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驅(qū)散了黑暗,天邊一絲紅光乍現(xiàn),夜觀天象的大臣站在觀天臺上,險些坐在地上。
身后的李公公眼尖,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大人,可是觀察到了什么?”李公公低聲問道,見那王大人面上驚色還未消失,便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王大人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捋了捋半百的胡須。
“恐怕人間難逃一場災難吶。”
李公公聞言,嘆了一口氣道,“如今新君即位,難免天有異象,王大人何需如此驚訝?!?p> 那王大人轉(zhuǎn)身望向天空,眸中逐漸映出了微光。
“近日天上曾現(xiàn)紫色星云閃爍,便是不祥之征兆,近日又見這天閃紅光,吾等更是寢食難安。”
鐺——鐺!
遠處響起了上朝的鐘聲,今日乃是新君即位的第十日,也是冊妃大典,凡是帝京未有婚配之女子,滿足選妃之條件,均被送進了宮中。
鳳欒殿上,身穿一席紫黑鎏金龍袍的男子眸深如海,不知是否是前些日子惹了寒氣,那張本就白皙的臉上更顯蒼白之征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底下百官俯首,齊聲喊道。
男子輕輕抬手,有些沙啞的嗓子道了聲,“眾愛卿平身罷?!?p> 又望了望最右邊那個本應該站著一人的位置空空如也,男子眸中又是一暗。如此之久,難不成那浮云山上風雪太大,被困在了山上?
還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見他失了神,底下一個身著墨綠色官服的男子舉著官印高聲道,“王上,時辰已到!”
王上回眸,輕輕點頭。
“宣眾女入殿!”李公公扯著嗓子喊道,只聽殿外奏起了角聲,一排排服飾一致不相上下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
“臣女見過王上!”眾女子齊聲道。
“上簡名牌!”李公公道,從暗處走來一人,手中捧著一疊檀木制的木牌,上面刻有眾女之身份。
李公公接過那疊木牌,放在了男子的身旁。
男子隨意一點,李公公便從中拿出一塊來,高聲念道,“高家嫡女,年方十五,于詩詞上天賦過人,十三歲便有帝京第一才女之稱......”
一個身著粉紅色宮服的女子往前走了一步,面如皎月,嘴角微楊,那笑容中帶有一絲才譽過人的驕傲,又有一些文人雅客的桀驁。
“臣女高雅頌見過王上。”女子聲如百靈般清脆動人。
“封頌貴人。”
許宏文舉起天鳳印章,在上面蓋了一章。底下那女子眸中突現(xiàn)一絲驚喜,連忙磕頭致謝。
再翻一塊,李公公猶如珍寶一般捧在手中,高聲念道,“蘇家長女,年方二十,年僅十五歲便掌管整個府邸,將蘇家宅院打理地有模有樣,雖無過人之貌,卻為難得之才......”
“冊蘇才人?!痹S宏文道,說罷便在上面蓋了一章。
卻未見那女子身影,整個大殿都議論紛紛,一旁的蘇大人面色逐漸難看起來。
“蘇才人何在???”李公公輕聲道,卻見眾女中無人應答。
蘇大人從一旁走了出來,跪在了地上。
“王上贖罪,小女生了怪病,恐傳染王上,臣......臣便將她送回了府上?!?p> 此言一出,一旁有人揶揄道。
“蘇大人只此一個女兒,怕是心中舍不得罷?!?p> 許宏文眸子閃過一絲笑意,見地上跪著那人面露難色,不像在說謊,便擺了擺手,“那朕便收回方才之言,還望蘇大人愛女早日康復?!?p> “臣替蘇環(huán)謝過王上,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選妃一事實在麻煩,加之腹上傷口還未痊愈,久坐于此,怕是又要扯動傷口了。
翻著上面幾塊木牌,無疑都是名門之女。許宏文從底下抽出一張來,見上面刻有解憂二字,不作猶豫便遞給了一旁候著的李公公。
“解家庶女,年方十七,擅琴樂?!崩罟W×寺?,許宏文抬頭,遞給了他一個這就完了的眼神。
李公公點點頭,眸中露出難色。
解大人雖在前些日子坐上丞相之位,到底是出身寒門,朝中百官議論紛紛,皆言他這官位來得不簡單。
“解憂何在?”許宏文輕聲道。
此言一出,百官皆為一驚。
只見最后面走來一女子,眸中閃過一絲膽怯,卻轉(zhuǎn)眼間消失不見。望著這張熟悉的臉,龍座上的男子嘴角微揚。
“戚,不過是個庶出的賤婢,也敢在這高堂上獻丑,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鄙砗蟮母哔F人小聲嘀咕,望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之色。
“臣女解憂,見過王上?!?p> 許宏文自小耳尖,自然聽見了方才那女子在她身后說的話,便起身,將鳳印摁在了那塊木牌上。
“封解憂為一品貴妃,退朝!”
此言一出,底下百官皆為一驚,紛紛附議,“陛下不可,解憂畢竟是庶出的,無名無分,怎能高坐這貴妃之位?”
“還請陛下三思吶。”
望著一旁的解丞相不作聲色,許宏文怒道,“選妃一事,就此作罷?!?p> 退了朝,解大人獨自一人走出老遠,高大人舉著官印,大步朝他跑來。
“丞相留步?!?p> 解丞相聞言,便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朝他輕輕低頭?!安恢叽笕擞泻握埥??”
“丞相是個聰明人,我高家乃帝京第一名門望族,如今你這女兒得了高位,朝中百官自然不認賬,若丞相有先見之明,不想將你解氏一族陷入水火,便聽我一勸?”
“還請大人明示?!苯庳┫噍p聲道,自然有些害怕。
如今根基不穩(wěn),加之解憂高封貴妃,他怎能不憂。
“辭官,我便保你全族一命?!备叽笕死湫?。
解丞相著實被嚇得不輕,整個身子都不禁哆嗦了起來,他不過是個寒窗十年混出頭的雛鳥,又怎知這官場暗箭難防。
何況他剛在帝京站穩(wěn)雙腳,如今若于高大人接下了梁子,便是與百官為敵。事之輕重,他自然衡量得出。
“可是......”解憂還在宮中,他怎能棄他走之。
“解大人實在是個糊涂人,解憂當上這貴妃,只是一時之事,天有不測風云,恐怕解大人再多猶豫,便后悔終生啊?!备叽笕斯茁曅α顺鰜?。
“我且容你考慮三日,相信解大人是個聰明人?!备叽笕溯p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朝一旁離去。
解丞相望著這皇城,眸中隱現(xiàn)幾絲無奈之意。
皇城之大,終究安不了家。當初擠破腦袋進入官場,這卑賤的身份,就算當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之相,也改變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