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馮剛和秦炎雖然帶走了馬府七分之三的力量,但實際上馬府的力量,還有所隱藏。天河界三大宗派若要在這個時候選擇進攻馬府,肯定也討不了多大好處。
想到這里,老馬微微松了一口氣。但接著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要和太一門等人一戰(zhàn),未嘗不可以。不過,馬府的弟子,常年在外走動,要想將他們召集回來,應(yīng)該還需要一段時間。”
無塵立刻道:“你現(xiàn)在就可以將他們召集回來,太一門要進攻馬府,應(yīng)該也還需要準備一段時間。只要你還在,他們對馬府,就始終是有所忌憚?!?p> 老馬卻搖了搖頭:“令牌我已經(jīng)交到了三個年輕人手里,他們接觸過的馬府的弟子,并不多。要想全部召集回來,最起碼也還要半個月時間。就怕太一門不給他們這個時間?!?p> 無塵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作為一個老人,他很清楚時間的重要性,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那怎么辦?”無塵問道。
老馬沉吟了片刻,緩緩的道:“半個月之內(nèi),千萬不能和太一門發(fā)生爭戰(zhàn)。無論他們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只要太一門沒有親自攻打馬府,那就不要出手抵抗。”
無塵道:“一直忍讓下去?”接著他又道:“如果我們一直忍讓,那太一門肯定會覺得馬府力量已經(jīng)衰弱,說不定就會立刻攻打馬府。而且一直忍讓下去,馬府的弟子,肯定也會感到失望、恐懼。這么多年以來,馬府可從來沒有被人欺壓過......”
他還準備繼續(xù)說下去,老馬卻已經(jīng)打斷了他的話:“所以要找個理由,找一個可以不打架的理由。”
無塵一愣,臉色已全是不解:“不打架的理由?”
老馬盯著他,忽然就道:“還有一個月,就是我七百歲生辰大壽。”
他這句話說得很輕,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無塵的臉色卻已經(jīng)變了,他盯著老馬,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你七百歲了?”
老馬點了點頭。
無塵眼中的痛楚,越來越明顯,但他沒有多問,而是悄然一嘆:“不知不覺,你已經(jīng)七百歲了?!?p> 老馬緊緊的閉上嘴巴,他的嘴角已經(jīng)開始抽搐,他眼神看起來很平淡但無塵卻知道,老馬心底的痛楚比他還要深。他們都是老人,所以他們都很清楚,七百歲到底代表了什么。
許久,老馬漸漸止住了眼中的痛楚,說道:“把我七百歲生辰大壽的消息傳出去,告知天河界各大門派,并且附言,一個月之后,馬府舉行生辰壽誕,邀請?zhí)旌咏绺鞔箝T派前來,我愿意替眾人,講道三天三夜?!?p> 講道,是指一些大神通者,替修為弱小的修士,講述大道的修煉和對天地的認知。不是修為極其高深者,沒有資格替人講道。一般的低階修士,一輩子,也很難有幸目睹大神通者講道。
但無塵卻知道,以老馬的修為和閱歷,有足夠的資格在馬府講道。
而且老馬一旦在馬府講道,那天河界的修士,肯定都會來參觀。
大神通者講道,數(shù)百年難得一見,一場講道,甚至能夠讓很多處在瓶頸之中的修士,瞬間領(lǐng)悟天道,一舉突破。這樣的誘惑力,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
無塵立刻笑道:“所以你只要放出講道的消息,肯定引起眾人的關(guān)注。太一門雖強,卻也不敢違背著天河界各界修士的意愿,也就不敢在一個月之內(nèi),對馬府出手?”
他越笑越開心,因為老馬這個決策,實在是妙極了。他很難想象,這樣的法子,竟然是一個七百歲的老人能夠想象出來的。他不禁更加佩服老馬。
老馬本該笑的,但他還沒笑,就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現(xiàn)在也六百歲了吧?”
無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沉默著道:“我現(xiàn)在五百九十歲,快到六百歲了?!边@個問題很簡單,他卻回答得很沉重。
老馬繼續(xù)道:“若是風(fēng)淵沒死,他也快六百歲了。”
無塵沒有說話。
老馬接著又道:“本來我準備突破天階之后,帶你們二人,一舉踏入天階。可如今看來,已經(jīng)不可能?!彼壑杏址浩鹆藦?fù)雜之色。
無塵卻仿佛聽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立刻抬起頭看向老馬,道:“你現(xiàn)在有把握?”
老馬轉(zhuǎn)過了身,看著遠處的虛空,他的眼中不僅泛起了痛楚,還有一抹疲倦:“沒有把握?!?p> 無塵立刻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老馬又說道:“你那里那三千個馬府弟子,還在不在?”
無塵道:“他們都還很好,很年輕,也很精神。他們都發(fā)誓要效忠馬府,都是馬府的新鮮血液......”他越說越激動,好似在那些年輕人的身上,找到了希望??蓾u漸他就發(fā)現(xiàn),老馬的神色已不對勁,他甚至感覺到了,老馬的身體在發(fā)抖。
他忍不住向老馬看去,道:“你那里也還有一千個馬府弟子。”
老馬能夠?qū)⑷€馬府弟子交給他,而自己只留下了一千個,這足以看出老馬對他的信任。
老馬的神色卻越來越緊,他衣袖之下的拳頭已經(jīng)握緊,青筋也已經(jīng)暴露。沒有人知道他心底現(xiàn)在有多痛,沒有人知道他承受了怎樣的一切。也許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無塵。
“是的,我這里還有一千個弟子。只要是我馬府的弟子,我都把他們當做親傳弟子。他們都還很年輕,就像我們年輕的時候一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沒有說下去,就緊緊的閉上了嘴巴。仿佛接下來的話,連他這個地階高手,也難以啟齒。
無塵的眼睛一直在閃爍,他的臉色也一直在變幻,他看到了老馬臉上的蒼白,似乎也能理解到老馬的痛苦。于是他說道:“你和風(fēng)淵不一樣?!?p> 老馬和風(fēng)淵確實不一樣,他們雖然是最親密的朋友,卻也是兩個世界的人。風(fēng)淵只知道殺人,老馬卻知道救人。
無塵的話似乎很管用,聽了這話,老馬神色果然松了一些,他擺了擺手,道:“你去布置一下吧,早點把我要講道的消息傳出去?!?p> 然后他就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無塵也沒有說話,他知道這個老人現(xiàn)在需要安靜。
......
周天星斗大陣,不愧是能夠提供地階高級力量的大陣。光是布置這陣圖,就已經(jīng)讓韓棠吃夠了苦頭。這個大陣要想把馬府籠罩在其中,需要一百多個封印力量。而每一個力量,都需要耗費韓棠自身的一部分靈力。
三天之后,韓棠終于是在馬府后山之中,布置好了最后一處封印力量。就在最后一處封印力量布置好的一瞬間,韓棠立刻感覺到,馬府周圍的虛空,似乎多了一層力量,他知道,那就是周天星斗大陣的力量。他也能感覺到,自己隨時都能夠打開封印,獲取那一股強大的力量。
但韓棠沒有那樣做,因為他還沒打算立刻對付老馬,他現(xiàn)在很累。
韓棠確實很累,累得精疲力竭。為了布置這一百多處封印,他全身上下的靈力,都已經(jīng)被榨干?,F(xiàn)在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回到竹林小苑,躺在竹床之上休息一番,將自身靈力,恢復(fù)至巔峰。
可韓棠還沒有邁步回去,就碰到了天算子。
韓棠是個很奇妙的人,他無論出現(xiàn)在哪兒,都像是很自然的出現(xiàn),自然得好像他本來就該站在那兒。但他突然發(fā)現(xiàn),天算子也是個很奇怪的人,他這人,無論出現(xiàn)在哪兒,似乎都像是偶然出現(xiàn)的。偶然得讓你覺得他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兒。
但既然天算子出現(xiàn)了,韓棠自然不能裝作沒看到,畢竟現(xiàn)在的他,也算是代替了曹冰的位置,和天算子擁有相同的地位。兩人同時為馬府效力,他若碰見了天算子,多少要表示足夠的禮貌。
于是韓棠笑道:“沒想到能在這里碰見你?!彼_實沒想到,也壓根就沒想過。
韓棠雖然在笑,手心卻是忍不住的握緊。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布置周天星斗大陣的時候,天算子有沒有看到......韓棠總覺得有些不安。
天算子立刻走了上來,笑道:“韓兄,終于找到你了?!彼雌饋硭坪跏裁匆矝]有看到。
韓棠也就松了一口氣,道:“你找我?”
天算子笑道:“對,老馬讓我找你,他說找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讓你趕快去一趟。”這年輕人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顯得溫和燦爛。
韓棠的手卻微微一抖,老馬怎么又召見自己?難道是發(fā)現(xiàn)了風(fēng)雪兒不在,懷疑到了自己?
他沒有再多想,轉(zhuǎn)身說道:“既然他老人家如此著急的找我,看樣子事情確實很嚴重,那我是該去看看?!?p> 然后韓棠就離開了后山,他走得時候,雖然沒有回頭,神念卻一直在注意著天算子有沒有盯著自己??沙龊蹴n棠預(yù)料的是,天算子看見他走了,也就離開了后山。好像他來這里,就是為了找韓棠而來。
搖了搖頭,韓棠來到了馬府府邸深處。
老馬就站在書房之中,他的神色與往日一樣平靜,道:“你來了。”聲音也和往日一樣威嚴。
韓棠立刻低下頭,道:“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老馬笑道:“上次曹冰的令牌,我已經(jīng)交給了你,想必你還沒使用過吧?”
韓棠的心臟,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