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天內(nèi),非邑看著摔倒在地上的美女姐姐目瞪口呆,趕忙跑過去,“你怎么躺地上了?”
裝傻?跟在大人身邊數(shù)百年來,花鈴第一次面對這種令人氣惱的境地,咬牙切齒地說道:
“剛剛拍了你一把,現(xiàn)在報復我是吧?”
殊不知她是真冤枉少年了,非邑笑嘻嘻地去扶她,“美女姐姐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說我連神格都找不到怎么打你?”
這家伙黑發(fā)黑衣,就連皮膚都有些黑,仔細看卻是長了一雙桃花眼,一笑眼角就出現(xiàn)幾道笑紋,咧出一口白牙,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少年人的單純率真,人畜無害。
花鈴知道他說得是真的,她自認心性平和,也就不再計較,“扶我起來。”說著還是沒忍住踢了他一腳。
誰知這一腳剛好踹到少年腳脖子上,夏季出汗后人字拖有些打滑,冷不丁就撲了下來。
花鈴眼睜睜看著一雙‘烏雞爪’就這樣印在胸口!
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非邑直覺手上彈軟猶如果凍動了兩下,心里警鈴大作,再度擺上燦爛的笑臉,“……怪不得我。”
說著要掙扎著起來,誰知泡沫人字拖再次作怪,帶子從鞋底板掙脫出來了。噗~臉埋進去了,吸一口,蘭花的淡香竄入鼻尖,但非邑現(xiàn)在只覺豆大的冷汗落了下來。
仰起頭來便對上一張因為憤怒而變形的小臉。
“非、邑!我要殺了你——”
小小的土地神住所中傳來了少年人凄慘的嚎叫。
等花鈴出夠了氣,才終于正視剛才被擊退的問題。
“剛才的力量是神力沒錯?!币虼瞬艜尯翢o防備她中招。
神力是獨屬于神明的力量,它不是靠人間界所謂的修煉得來的,來源有二,一是所得的信仰,二是靠斬殺邪現(xiàn)。
“可是神格沒有出來???”非邑趴在地上鼻青臉腫,說完后被一只纖手拎了起來,“干啥子?”
花鈴懶得糾正他的語言,經(jīng)過剛剛的事她現(xiàn)在只想早點結(jié)束。
“再來一次。”
“摸你嗎?”少年說著還賤兮兮用爪子隔空抓了下。
“滾!”女人瞪了她一眼,后退一段距離,“像剛才那樣,試著攻擊我?!?p> “?。窟@不好吧?”非邑有些猶豫,摸了摸自己還隱隱作痛的下巴,有些后怕。
“哼,剛才要不是我不小心,你以為憑慶神鎮(zhèn)土地神的神力能傷害到我?”
看女人神色傲氣,非邑也就放下心來,照著剛才的手印繼續(xù)。
這一次他能靜下心來感受那股力量的流動,仿佛身體內(nèi)部在叫囂著、抖動著,就像是幼年做夢飛翔時的緊繃感,起起伏伏地流動著。
最后那股力量來到了掌間。
花鈴正等著他的攻擊,見久久不動正要問便聽少年喊道:
“啊啊,你還是自己來摸吧,我不敢朝你發(fā)!”
花鈴:“……”
她已經(jīng)被磨得沒有脾氣,只能走過去伸出帶著點點光輝的指尖,光芒大亮之后猛地縮回去。
非邑還是不習慣這種光亮,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卻見女人一臉平靜地將手放在身后。
“你怎么了?”
“沒什么?!?p> 按照相處下來的了解,女人應該回答‘要你管’或者是‘好著呢’之類的,而不是這種掩飾性話。
“是不是我的神格有問題?”
“你既然能使用神力就說明神格沒有問題。”花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不過,怪就怪在你能使用神力神格卻沒有出現(xiàn)?!?p> 再次試了幾次依然召喚不出來,花鈴只得讓他放棄,“恐怕是你以人類之身繼承神格的原因,總之能使用神力就行了。”
搞定一個問題后,兩人都有一種經(jīng)歷了大災大難的感覺,非邑看著神色微妙的女人,忽的問道:
“你剛剛用神力的時候怎么沒有神格?”
卻見花鈴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道:
“難道我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是神使?”
少年搖了搖頭,“你真沒說過?!?p> “我本是一株長在靈山下的蘭花,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妖,化成人形后被大人收做神使,賜名花鈴,常年侍奉其左右?!?p> 人類的供奉不只是對神明有用,對妖魅也是純凈的力量來源,為了更好地修煉,他們會拜到神明門下,與其締結(jié)契約,或成為侍者,或成為坐騎,侍奉的同時分享些些香火供奉。
每位神明都可收神使,按照各自實力的也不限數(shù)量。神使契約也必須是雙方自愿才能簽訂,但在解除時卻是全憑神明意志。
聽完后非邑只有一個想法,“這也太不公平了?!边@樣一來,神使不是說丟就能丟?
然而花鈴才是不理解他的說法,道:
“何來的不公平?我等分享大人的香火供奉,本已得到了莫大的恩賜,即使大人解除契約也好不怨言?!?p> 非邑看她甘之如飴的幸福模樣,只憋出了一句:“你真是神使的好榜樣?!?p> 沉默而安靜……
“??!我爺爺是不是也有神使?!”
正在想什么的花鈴又被嚇了一跳,此時她連動手的心思都沒有了,只得點了點頭,無力地說道:“真正締結(jié)契約的是神格,你在自己的神格上試著召喚看看。”
但是很明顯,這個方法不適合非邑。
看著一臉懵逼的少年,花鈴只得來到外面的地上畫了一個陣。
在非邑看來就是一個圓圈加一個五角星,再畫了五朵小云紋而已,但是才開始操作就吃到了苦頭。
按神使姐姐教的,將神力注入,他的神力運用還不嫻熟,只能雙手放在召喚陣上。那姿勢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蹲著的小狗。
隨著神力的注入,由樹枝畫出來的陣開始發(fā)光。和神格一樣的白光,但這一次并沒有讓非邑覺得刺眼,反而覺得親切而舒暢。
這是小時候在爺爺身上感受過的感覺。
有什么東西來了!
在花鈴看不真切的時候他微微變了臉色,既然是爺爺?shù)纳袷?,或許就能知道他的下落。
正想著,虛弱的叫聲自陣中傳來。
看過花鈴,非邑本以為神使都是人模人樣,實力強悍,然后擺在他面前卻是——一只黑貓!
“喵~”
雖然你叫聲很軟萌,還有一雙金藍雙瞳,不足尺長看起來嬌小好擼……非邑險些抓狂,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差別太大了有沒有?
而且聽它的叫聲感覺還不會說話?!
“我覺得這是寵物,你認為呢?”這副模樣哪里像是神使了?
非邑將它抱起來,看向花鈴,卻見她一副驚疑的模樣,道:
“‘諸神天中有一只全身著不祥之色、不會化形的神使。’沒想到是真的存在?!边€是前任慶神鎮(zhèn)土地神收養(yǎng)的。
那黑貓?zhí)稍诜且卣粕?,聽了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就翻了個身繼續(xù)睡,看起來傲嬌又慵懶。
花鈴正在打量那坨看起來很惹人厭的毛團子,沒注意到少年發(fā)愣的神色,過了一會就聽少年說道:
“神使姐姐,現(xiàn)在人間界的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要不今天就先教到這里?”
“也好?!彼c了點頭,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右手放在身后的姿態(tài),莫名的有幾分淡定自若的味道,“你應該能知道怎么回人間界了吧?”
非邑點了點頭表示已經(jīng)掌握了。
花鈴不知怎么做到的,招了一片淺金色的云團來,踏上后很快就飛遠了。
這方青石神廟住所就只剩下一人一貓。
非邑二話不說沖進大廳內(nèi),將貓放在香案上,看那裊裊青煙將它團團圍住,有些緊張。
“深夜,這樣可以了嗎?”
“啊,雖然不是初一十五廟中香火不旺,但聊勝于無?!睆暮谪堊炖锉某鰜淼穆曇羰峭淄椎哪械鸵?,真要形容大概就是女孩子常說的、特別勾人的重低音炮。
只是,看他一翻身露出全是細絨的肚皮來,前爪微縮,后爪朝天,雙眼半瞇的模樣這反差萌太大了點。
但非邑只是短暫的錯愕,然后目光便放在了深夜肚子上的傷口,雖然不明顯,但是被血塊凝住的毛發(fā)卻反射著黑紫色的光。
“你這傷是怎么來的?”天知道剛才在心里聽到男人的聲音的時候他有多震驚。
‘不要聲張,吾名深夜,乃是跟隨你爺爺數(shù)百年的神使。快將這棵草打發(fā)走,然后將我放到香案上。’
當時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原來這貓會說話。
深夜用爪子摸了摸自腋下延伸至大腿處的傷口,雙眼動了動,“這是在和你爺爺一起戰(zhàn)斗時所受?!?p> 才說完就感覺身下的香案被拍得震了兩下,只見少年俯視著他急切地問道:
“你知道老頭子去哪兒了?!”
深夜看著他若有所思,而后回憶道:
“我們正在追殺一個邪現(xiàn),誰知道中了埋伏。我替你爺爺擋了一刀,隨后便失去意識了,等醒來時就受到了你的召喚。”
中了誰的埋伏、也要到底怎么樣了,深夜一句話也沒有涉及,但是非邑就是有了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正要問,便對上深夜飽含深意的目光,隨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