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簡皓玄踏入酒樓內(nèi),就沒看過蘇慕白一眼,但出自同為男子的本能,蘇慕白自己已感受到了敵意。
他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將顧錦寧擋在身后,對簡皓玄揖禮說道:“不知玄王爺是想品茶還是用食,在下這就為您安排雅間?!?p> 玄王似是才注意到他,寒眸瞇了瞇,聲音低冷:“不必,本王是來接‘顧’大小姐的?!?p> 語氣生硬,刻意將那個顧字咬得很重。
顧錦寧再遲鈍也看出玄王是生氣了,她自己心里坦蕩,不怕與玄王對峙,但不能不顧及別人的處境。
至少蘇慕白是無辜的,被玄王的怒氣波及得莫名其妙。
她側身從蘇慕白身后走出,隔著帷帽看向玄王,平靜地問道:“不知玄王尋我有何事?”
眼前的人與蘇慕白站在一處,雖戴著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女子氣質清雅,男子淡如修竹,確實有些般配。
簡皓玄心里發(fā)悶,語氣愈加低冷幾分,說道:“本王尋你自然是有事,難不成還要當著外人的面說?”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蘇慕白,不屑地揚唇嗤笑,兩人已在顧錦寧察覺不到的暗處較勁。
四周的食客已經(jīng)開始低聲議論了,只是礙于玄王的威壓,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看熱鬧。
顧錦寧見狀,也知此處不宜久留,便向蘇慕白說道:“那我告辭了。”
“錦寧!”蘇慕白面上浮起少見的急色,“你若為難,可以拒絕,我能護得住你。”
“無妨,蘇公子不必多慮?!?p> 顧錦寧淡笑謝絕他的好意,轉身又對玄王說道:“王爺既然不用食,那你我去外面說吧,免得攪了蘇公子的生意?!?p> 聲音依舊清冷疏離,簡皓玄見她“親疏有別”,眸中布滿寒霜,率先一步出了緲鴻樓。
顧錦寧朝蘇慕白點點頭示意他安心,便也跟著離開。
從她與玄王的交談中,蘇慕白已察覺出他們相識,而且似乎關系匪淺。
至少他沒聽說過有誰能忤逆玄王如此,卻毫發(fā)無損的。而顧錦寧這副嬌蠻無懼的模樣,他也是從未見過。
想到調(diào)查出的謠言線索,蘇慕白心中發(fā)沉,望著顧錦寧與玄王離開的背影,久久無聲而立。
出了緲鴻樓的二人,皆是怒意深沉。顧錦寧氣惱有人管得寬,整日陰魂不散,簡皓玄則是見不得她去找蘇慕白。
兩人卯著勁兒,大有要爭斗一番的架勢。
簡皓玄行至自己的馬車旁,冷冷地道:“上去?!?p> 顧錦寧聞言忿然,冷笑道:“玄王有什么話在這說便是,何必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語音剛落,簡皓玄便趨身逼近她,兩人身量懸殊,他冷眸俯視,第一次對她釋放上位者的威壓:“你可以繼續(xù)如此,看能不能承受得起本王的懲罰。”
眼前的男子氣勢壓迫實足,顧錦寧知曉她若是再犟下去,恐怕連口上便宜都討不到了,也就見好就收。
向身后一直緊張不安的春桃點點頭,顧錦寧便抬腳邁上玄王的馬車。
馬車較高,平常顧錦寧要靠丫鬟扶著或踩車凳,此時春桃被玄王眼神壓著不敢上前,顧錦寧上得就費勁些。
面前突然伸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顧錦寧微怔抬眸,簡皓玄也看著她,伸出的手掌未動,面色仍冷冰冰的。
自知玄王是好意,顧錦寧卻見不得他這般倨傲的模樣,仿佛自己順坡下驢便又矮了一分。
隨即她看也沒看身旁的手,提著一口氣,勉力笨拙地進了車廂。
簡皓玄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勾唇無言,旋即利落地鉆進廂內(nèi)。
馬車內(nèi)原本很寬敞舒適,可兩個人就有些擁擠了。顧錦寧感覺到車廂震動,便向旁挪了挪。
見她緊挨著廂壁,一臉戒備,簡皓玄渾身冰霜散了些,說道:“你不是膽大包天么,還有怕我的時候?!?p> “……王爺想多了,我只是礙于孤男寡女共處,避嫌罷了。”顧錦寧辯解。
聽她這樣說,原本已在車內(nèi)坐定的玄王,突然欺身靠近,兩臂抵在車廂上,將顧錦寧禁錮在中間。
“真的不懼?”黑眸微瞇,邪魅勾唇。
兩人離得極近,顧錦寧甚至能看到男子眸中自己的倒影,她突然意亂,手心已有些微汗。
斟酌一番,她囁囁地道:“早就聽聞玄王英明神武,小女……不對,我自然是怕的。還有,王爺……您離得太近了。”
越說到最后,聲音漸小,已是不敢囂張了。
簡皓玄挑眉,又問道:“那旁人能喚你閨名,為何本王不行?”
顧錦寧窘然,扯起嘴角露出討好的表情:“當然行!我年紀小,說話沒個輕重,您別往心里去。今后……王爺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p> 見玄王仍盯著她,顧錦寧又盡量讓自己笑得真誠無害些,說道:“我保證,以后絕不再與王爺頂嘴了?!?p> 簡皓玄嗤笑,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笑聲低沉。
終于知曉她是如何在顧國公面前蒙混過關的了。
若她主動收斂疏離之態(tài),擺出小姑娘的架勢,撒嬌討?zhàn)堃环?,真正憐愛她的人,便不會再惱怒追究。
但他既然看穿她的伎倆,就更不會輕易放過她。
簡皓玄身形未動,仍保持居高臨下的姿勢,炯目望著她,說道:“今后你不許再去找蘇慕白了?!?p> 語氣平淡,卻不容置喙。
“……”顧錦寧笑容凝住,隨即反駁道,“王爺是何意?您還要拘著別人與誰交友嗎?”
完全是下意識脫口而出,忘了自己才剛信誓旦旦地保證過。
“本王自然是沒閑心管別人,但你,本王必須要管?!焙嗮┬抗獠灰疲碜佑窒蚯摆吔诵?,“或者是,你對本王需要‘避嫌’,對蘇慕白卻不需。”
顧錦寧被逼得沒有退處,只得伸手抵在他胸前,諂笑道:“自然不是這樣,王爺對我如此‘照拂’,我哪敢厚此薄彼,您說的對,是該避嫌。”
簡皓玄垂眸看向胸前的柔荑,玉指如蔥,在玄色衣袍的襯托下更顯白嫩。
男子眸光暗涌,啞聲道:“你這話說得似乎并不真心。”
“誠心可鑒!”顧錦寧渾身僵硬,如臨大敵,“我與蘇公子原就是醫(yī)者與病患的關系,既然病已治好,當然不會有機會再時常見面?!?p> 此時她已察覺玄王正是因此事而去緲鴻樓,卻有些手足無措了,按說她現(xiàn)在和玄王似乎是對立面,與蘇慕白才是一條船上的。
可她不知這兩位神仙到底有沒有矛盾,只能謹慎地撇清,若僅是她與玄王的糾葛,至少不會拉無辜者下水。
好在簡皓玄滿意于她的答案,揚唇頷首,松了雙臂。
顧錦寧卸了一大口氣,抵著玄王的手也順勢放下。
卻未想到,手臂揮動的瞬間,一個物件掉了出來。
她呆呆地瞪著那不長心的玉佩,心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牧歸沂
卡文中,無心修文(?_?) 這章沒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