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秦氏牙行時,天就已經(jīng)有些暗了。等到沈家眾人一路上風塵仆仆地回村子里,一眼望去便是村中各戶人家,煙囪里冒起的裊裊炊煙。
進了村里,牛車卻未停。大青山周圍聚居了好幾個村落,內(nèi)青村便是其中之一,而沈家的院子則在最里面,即使進了村,也要往里走一會。
靠近大青山周圍大部分全是農(nóng)田,沈家院子算得上是里山腳最近的人家。
昨天林茗去山里尋草藥,在沈家周圍也轉(zhuǎn)了一圈,雖說不遠處也有幾個農(nóng)家院子,但看起來卻有些破敗蕭條。
此時見恰好經(jīng)過,林茗便指著沈家東面一個沒有炊煙飄起的院子,向沈母問道:
“娘,這里面住的是哪戶人家?”
知道林茗自從嫁來沈家,還沒有認識過內(nèi)青村的村民,沈母笑著解釋道:
“那院子沒有住人,原先住的人家搬到鎮(zhèn)子里去了。還有咱家西面那戶,屋子主人是個孤寡老人,去世后院子便由里正充了公?!?p> 林茗按照昨日查看的回憶了一番,難怪她過來的這些天沒見有人來串過門,鄉(xiāng)下農(nóng)家最是熱情好客,喜歡串門子。
但若是住的遠,周圍的人都搬地差不多,就難怪沈家如此清凈了。
林茗點了點頭道:
“原來是這樣?!?p> 這樣也好,她初來乍到,還不清楚許多事情,也深怕行錯一步漏了餡。
現(xiàn)在看來沈家人還是可以的,也還好她沒有引起這幾人的懷疑,在她觀察并且掌握了這個世界平常人的行為處事之前,還是不要太過接觸本土人群的好。
沈家本就比較開明,也有一定的知識量,得知她這個兒媳既會醫(yī)術(shù)又擅廚藝,才只是驚訝了一下便接受了。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原身的娘家林家,關(guān)于有沒有看過醫(yī)術(shù)這點,說不定林家就能直接拆穿。
更別提沒有讀過書,知道讀書識字多難得的其他村民了。
醫(yī)書比一般書籍還要貴重,林家實在是不像買得起的人家,若是被有心人想到這點,少不了再編些謊話借口。
又過了一會,牛車終于停了下來,一行人下了牛車,卸貨的卸貨,搬東西的搬東西。
林茗和沈母則是拿了灶房的物什,準備晚飯去了。
沿路村子里的人家都升起了炊煙,不過沈家下午在醉仙樓稍微吃過一頓,所以不算太餓。
林茗拎了一條處理好的魚,這是她買完肉路過魚攤時買的,許是這里沒多少人喜歡吃魚的原因,一條七八斤重的魚,才花了十五文。
加上雜貨鋪買的陳年酸菜,今天晚上她就將這道酸菜魚再做一次,好讓沈家人也嘗嘗鮮。
下午醉仙樓那盤幾乎都進了那錢掌柜的肚子,沈家?guī)兹硕紱]吃幾口,沒道理賣的菜自家人都沒好好嘗過,所以林茗在雜貨鋪將各種調(diào)料買齊全了,準備回沈家好好做一道酸菜魚感謝一下眾人。
光林秋白的事,林茗就得好好感謝一番,跟別說她穿越過來的這些天,受到的關(guān)心愛護了。
沈母拿著個筐收著柴米油鹽,見林茗從裝著肉和骨頭的籃子里拿出一條魚,眼睛一亮,問道:
“可是要做那酸菜魚?”
林茗笑著點點頭道:
“嗯,白天我看爹娘都沒吃多少,我想著回來再做一頓。”
“那感情好,娘方才夾了一筷子,那魚是真好吃啊,待會可得和你學學?!?p> 林茗笑著點點頭,心里卻想著待會給沈母準備一碗溫水涮涮魚肉,哮喘忌食辛辣,要是因為菜好吃引出了病就不好了。
沈母擺著油鹽醬醋等調(diào)味品,林茗將沈清沈父搬來的米滿滿倒進了米缸,望著到頂?shù)陌酌?,林茗心滿意足的露出了笑意,還是白米吃著習慣啊。
又將買的其他五谷分別倒進了米缸,沈清拎著幾條肉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林茗拍拍手,面前的米谷早已裝進了米缸中。
沈清挑了挑眉,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一旁案板上,便出了灶房。
林茗見沈清出去了,想著方才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這個沈清是在笑她力氣大。
林茗挖了一碗到水缸旁邊,淘洗起了米,要說她的力氣確實有些不尋常,方才幾十斤的糧食雖然搬起來不是特別容易,但也沒有上輩子那么吃重。
這個身體才十六歲,而她上輩子都二十七了,相比較而言她現(xiàn)在力氣確實有些大了些,不過好在還在正常范圍,要不然她自己都有些不適應(yīng)。
將淘好的米直接倒入沈母方才刷洗好的鍋中,加了一瓢水,朝著在生火的沈母道:
“娘,我來吧,哮癥不好經(jīng)常接觸灰塵?!?p> 沈母將火點起來,又塞了幾根柴火,也知道自己要是發(fā)病還得花錢看病,便應(yīng)了聲:
“誒,那灶就交給你了,我去將你買的肉腌起來,不要放壞了。”
兩人在灶房忙碌,沈父在書房拿著書,檢查起了沈清這段時間的功課進程。
合上書,沈奎章頗為滿意驕傲地點了點頭道:
“很好,以清兒現(xiàn)在的學識,明年春闈指日可待?!庇止室獍迤饌€臉道:
“雖然爹看好你,但你務(wù)必要不驕不躁,做學問不能有絲毫馬虎。如今娶了妻立了家,你娘的病也有了轉(zhuǎn)機,切莫沉溺安逸從而荒廢了學業(yè)才是?!?p> 沈清默默地點了點頭道:
“爹的教誨孩兒謹記于心?!?p> 沈奎章這才滿意地摸著胡子就要離開書房,卻看見了站在書房門口一直往里面張望的沈子胥,收起笑意道:
“不背三字經(jīng),來你哥這邊做什么?”
沈子胥支支吾吾沒說話,想了想又跑走了,他來原是想問一下他哥,林秋白還能到他家來住嗎,沒想到被沈奎章逮了個正著。
他爹沈奎章對待課業(yè)一向很嚴,昨日因為林秋白的到來他就落下了些背誦。若是被沈奎章知道了,沈子胥擔心他以后都不會讓他和林秋白玩了。
于是乎,沈子胥只好乖乖回了房,背起了自己的三字經(jīng),想著待會背到一半,拿有些不懂的學問做借口去問問他哥,順便再問問秋白哥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