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太子爺活了
“宣?!?p> 正殿大門,隨聲而開,琴貴妃被宮婢攙著,小步艱難地走了進來,早已哭得孱弱的身子,經(jīng)不住打擊,直接跪在地上:“臣妾不知逆子無情,竟敢對太子痛下毒手,聽說之時,深惡痛疾。但身為人母,實在不忍兒子受罪,還請皇上念在祀兒為官三載、頗有作為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臣妾愿承擔所有罪責!”
斜眸蘇嫻,試探一眼,皇帝心有不甘,也只能忍痛回之:“謀害儲君,這是多大的罪名,他不知道么?明知故犯,殊不知是你過于寵溺造成的!”
“臣妾知罪?!鼻儋F妃哭啞的嗓子,透著幾分我見猶憐,一邊拭去眼角的淚水,一邊求情道,“祀兒這孩子,從小就十分懂事,得皇上教導(dǎo)、皇后娘娘照拂,一向?qū)捄窈?。臣妾從未想過他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是臣妾管教無方,辜負了皇上和皇后的信任?!?p> 說著,轉(zhuǎn)眸,往寢殿方向看了一眼,更是痛哭不已:“太子是臣妾從小看著長大的,遭逢此劫,臣妾亦是痛心,只愿代太子一死,不然愧疚半生,心難以安!”
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本事,確實不錯,沒說幾句,皇帝便紅了雙眼,不知為鳳祀哭,還是為鳳沅哭!
蘇嫻配合著,也抹了抹眼淚,親自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琴妹妹別哭壞了身子,本宮已經(jīng)沒了沅兒,不能再沒有祀兒了!”
“求求皇后娘娘,念在祀兒……”求情的話脫口而出,卻截在半路,琴貴妃后知后覺,像是沒有聽清楚,怔怔然看著她,“娘娘說什么?”
皇帝亦是暗暗一驚,轉(zhuǎn)眸于她,忽然間神色復(fù)雜,這還是剛剛那個非要治罪鳳祀的皇后么?
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蘇嫻回之一個肯定的眼神,繼而扶著琴貴妃,慢慢坐了下來:“你我一同入宮,侍奉皇上二十余載,雖有皇后、貴妃之分,可在本宮心里,并沒有尊卑,只有姐妹。祀兒一事,本宮相信他是誤入歧途,并非本質(zhì)拙劣。他也算本宮的兒子,怎忍因為沅兒的事,再害得他離我們而去?”
說著,轉(zhuǎn)眸皇帝:“皇上身為人父,同樣不忍吧?”
正入神想著,忽然被她一問,皇帝一個晃神,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回道:“皇后賢德,祀兒的事,朕會嚴肅處理?!?p> “不必了?!碧K嫻輕輕一笑,像是豁然開朗,“方才,臣妾被仇恨蒙蔽,如今都想清楚了。逝者已逝,何必留念,冤冤相報何時了?臣妾只是想有個后人,請皇上準許臣妾與琴妹妹共同撫養(yǎng)祀兒,日后若祀兒登基,皆尊我們二人為圣母皇太后。”
就這么簡單地處理了?
琴貴妃一臉錯愕,聽罷這話,甚至忘了哭泣,亦是神情復(fù)雜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亦是摸不著頭腦:“嫻兒,你……”想說你是不是氣糊涂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蘇嫻回之一笑:“想來皇上同意了,臣妾甚是欣慰。琴妹妹,日后咱們一起教導(dǎo)祀兒,絕不讓他再次犯錯,可好?”
“這……”琴貴妃一時不知如何反應(yīng),對上她的目光,柔和、溫暖,沒有一絲虛偽,越想心里越是激動,“臣妾謝娘娘不殺之恩,祀兒一定感激涕零,待娘娘如親生母親!”
蘇嫻溫婉一笑,像是鳳沅不曾中毒,自己也不曾有任何仇恨。
這時,外頭又響起一陣通報:“驃騎侯爺?shù)剑 ?p> 景玄雙手托著一份奏表,一身官服急急而來:“啟奏皇上,這是右相與廷尉一同書寫的奏表,事關(guān)大皇子下毒一案,請圣上過目!”
此次案件,他參與審查,又身為朝廷命官,自然有資格呈上奏表。
皇帝接過奏表,一邊瀏覽,一邊聽景玄解說:“經(jīng)右相與廷尉徹查,往事種種,包括給太子下毒一案,廷尉獄中逃犯致使流言霏霏一案,荒郊謀殺太子一案,人證物證俱全,皆是大皇子鳳祀所為!”
什么荒郊謀殺?何時又多出這么一個罪名?
琴貴妃心頭一震,下意識反駁:“祀兒不是這樣的人!”
景玄微微一禮,才繼續(xù)道:“儲君遭人毒殺,朝廷內(nèi)外,不管臣子、百姓、兵將皆人心大亂,更有眾人堵在京城右相、廷尉府外,等待審理結(jié)果,雖未昭告天下,也已經(jīng)眾人皆知。”
皇帝拿著奏表的手,不經(jīng)意間,慢慢攥緊。
意識到事態(tài)不對,琴貴妃立馬辯駁,卻被蘇嫻笑言打斷:“這事,本宮已經(jīng)不追究了?!?p> 話至此處,才明白蘇嫻的心思,這是要把他們母子逼得走投無路,還不準求情??!
果然,景玄配合回道:“只怕此事,沒有那么簡單?;噬鲜ッ鳎锬镱V?,人心不安,于鳳魏不利?!?p> 此時此刻,琴貴妃若再求情,便是置國家安危于不顧,很可能被套上謀逆的罪名。再加上,蘇嫻都說到這份上了,她要再反抗,便是不懂事、不以大局為重了……
琴貴妃冷冷一笑,只能默然。
皇帝眉心一蹙,只能表態(tài):“將鳳祀貶為庶民,逐出皇宮,流放荒蠻之地!”
“皇上……”琴貴妃欲言又止,想求情,卻不能求情。
蘇嫻暗暗一笑,面上依舊是端莊大氣,寬慰道:“咱們家里人明白,這只是對外人做個樣子,妹妹不必心急,等風頭一過,本宮親自擔保,召祀兒回朝!”
傻子都聽得出來,她是什么意思,琴貴妃大起大落,忍不住再次落淚:“皇后娘娘,何至于此???”
蘇嫻依舊溫婉一笑,眼底卻生出一分寒意:“你我姐妹,理應(yīng)如此!”
簡單八字,說盡了二十余載的內(nèi)宮爭斗,琴貴妃失聲而笑,斗了這么多年,她還是及不上她一分智謀!
東宮寢殿。
鳳沅已經(jīng)蘇醒,撐著又渴又餓的身子,給自己注射了營養(yǎng)針,才稍稍緩解。
洗胃之后,要禁食十二個時辰,就連喝水也要等三個時辰后,所以在此期間,只能注射營養(yǎng)針劑。
“他還要跪多久?”瞧著外頭鳳祀的身影,鳳沅有些不耐煩。
蓮蓉也瞧了一眼,回道:“應(yīng)該快了,娘娘行事,一向決斷迅速?!闭f著,又在主子臉上、唇上撲了一層粉,聽得外頭一陣陣腳步聲,隨即一驚,連忙扶著主子躺了回去。
果然,來的人是皇帝。
瞧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鳳沅,和哭得不成樣子的蓮蓉,他一言未發(fā),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行宮的帝青宮,皇帝便傳旨、昭告天下:即刻流放鳳祀、貶為庶民。
“等到太子薨世,曉喻軍民,以鎮(zhèn)國太子的禮制下葬,追謚襄,朕百年以后,再追謚魏襄帝。”皇帝細細思慮后,又吩咐道。
“皇上實乃慈父,太子爺泉下有知,一定感激涕零?!眲鐟?yīng)和著。
話至此處,便有一名小太監(jiān),匆忙而來:“稟皇上,太子爺……太子爺……活了!”
“什么?!”
斷命散之下,還有活人?!
皇帝震驚良久,才連忙抓住劉佺的手臂:“快,快把流放祀兒的圣旨追回來!”
均搖
寫得我自己都有點雞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