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如果不是俊山的人發(fā)現(xiàn)得早，及時壓下消息，我們?nèi)~家的臉都被你那老婆丟盡了？！”葉震雷一手叉腰，一手拿著電話，一張臉氣得通紅。
葉冥寒佇立原地，暗自思量會是誰想將這事兒公之于眾。
葉震雷似乎察覺到了身后有人，回眸一瞥，竭力壓抑住胸中的怒意，繼續(xù)道，“你妹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你離婚案的律師，這周之內(nèi)會把事情辦好。錢的方面，我們還是會盡量滿足她，但前提條件是她必須答應(yīng)十年內(nèi)不回國?！?p> 十年內(nèi)不回國？
爺爺這是為他買一個干凈的成長？一個沒有她騷擾的十年？
爺爺?shù)牧伎嘤眯模屑げ槐M。不過，以他對她和他父親之間糾葛的了解，她不會答應(yīng)爺爺?shù)囊?。而且，就算暫時同意，她日后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然而，如果真有這么十年，那時他已經(jīng)足夠強(qiáng)大。
“冥寒?！?p> 葉冥寒抬眼一望，見葉震雷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正朝他走來。
“快上樓洗澡，吃了早飯，上學(xué)去。別讓涵涵等你。”
“爺爺，”葉冥寒深深地看著葉震雷，“謝謝你。”
葉震雷拍了拍他的頭，“臭小子，我是你爺爺，謝什么？”
葉冥寒低下頭，黯然說道，“她還是我媽?！?p>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認(rèn)，也不管他對她有多疏離，她和他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是變更不了的。
葉震雷立刻沉了臉，眉間微皺成“川”?！摆ず阋查L大了。有些事，爺爺也不打算瞞你?！?p> 葉冥寒點(diǎn)點(diǎn)頭，“爺爺告訴我，總好過我從別人那里知道?！?p> 葉震雷想了想，“今兒周末，晚上回來，咱們爺孫倆好好談?wù)?。?p> 葉冥寒扯動嘴角，擠了一絲笑?！班拧！?p> 熙熙攘攘的餐廳，擠滿了來用餐的學(xué)生，或三個一桌，或五人一群。他們嬉笑閑聊，或談笑風(fēng)生，唯有餐廳角落的一張圓桌旁靜得有些詭異。
桌上已經(jīng)擺了三盤涼菜——涼拌白肉，酸辣木耳和麻醬鳳尾。綠得如翡翠，黑得似墨汁，紅得似烈火，很是好看。
穆司晨緊握著手中的筷子，雙唇緊抿，冷然如冰雕。
蘇燕手拿筷子，低著頭，輕一下重一下地戳著空空如也的碗。
舒涵低垂眼簾，心底難以抑制對桌旁站著兩人的厭煩。
穆司夜似笑非笑的臉龐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笆婧?，你不知道？這事兒今兒差點(diǎn)成了濱海的頭條。不過，我倒是很驚訝。葉冥寒他媽竟然和秦歡的小叔這么熟稔。難怪你們今兒中午要慶賀！”
葉冥寒反常得并沒動怒。他握住舒涵放在腿上、柔軟而溫暖的小手，淡淡地說道，“夫妻離婚了，誰愿意和誰熟稔，誰又管得著？”
穆司夜臉上原本得意的笑容頓時僵住
一直坐觀笑話的秦歡那雙瑩瑩黑眸中驀地掠過一絲驚訝。
“幸虧，我爸睿智?！比~冥寒臉上譏諷的笑容從嘴角直達(dá)眼底。“如今，他迎來了新生活?！?p> 秦歡頓時氣白了一張臉?！翱伤趺匆彩悄銒?。”
葉冥寒冷笑，“那紈绔浪蕩子還是你小叔?！?p> “我小叔不過一時被迷惑，”秦歡嘴角上揚(yáng)，蔑了眼舒涵，移目溫柔地瞅著穆司晨，“司晨哥心地善良，我不希望他也被人蒙蔽?！?p> “所以你就在他媽面前肆意挑唆？”舒涵譏諷道，“你倒是用心良苦?！?p> 秦歡握緊粉拳，低垂的眼簾掩去眸中的陰狠。
“四哥，……”鄭天走回桌旁，用不加掩飾的厭惡眼神掃了眼秦歡和穆司夜，“菜馬上就到?！?p> 穆司晨抬眼，看著遲遲不肯離去的秦歡和穆司夜，沉緩地說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闭f罷，他舉起筷子，夾了根鳳尾，細(xì)細(xì)品嘗起來。
“司晨哥，……”秦歡再次抬起眼簾，眸中閃爍著晶瑩的淚，“我……我昨天……不是故意的?！?p> 穆司晨低著頭，專心吃菜，似根本沒有聽到般。
蘇燕瞪了眼秦歡，嘀咕道，“人生如戲，全靠演技?！?p> 秦歡緊咬唇瓣，淚水已經(jīng)盈滿了眼眶。她無限委屈地再看眼穆司晨，轉(zhuǎn)身捂著嘴，向餐廳外跑去。
穆司夜沖穆司晨詭異地一笑，轉(zhuǎn)身向秦歡追去。
蘇燕舉起筷子，夾了片半肥半瘦的白肉，好心情地說道，“終于清凈了?！闭f著，她似又想起了什么，對穆司晨道，“我真佩服你！這么能忍？！”
穆司晨俊臉微紅。他低下頭，舉起茶杯，啜了口茶。“昨晚，我已經(jīng)和家里攤牌了?！鼻宓穆曇羲圃跀⒄f別人的事。
舒涵想了想，問道，“你家里沒為難你吧？”
穆司晨舉眸看著舒涵，黑眸深處愁緒如霧靄?！安贿^是一種關(guān)系，誰來維持都一樣。”
這時，舒涵有些明白了方才穆司夜臉上那異樣的笑。她輕嘆一息，“你是我和冥寒哥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兒，你可以跟我們說。”
穆司晨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眸光不時瞥向葉冥寒。
葉冥寒摸了摸舒涵的頭，臉上沒什么表情。“你高興就好?！?p> 舒涵朝他甜甜一笑。
葉冥寒注視的目光深沉而繁復(fù)，似有萬千心事糾葛在一起。
舒涵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但礙著這會兒人多，不便多言，遂扯了扯他的衣袖，“快吃了?！闭f話間，服務(wù)員已經(jīng)為他們上齊了所有的菜。
葉冥寒點(diǎn)點(diǎn)頭，慢慢拿起了筷子。
葉冥寒和舒涵走進(jìn)屋，葉正秀的聲音便隱隱約約傳來。
“……堅(jiān)決不……”
“……”
談話聲戛然而止。
幾道目光一齊投了過來。
葉冥寒放眼一望，除了姑姑之外，不僅舒爺爺和他爺爺在，就連一向忙得四腳朝天的舒俊山也來了。
葉冥寒和舒涵與幾人打過招呼，就轉(zhuǎn)身朝樓梯口走去。
舒萬安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