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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與明月

第十一章 楓橋(九)

太上與明月 月尊者 3427 2018-06-09 16:43:33

  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都是為人所不能理解的。

  在人所占有的遼闊疆域內外,有著各種詭異的兇獸,他們盤踞在王朝之外,占據(jù)著遠方的遼闊疆土,對于人來說,那里是比地獄更可怕的世界。

  它們的爪牙可以輕易撕裂鐵盾,士兵鋒銳的長矛卻只能在其身上留下一道白痕,這群猛獸擁有的力量近乎妖神,因而也被稱為妖獸。

  它們似乎也并不滿足于腳下的大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獸潮自極西之地源源趕來,東興而下。

  面對恐怖的妖獸潮,人類的王朝像是一個紙糊的巨人,鐵盾的堅固與長矛的鋒銳只是對人自身而言如此,這條規(guī)則在妖獸的世界并沒有約束力。

  但徐王朝并沒有倒下,它屹立在這片大地上一個又一個世紀,經(jīng)過了一次又一次劫難,在時間長河里,動物各自都有了規(guī)避危難的方法,唯獨人類還是很脆弱的行走在荒原,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有時只要一條蛇的撲咬就能讓他輕易死去。

  但這個脆弱種群的偉大之處恰恰在于自身卑微,沒有致命的毒液,沒有駭人的牙齒與利爪,但他們卻會使用武器,比牙齒與利爪要致命的武器。

  符咒師與篆器師。

  不知是多久前的一天,人在一次次的劫難之后,拿到了這更為強大的武器,更堅固的盾牌。

  在大篆師封天胤出現(xiàn)之前,祭火慕容家一直被奉為徐王朝的唯一中堅力量,這個家族穩(wěn)穩(wěn)地扎根在九龍?zhí)斐牵瑪?shù)千年不曾動搖,憑著一手符咒之術在王朝內外清除那些超然于“人所能接受”的挑戰(zhàn),加上篆器師鑄造的武器協(xié)助,士兵們得以有了鎮(zhèn)守邊疆的底氣。

  符咒之術,一脈相承,可與天地同話,行人之不能,可憑空取人性命,也可畫地為牢,固守一方。

  “你是符法世家的人?”

  徐生盯著趙田川,然而只是讓他疑惑的是,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自己被困住了,這個老鐵匠也沒有產(chǎn)生過一絲的敵意。

  “少俠,”

  趙田川嘆了口氣,拱手行了個禮,徐生這才注意到,對方右手竟是少了一個指頭。

  “這不是祭火一脈的符印之術,留下石匣的人,是一個篆師,,我絕無相害之心,少俠盡可放心一試,即便…”

  “即便是失敗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他中途頓了一頓才將話說完,顯然還有些事情沒有說出來,但徐生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追問的時間,因為那赤金神芒重又出現(xiàn)在了半空,如離弦之箭般直沖自己而來,令徐生不得不躲避。

  在有了防備的情況下,初次的險境已經(jīng)不復存在,但縱然如此,形勢也沒有變好,因為那赤金光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每次都能緊跟著徐生的步伐轉過身來,大有一種不射中人決不罷休的勢頭。

  “真的只是篆師…”

  見這赤金神芒不依不饒,徐生心中反而放松了一些,符術世家能直接勾動天地偉力于己身,起到誅殺的作用,篆師走的路則大不相同,他們并不能直接使用這股力量,只能將一道道篆文刻到器具當中,好處是沒有什么使用限制,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但相對的,威力也是打了折扣。

  徐生在陣法的邊緣閃躲,赤金神芒緊隨其后,不依不饒,耀眼的光讓人目眩。

  這光放在夜晚將是最美麗的那一簇光景,只是眼下,卻成了一把咄咄逼人的兇兵。

  徐生不言語,只是積極躲避著,他身上沒有武器,面對篆師時不敢硬碰,只能被動躲避,但讓他稍感欣慰的是,赤金神芒每一次追擊之后,光芒都會黯淡幾分。

  嗤。

  終于,在又一次被躲避開之后,赤金神芒像是耗盡了力氣,難以繼續(xù),緩緩地消失了。見此徐生松了一口氣。

  “可以了吧?”

  他問角落里的鐵匠,篆師的東西都太過古怪,即使這神芒消失了,他也不敢大意,畢竟傳言中,篆師可是能讓普通人與妖獸有一敵之力的存在。

  “還沒有。”

  趙田川不出意外的搖了搖頭,徐生對此并沒有太多驚訝,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那石匣的不凡,哪里會這么容易就被得手。

  “少俠對自己了解嗎?”

  鐵匠問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話,徐生一愣,隨后笑道,

  “我不了解自己,難道你了解嗎?”

  趙田川聞言拱手道,“那我就放心了,少俠請繼續(xù)?!彪S后他便將手放下,又不再言語了。徐生覺得這人真是奇怪,總是一種想說卻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既然對方如此,他也不好再問,當下轉過身去,想看看接下來這傳言中的奪天地造化之功的篆器還有什么招數(shù)。

  石匣的光還在,不因赤金神芒的消失而黯淡。

  徐生想要轉過身子,只是在轉身到一半,頭剛剛扭轉過去,下半身還未動的時候,整個人卻是突然一怔。

  就在石匣的光入目的那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兩個聲音,像是有人在挨著他的耳朵說話。

  “其實我聽說啊,這篆器師處境大都尷尬,往小了看那些大俠們都覺得這是取巧,往大了看呢,造價不菲,用料苛刻,面對妖獸作用遠不如符咒師那么明顯?!?p>  “凡夫俗子,自然不懂。”

  ……

  兩個聲音,兩句話,一少一老,并沒有摻雜什么情緒在心中,卻是讓徐生心中劇震。

  因為腦海中那個少年的聲音,竟然是他自己。

  “這是怎么回事?是記憶中我曾與人講過的對話嗎?”徐生驚疑不定,如果這對話為真,那老人又會是誰呢?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回想,只因為這是一片戰(zhàn)場。

  石匣的光更亮了,一個又一個篆文在桌底涌出,將屋子點亮。

  趙田川身子動了動,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在他目光所在處,有幾個篆文跳動,盡情傾灑著光輝,與此同時,整片大陣的光芒都是一暗,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的能量,唯有那幾個篆文更加耀眼了。

  最后,幾個篆文合并到了一起,化成了一道人影,它沒有面容,雖然能看出衣裳的輪廓,雖然腦后有著一條金色的發(fā)帶,但它并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只是由篆文聚集,這才有了人的模樣。

  徐生注意到,在對方手中,有著一柄長劍。

  “這怎么打?”

  徐生攤手,他沒有武器,這么狹小的空間里,真要打起來,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陣紋閃爍,像是聽懂了闖關者的話,幾個篆文落下,化成了一柄光劍落了下來,徐生伸手將它接住,隨手揮了幾下,目露異色。

  徐生清楚的知道,這柄劍是由篆文構成,但沒想到能這么真實,竟然與尋常鐵劍有著差不多的重量,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又看向對面的人影,那也是由篆文構成的,這是否意味著,對方也是一個與十幾年苦練的劍客無異的“人”呢?

  “由虛務實,從無到有…”

  想起傳聞中篆師的評語,徐生再看向石匣時,目光更加鄭重了。

  “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但能弄到這種境界…從符文中走出來“人影”,只怕就已經(jīng)超出了目前徐王朝一大半的篆器。”

  同樣的,他也不敢對光影掉以輕心,先是有赤金神芒斬殺,隨后是大陣將他困住,現(xiàn)在連人都走了出來,這讓徐生在心中將警惕提高到了極致。徐生不知道的是,一旁的趙田川此刻雙拳緊握,細看之下還有些發(fā)抖。不知為何,這位老鐵匠心情似乎并不比陣中的徐生輕松多少。

  徐生將劍橫在身前,而對面的那道人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身子略微弓起,腰部彎曲著,與自己對峙,這一舉動讓徐生微微瞇眼。

  對方并沒有如同赤金神芒一般,一下就撲過去,反而做出了與自己相仿的舉動,看似是機械的模仿,卻讓徐生心中又是一震。

  他忘記了與過去的聯(lián)系,但所學所知一毫不損,劍客之間的對決并沒有動輒幾十上百招的較量,因為雙方都對這些太熟悉了,一抬手便知對方要出什么招式,自己又該如何化解,除非是實力懸殊,不然基本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也正因如此,要想分出勝負,就在那么一兩招之間。

  陣中的兩人小心翼翼,在五步之內緩緩移動著,認真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卻又時時刻刻警醒著自己,不露一毫的破綻。雖然影子人沒有表情,但徐生能感受到,自己正被一雙眼睛打量,整座法陣,似乎都是他的眼睛。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很久,久到連趙田川都開始懷疑了,因為這跟以前很不相同,在最上一次,那個持槍的人才一進去,便殺得天昏地暗,咆哮聲震耳,眼下徐生這么安靜,實在讓他不解。

  然而戰(zhàn)局不會因無關人的猜疑改變,能改變它的,只有參與者本人。

  兩人都沒有貿然出手,這是“生死之戰(zhàn)”,盡管得到了鐵匠說的“輸了也沒有事情”的承諾,但徐生料想事情不會這么簡單,鐵匠能將法陣的事情隱瞞,自然也能將其他事情瞞住不說。

  篆文又開始閃爍了,仿佛是普通的運轉,又像是對影子人遲遲不出手的不滿,徐生突然覺得周圍又寂靜了許多,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血液在經(jīng)脈中流動的聲音。

  他初時不解,但很快明白過來,這是陣紋將外界的聲音隔絕了,讓兩名劍客不受任何影響,能夠盡情的決戰(zhàn)。

  “這個石匣的大陣到底是什么來頭,怎么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

  徐生這么想著,又猛地驚醒過來,根根寒毛豎起。

  此刻自己正與影子人對峙,怎么把注意力放到了法陣上,還開始想別的事情?!在如此盡的距離之內,對峙中的人一旦分心,即使只是一個眨眼,也是生與死的差別。

  前方似乎有東西撞了過來,徐生連頭都沒抬,直接長劍抬起,腳下用力,整個人向著一側躍去,與此同時,一柄金色的長劍到了身前,直直的指向他的心臟部位。

  一直沒有動作的影子人,像是最敏銳的劍客,牢牢地抓住了對手的破綻。

  幾乎是一瞬間,他到了徐生的身前,帶著足以致命的劍鋒。

月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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