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顧文明和王自衛(wèi)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但這種擔心未必就一定會帶來實際后果。
事實上，飛艇上天之后，王自衛(wèi)提心吊膽的等了兩三天，除了直接上級單位園林打了個電話來問下情況，其他方面，沒有任何人來“興師問罪”。
梁一飛和王自衛(wèi)聊了一下，兩個人分析，應該不是沒人注意到，沒人管。
最大的可能性，是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飛艇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誰也都不知道，飛艇，歸誰管，又怎么管！
還有個時代特征原因：八九十年代，很多單位都在‘搞三產(chǎn)’，第三產(chǎn)業(yè)，通過副業(yè)賺錢創(chuàng)收。
飛艇是園林局的資產(chǎn)，飛艇掛著廣告，那人家理所當然以為是園林這一塊在搞三產(chǎn)創(chuàng)收，馬戲團就是園林下面的嘛。
人家園林的事，別的部門有什么好管的。
園林的確打電話來問了下，王自衛(wèi)按照事先講好的，把‘一萬塊錢高額租金’、‘支持在全國樹立了典型的點子大王創(chuàng)辦教育’、‘親自押艇’三個理由堂而皇之的擺在桌面上，園林那邊不但沒說一個‘不’字，還把王自衛(wèi)叫去談經(jīng)驗，準備出臺一個新的管理辦法，以后靠著飛艇生錢。
事先準備充分，結(jié)果皆大歡喜。
給王自衛(wèi)的‘五千塊’罰款，一分錢沒用掉，錢既然給出去了，梁一飛也說過‘多了自己墊少了不退’這樣的話，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王自衛(wèi)白白得了一筆降橫財，喜出望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找了天晚上，把梁一飛邀請到市里最豪華的外賓飯店西餐廳，請吃洋大餐。
“梁老板，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仗義，沒的說！以后能用得上老哥的，你盡管開口！”王自衛(wèi)白得了五千塊錢，一個勁地捧梁一飛。
梁一飛呵呵一笑，“王哥，現(xiàn)在不說賺我點錢要命了吧？”
這是開玩笑的話，不過五千塊著實不是一筆小錢，王自衛(wèi)給說的臉微微一紅，解釋說：“嗨，兄弟，不瞞你說，老哥我最近正好缺錢，要不然，這錢我至少得退你一半！你仗義，我也不能太含糊?！?p> “開玩笑的話，王哥你別當真啊。”見王自衛(wèi)認真了，梁一飛擺擺手：“什么退不退的，哪有講事情做成了再嫌錢花多了的道理?！?p> “兄弟你這話在理，不過我真不是騙你。兄弟，你玩股票不？”
“怎么講？”梁一飛問。
王自衛(wèi)頓了一下，先左右瞅了瞅，看邊上幾桌都談笑風生，沒人留意他們這邊，于是才神神秘秘的湊上來，壓低聲音，才說：“我一個發(fā)小，在證券公司，通過內(nèi)部關(guān)系給我弄了一批新股的法人股，我本來想買可手頭沒錢，你那五千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我一把全投進去了！”
說著，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嘆了口氣，“可惜了，我那朋友地位不高，也就只能搞這么點，要不一定叫上你一塊?！?p> “股票的事我也不太懂?！绷阂伙w不動聲色的說，“還是先把學校搞起來，再說別的。”
股市梁一飛是不太懂，但再不懂，曾經(jīng)和金融市場沾過邊的他，比王自衛(wèi)，甚至目前大多數(shù)所謂股票公司的內(nèi)部專業(yè)人士，懂得還是要多那么一點的。
之前的股市，只有八只股票，叫做老八股，流通型很差，和普通人沒什么關(guān)系，還沒有形成投資金融市場。
從91年，也就是今年開始，增發(fā)新股，一部分法人股進入二級流通市場，對外銷售，是個暴富的機會。
不過91年的新股增發(fā)并不順利，還引起了天大的波濤，里面的水太深，牽扯到的層級是梁一飛現(xiàn)在仰著脖子朝天上看都看不見的。
這時候入場，幾千幾萬的，沒意思，幾十萬上百萬，倒是能大吃一筆，可風險太大，不要說梁一飛沒錢，真有錢，他也不敢下場。
重生一次，吸取上輩子經(jīng)驗，想要飛得高，還是先走得穩(wěn)！
像什么無證辦學、飛艇這些險，冒一冒，出了事問題也不大，罰款而已，撐死也就重頭再來；91年股市的這個漩渦，都是天上的人物在博弈，他一個平頭老百姓卷進去，想火中取粟，搞不好就要搭上小命。
……
……
飛艇上天，和顧文明的常規(guī)廣告幾乎是同時進行的。
全市人民群眾都有機會和時間看飛艇，唯獨顧文明不行，從從飛艇上天那一刻起，他就在臨時辦公室負責接待詢問工作。
飛艇上天的奇招，充分的解釋了什么叫做‘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7月7號，市體育場開宣講會，然后可以現(xiàn)場報名，可是就這幾天，辦公室里的電話就沒停過，從飛艇上天，到7號中午這幾天時間，接待電話的鈴聲就沒停過，顧文明少說接了四五百電話。
還隔三差五的有現(xiàn)場來訪。
菲爾這段時間被梁一飛調(diào)過來，幫著顧文明搞接待工作。
有個老外站場，那效果的確不一樣，再加上已經(jīng)布置好的偌大倉庫，一排排教學桌椅板凳，二樓忙碌的辦公室，新時代學?？雌饋硎值恼?guī)、有規(guī)模。
還沒到宣講會，截止7月7號上午，登記信息確定會報名的人，超過了160個，其中有60多人已經(jīng)交了錢。
顧文明心里算了一筆賬，前期梁一飛一共給了他五萬，后來自己又掏出來一萬租飛艇，也就是六萬的投入。
其中飛艇方面總共花了一萬五，學?；I備、廣告等等差不多兩萬，自己‘借了’五千，攏共花掉四萬。
那這一次，光是60多個人的學費，就差不多吧前期投入全部賺回來了，加上賬上還有兩萬塊錢雷打不準備留著罰款的，學校經(jīng)濟非常富裕。
“這么說吧，錢，現(xiàn)在對于咱們學校來說，已經(jīng)不是問題了?！绷阂伙w笑著說。
7月7號中午，宣講會之前八個小時，在倉庫辦公室召集了所有的老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給大家鼓鼓勁。
其實都不用鼓勁，從飛艇上天開始，新時代的老師們，就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這次找的這份‘兼職’，與眾不同。
之后幾天，不光是菲爾，所有的老師只要單位能走得開的，就朝倉庫這邊跑，辦公室里響個不停的電話、不斷出現(xiàn)的訪客，還有一份接著一份的登記表，都足夠說明問題。
要不是老師們義務勞動幫忙，顧文明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學校生源足，至少意味著他們能保證充足的課時，這可是35塊錢一節(jié)課的高價，一周賣賣命，一千塊錢不成問題。
“梁老板，顧校長，學校這么好，那咱們將來課時費，恐怕還得漲吧？”最年輕的劉老師半開玩笑的說。
顧文明看了梁一飛一眼，說：“漲是一定會漲的，老板今天在，我跟大伙透個風，只要咱們這一期的總學員，能超過五百，那每個老師的課時費再加10塊！”
那就是45一節(jié)課了，辦公室里人不多，可是響起來的掌聲卻十分的密集熱烈！
梁一飛站起來壓了壓手，看著這一群或是精明，或是憨厚的臉龐，問：“各位老師，接下來咱們是吃肉，還是喝湯，就看今晚的宣講會了，大家有沒有信心！”
“那必須有，這肉都送到嘴邊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對，不光要吃肉，還得大口吃！”
“梁老板，你帶著我們干，我們就有信心！”
菲爾在胸口畫了個十字，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上帝會保佑勤勞而聰明的人，老板，您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