。
“她該大殺四方,她該一統(tǒng)天下!她是神!她不該是這樣!”寧賦一拳錘斷古琴,猛地站起來掐住亦尋的脖子大喊。
“神嗎?這世上沒有神。她不是神,她就是一個小女孩,單純,善良,又活潑,和所有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币鄬け黄弊?,臉上變得通紅,卻還是沒有一絲怒氣,在他眼里,寧賦就如一個跳梁小丑一般。
“她就是神!她就是神!你等著看吧,看我陪她一起,主宰這世界!”寧賦拂袖而去,按下一個機(jī)關(guān),亦尋便消失不見。
“阿瑛?!币鄬はг诩t帳之后,而那聲纏綿的嘆息,卻久久無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