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流瑛出事了?!币鄬庀⒉环€(wěn),卻還問問的將流瑛放在了床上。
“來的竟然,這么快嗎?”元老看著流瑛的一身傷,充滿了訝異。
“快救救她吧?!币鄬ぱ劾飵е辜?。
“她不急,睡幾天就好了,倒是你才是要命。”元老瞥了一眼完好無損亦尋。
仿佛就是為了印證元老說的那般,亦尋口血再也憋不住,吐了出來。
“我怕她疼?!币鄬げ恋糇爝叺难?,眼里滿是流瑛的傷,對于自己的疼痛,他渾然不覺。
“跟我走一趟吧,萬事皆已有了開端,她和那家的人,已經(jīng)相遇了,阿瑛大了,不需要我了?!痹戏鲆粋€木頭做的瓶子,倒出幾顆藥丸遞給亦尋。
“可,我想保護她,我生來,就是為了保護她。”語氣堅定,目光灼灼。
“那也要有命,未來,她才更需要你?!?p> “可...”亦尋沒說完。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
“世人蕓蕓,錯誤的開始太多了,你想護著她,真的很難?!?p> 流瑛醒來,房里空無一人。她喚了好幾聲元老,毫無回應(yīng)。走到元老的房間,床前只有一行留字:“阿瑛,我走了,我在王城有位故人,如若遇見,替我問候?!?p> 壓在紙上的,是一塊玉石。有盈盈的綠色在流動。
青州兩年,寶珠嫁人,長興科舉。不周山十年,元老亦不知所蹤,留下那短短的幾個字。她看著那那封信,突然有些木訥,流瑛想不明白,為什么突然之間,那些朝夕相處的人,都已經(jīng)離去,她以為她和徐寶珠周長興會是一輩子烤魚看夕陽的朋友,卻因為出嫁一事,三人都難再見面。而元老呢,她更是從未覺得他會離開過,也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想起找亦尋,對,亦尋,她一定不會離開我的,流瑛一路上腦子里都是這個念頭,不知道為什么,她對亦尋,就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但她失望了,亦尋不在了。
她一覺醒來,所有人都不見了。
“那劉二哥,能不能再給我一杯亦尋煮的茶,還,還有嗎?”流瑛她,有點顫抖。
“這,阿瑛,他房里還有一些,不過涼了,不知昨日的還是前日的?!?p> “無事,請劉二哥給我一杯吧。”
她端著一杯冷了茶,嘬了一口,有些澀澀的味道,她突然記起,有一次來醉鄉(xiāng)樓,亦尋特地為她煮了一碗茶,她夸他的醉鄉(xiāng)樓妙不可言。
那時亦尋說“你可別瞎說,我不過是個小廝,會算些賬而已,可不是我的醉鄉(xiāng)樓?!?p> “待日后我滿盆金缽,一定送你好多個醉鄉(xiāng)樓?!?p> “那我可等著你富甲一方,名揚天下了。”亦尋倒是一口咬定了醉鄉(xiāng)樓樣子。
“那你肥的流油拿什么報答我?”阿梅繞著茶盞像個誘騙孩子的老婆婆。
“那我就為你鞍前馬后,日日做茶。”
“好勒,不過今天有些累了,發(fā)財?shù)氖?,今天先緩緩,明天再努力,明天再努力?!绷麋偸沁@樣賴皮,亦尋每次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從不會像周長興那般說她沒有個女孩子的樣子。但周長興啊,雖然是個書呆子,卻也從沒真正嫌棄過流瑛什么。
流瑛上了街,想著想著,又突然想到,如今的自己,什么都沒有了。然后她抬頭望天,好幾只鳥飛過,揮著翅膀,在那高高的地方。
如果能像它們一樣,飛的那么高,那么,元老和亦尋能看見她嗎?
流瑛突然快步走回家,簡單的收拾好了包袱,然后逃出青州。
她看見了陳府的士兵,正在找她,她扮成男孩子模樣躲在一輛送菜的車里,出了青州。
出了城,她便偷偷滾下了車,她要去王城,與這大伯去的外郊不是同一個方向。她走了好久,天都要黑了,才遇到一個人問了去王城的路。
她要去當兵,去都城當兵,成為最好的將軍。揚名天下,讓元老,亦尋,長興,寶珠他們都能看到自己。這是她看到陳府士兵的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就是逃。她不知道自己肩胛的傷是怎么好的,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劍入骨頭,眼睛就越來越模糊,五感幾乎都在慢慢消失,只有疼痛,纖毫畢現(xiàn)。但是她沒有時間思考了,必須得逃。陳府有兩個人,非常厲害。
這是她給自己的預(yù)警。
王城離青州,徒步要走半年。流瑛第一次嫌棄祈源的地大物博。一個月,流瑛已經(jīng)斷了很久的干糧了,她沒有多少銀子,路上買的餅都是省著吃的,但是趕路哪能餓著,又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一個月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她終于撐不住,所在路邊的大樹下。
“阿爹,你看,我撿到一個小乞丐?!鼻谲票е麋?,勤旭看著奄奄一息的流瑛,一把接過來,“去叫午老來?!?p> “好?!鼻谲埔涣餆熅婆茏吡?,不出片刻便拉著午老來了。
“這孩子,怎么這樣?這...”
“怎么了老午?”勤旭問,勤芷也不禁有些緊張。
“這孩子,奄奄一息,本該餓死了?!鼻谲坡犃酥蟛唤钗豢跉猓澳怯袥]有什么辦法救救這小子?”
“臭小子別亂講話?!鼻谛褚话驼婆纳锨谲频哪X袋,“老午,你看還能救過來嗎?”
勤旭看著流瑛,想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不過是個亂世浮萍,因為貴人相助,撿回一命,才能有這么個勤天下鏢局。勤旭因此對這孩子,心中也有著許多的憐憫。
“你別著急,這孩子,死不了,小芷,你去要些有營養(yǎng)的粥來,給她喂上?!?p> “好,好?!鼻谲苾?yōu)勢一股腦的跑走。
“老午,這孩子?”
“這孩子,明明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卻依舊有無盡的生機。老勤,你還記得嗎?那位救我們的恩人,她也是這樣?!?p> “你是說,這是,這是?不可能,他們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p> “沒什么不可能的,這孩子如果去王城的話,我們帶她一起吧,啊,老勤啊,帶上她吧,她注定,是要在那里的?!?p> “這,哎?!鼻谛癫恢绾尉駬?,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