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反差

　　對于宣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件事，羅余在心理上并沒有太大抵觸。這就是黑夢世界的規(guī)則，一如獅子撲食羚羊的自然法則。這代人在成長過程中早就被無孔不入的黑夢信息給潛移默化地影響了。

　　羅余在稍稍的不適應(yīng)后就是獲得新身份和一枚黑夢幣的欣喜，他可以把精靈的身份掛到黑夢系統(tǒng)的商城上賣錢，五黑夢幣或者六黑夢幣，六黑夢幣是c級身份的極限，除非是極少數(shù)可升級的c級身份，會突破這道界限。

　　當(dāng)然，羅余并沒有選擇將它上架，這會是他的一大助力，即便他的確很缺錢。

　　或許，在黑夢里賺錢沒那么難。羅余躺在白馬背上，望著碧藍的天空，微風(fēng)拂面，他的心情相當(dāng)愜意。

　　回到盒子后，他挑選了別的看上去會聚集較多人的地方，繼續(xù)尋找合適的獵物。

　　漫漫長夜才過去一半時間。

　　可接下來的幾次行動，他進行地并不順利。他宣告的身份離別人真實身份相當(dāng)接近，但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三次機會終究沒能讓他如愿。

　　這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運氣的重要性不可低估。

　　第二天醒來后，羅余顧不得刷牙洗臉，興奮地在三人群里發(fā)送“昨晚宣殺了一個c級身份！”的消息，好事情當(dāng)然要和好朋友分享。

　　“我靠，你抽到什么身份，這么厲害，當(dāng)晚就宣殺別人?！标惻肿邮紫瓤吹较?，驚訝回應(yīng)，“看來是我媽的鹵鴨掌起作用，回頭你得請我喝汽水。”陳胖子又補了一句。

　　“鹵鴨掌？肯定是孔孟老莊上古諸賢同在的威力?！辈衩廊艘驗橐獛退夤砉叛缘浼?，不得不跟上他外公早睡早起的習(xí)慣。要是放在平時周末，保不定要睡到中午才醒。

　　“兩根老冰棍，不能再多了……”羅余邊刷牙邊按著山寨機的屏幕鍵盤，下意識避開了重抽身份的回答。

　　“話說，你宣殺的是什么身份？”柴美人剛發(fā)完消息，就被他外公說了一通。

　　“年輕人，專心做事，不要開小差?！彼夤髦鴮挻蟮睦匣ㄑ坨R，身型勻稱健朗，踩在可移動的臺階上，翻看著書架上的一本數(shù)百年前的老書。

　　“精靈，有弓箭有白馬，強不強？”羅余暢快地說出了身份，他完全不擔(dān)心陳胖子和柴美人會因為一個c級身份就翻臉不認人。如果是這樣，那就是他看錯人。

　　“不過，倘若他們追問我重抽的身份，我該不該說？”羅余心里犯著嘀咕。

　　諸多奇妙的巧合匯在一起，讓他不得不思考幻徒身份和五彩琉璃牙的關(guān)系。要不是幻徒只能復(fù)制c級身份，說是黑夢里最強大的身份都不為過。

　　“我中午再聊……”柴煥來不及表達自己羨慕的情緒就趕緊收了手機。

　　“這么強？晚上帶帶我，羅麻子。我都好久沒去人多的地方走動過了?！标惻肿雍戎Ｄ蹋胂笾_余帶他共騎白馬持弓射箭的場景，只覺今天的純牛奶入口滿是酸甜的清香。

　　“對了，前幾天你不是也重抽了身份，怎么樣？”羅余關(guān)心道。

　　“別說了，又是一個奇葩！”陳胖子欲哭無淚，“嘴炮，只會扯犢子的那種?！?p>　　“還有這種身份？晚上了解一下?！绷_余見陳胖子這么輕易就把他重抽的新身份告訴自己，自己先前還在瞻前顧后的，心里有些羞愧。

　　打工的日子是枯燥無味的，尤其是前臺收銀的這種。

　　可是，羅余因為昨晚的“豐功偉績”而精神抖擻。不僅動作麻利，就連顧客的細微要求都一一滿足。

　　“你吃錯藥了？”蔣夢看著異常亢奮的羅余。

　　“白天賣力干活，晚上才能更好地入眠。”

　　“額？這是什么理論？”

　　羅余完全沒有理睬蔣夢的挖苦，專門踐行自己的理論。

　　人在忙碌中，會發(fā)覺時間過得飛快。

　　到了晚上，羅余難得在外面吃了碗牛肉面犒勞自己，就騎回垃圾站的破木屋。爺爺還在的時候，他都會回去吃飯。

　　“爺爺不在后，家里連絲煙火氣都沒了?！绷_余拿手指輕輕蹭了蹭廚房的電磁爐，手指上立馬沾了和電磁爐表面一樣厚實的灰塵。

　　羅余看了眼窗戶外電子垃圾山的灰暗輪廓，文明產(chǎn)物的遺留，卻堆成了大自然的山形。

　　“人類的科技在21世紀初頭二十年達到匪夷所思的高度，可科技高速增長的背后，也是自身欲望的膨脹。二三十年的動蕩戰(zhàn)爭歲月，直至諸神創(chuàng)造出黑夢，才平緩下去?？蓪⒁徊糠钟D(zhuǎn)移到黑夢這件事的背后，人類的科技似乎永遠停在了21世紀初的水平?！?p>　　羅余揣測著爺爺對他說過的這番話，猜不透他爺爺對黑夢和諸神的態(tài)度是贊同，還是反對。

　　“爺爺為什么要在這里呆一輩子？”

　　羅余想了會，無果，準備去洗掉堆了好幾周的臟衣服。

　　“啪啪”羅余拍了兩下垃圾山里撿回來的老舊洗衣機，屋里空間小，洗衣機放在外頭，“怎么還不轉(zhuǎn)？”

　　他又用力踹了幾腳，洗衣機總算是傳出了嘈雜的聲響。好在這里遠離市區(qū)，聲音再大也不會有人投訴。

　　“動了！”羅余笑了，這意味他不用在寒冬臘月的日子里手洗衣物。

　　他回到稍微暖和的屋子里，在凍僵的雙手上哈了口熱氣，手指才靈活起來。他鉆進被窩里，發(fā)了條信息。

　　“黑夢見！”

　　“約哪里？”柴美人問。

　　“先互加好友昂！”陳胖子發(fā)了個笑臉。

　　“約圣彼得教堂吧！里面不能爭斗，我們可以放心交談。”羅余定了位置后，就把山寨機開飛行了。

　　羅余沉入夢境，一如既往的灰暗盒子。

　　他點開從未關(guān)心過的交互一欄，輸入了陳胖子的昵稱“牛奶哥”和柴美人的昵稱“青青子衿”，發(fā)送了好友申請。

　　“只有九個好友位嗎？”羅余瞥了眼好友一欄的空位。

　　沒多久，系統(tǒng)就傳來兩條添加成功的消息。兩個昵稱便出現(xiàn)在羅余好友欄的空位上。

　　“青青子衿”的后面有顯示柴美人所在的位置，正式圣彼得教堂。

　　“柴美人先到了?！?p>　　羅余說著點開圣彼得教堂的光圖。

　　下一秒他就站在了曾經(jīng)是世上最著名的教堂門前，當(dāng)然是在黑夢里，現(xiàn)實世界里的圣彼得教堂已是一片廢墟。

　　羅余看著左手邊樹立著的高大且栩栩如生的圣彼得雕像，雕像右手握著通往天堂的金鑰匙，左手拿著圣卷，神情自若，面帶微笑。

　　“柴美人，你在哪？”羅余在腦海里直接發(fā)送信息。他沖兩旁威風(fēng)凜凜的侍衛(wèi)看了眼，就徑直走了進去，首先是一個帶有人物雕像拱頂?shù)淖呃龋偻ㄟ^一道門才是教堂內(nèi)部。

　　只一眼，羅余就被殿堂內(nèi)的宏偉所深深折服。即便是收到柴美人回復(fù)的信息也沒第一時間回復(fù)。

　　“不可觸碰哦！”一個導(dǎo)游模樣的人物走到羅余身邊提醒一句就離開了。

　　“我在中央的穹頂下?！?p>　　羅余要不是看到柴美人頭頂?shù)年欠Q，絕對認不出那個穿著紅色的花衣服，身寬臉龐的嫩爺們會是記憶中在意形象，主營性冷淡風(fēng)的柴煥。

　　此時，柴煥仰頭看著外暗內(nèi)明雙重結(jié)構(gòu)的拱形屋頂。陳胖子則在一旁絮絮叨叨。

　　“這是中世紀米開朗基羅的杰作?！辈衩廊俗⒁獾搅_余看著他這身艷麗的衣服。

　　“本來不想穿這身份的衣服，可是又覺得光著身子只著一條內(nèi)褲不適合這樣嚴肅的場所?！辈衩廊藬倲偸纸忉尩?，“還有，你管管我身邊的陳胖子吧，他的嘴巴抽了?！?p>　　“我要不是膀胱里沒水，一定要在這雕像上撒上一泡！”陳胖子一副賤樣，指著不遠處的一處雕像，目露戲謔。

　　這還是現(xiàn)實里說話帶點結(jié)巴的陳胖子？

　　兩人身份的反差不要太明顯。這樣看來，貓耳獸皮衣的羅余反而正常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