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年,閏四月,農歷四月十九。
宜,祭祀、祈福、求嗣。
忌,安床、裁衣、上梁、入宅、嫁娶。
天邊泛起魚肚白,遠處是綠意滿眼,近處卻用腐爛的黑葉枯木堆滿大地。
“3級的雜兵因為扛著槍,所以評定在武功高強的皇族侍衛(wèi)之上,一把槍能輕松殺死四目道長,卻傷不了我”
何成縮腳站在廢客棧樓梯下,長嘆口氣。
“四目道長殺我易如反掌,卻對一個雜兵束手無策”
這是一啄一飲自有定數(shù)?自然不是,在何成眼中,這不過是告訴他,等級無用,千萬不能盲目行.事。
清風掃過繡著“客?!眱勺直换馃隣€的旗幟。
很多人學洋人開了賓館,酒店,客棧這種叫法會被認為老土,很少有人光顧,加上這地方偏僻很少有人經過,一場大火之后自然是樹倒猢猻散。
便宜了何成這只僵尸,在此納涼躲避陽光。
僵尸晝伏夜出,另有一說法叫晝瘦夜肥,在夜晚僵尸出棺,身體豐滿如活人,但等白天再打開棺材蓋,會發(fā)現(xiàn)尸體皮包骨頭。
《子不語》中有記載,僵尸中高等級的飛僵可以飛行,但白天還是要躲在棺材里,有的會進化成飛天夜叉,那時便不需要待在棺材里。
飛天夜叉卻早已經不屬于僵尸一列,夜叉在印度神話中是鬼的名字,經典哪吒鬧海的故事里也有巡海夜叉,可見夜叉一族涵蓋范圍之廣,當然也可能是種類不同,只是巧了叫法相同,這里不便細說。
高等級的僵尸尚且需要躲避白天的陽光,何成不過是最低等級的白僵,怎么可能受得了白天的灼熱呢?
破敗的屋頂上透過一縷日光,見這抹日光他僵硬的尸臉不懼反喜。
“可算忍到白天了?!?p> 僵尸雖然都是銅皮鐵骨,但境界不同卻有明顯的差距,任黑僵千鶴站著不動,何成也難傷其分毫。
白天的陽光也就成了他最后的倚仗。
被符紙貼住的黑僵千鶴僵直站著,陽光如腕骨的銼刀,拇指粗細的晨光照射在黑僵千鶴的胸口,一陣青煙點燃了黃色道袍,接著是陣陣泄露的尸氣!
黑僵千鶴卻仍舊一動不動。
鎮(zhèn)尸符當真有強大的力量,黑僵就算暴露在陽光下也沒反應。
何成震驚的同時卻又心中陣陣發(fā)苦,道士天然克制僵尸,身為僵尸的出路又在何方?
極限了!
感受著空氣中越發(fā)濃郁的尸氣,何成拽起黑僵千鶴放在一邊,高高躍起,僵硬的身體借助地球重力,將這一腳的威能發(fā)揮到極致!
轟隆??!
已經腐朽的破舊客棧喪失了最后一口氣,隨著一腳跺下轟然倒塌,一片廢墟……
一切歸于平靜。
入了夜,彎月如鉤,倒掛樹頭。
荒山
野嶺
孤墳
草叢中一頭野狗學遠親狼對月“嗷嗷汪”的叫了兩聲,卻在遠處一個蹦跳的身影靠近時,嚇的“嗚嗚”夾起尾巴便跑。
雙.腿如灌鉛,蹦跳沉重之感尤其明顯。
來的自然是白毛僵何成。
“啪嘰”
一雙官靴踩進泥坑里,濺起小片的污濁水花。
推糞球的屎殼郎和雨前搬家的螞蟻剛經過他身旁,一個個倒地死去。
僵尸不被三界六道所容納又豈是說說而已?即便僵尸不吸人血,常人經??拷惨蹞p陽壽,精血匱乏。
雖說他逃離了四目道長手下,卻對接下來的路并無什么規(guī)劃。
眼下也只能拜月而走,以遠離四目道長所在的方向為路。
“嘻嘻嘻~”
幽靜深夜中,忽然傳來令人背生寒意的小孩兒笑聲。
一對兒金童玉女,穿著紅肚兜,皮膚慘白,模樣和送葬時墳前燒的童.男童女紙人一模一樣。
這是荒山,是鬼的地盤。
兩個小娃娃繞著何成左右打量,慘白的臉,刺眼的腮紅,當真是僵尸也覺得嚇人。
不過是兩個3級的小鬼,何成并未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非敵視。
“他是僵尸?”
“好俊的僵尸啊,看他穿的這模樣,生前是大將軍嗎?”
“我好想騎僵尸啊~”兩個小鬼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不盡的惱人。
男童蹦蹦跳跳來到何成背后,縱身一躍跳到他肩膀上。
何成只覺肩膀微微一沉,猛然轉身,將男童打下。
且不論他今世的王爺身份,縱然前世他也不習慣別人騎到自己身上。
“好兇的僵尸啊!”
兩個小鬼卻不懼他,低等鬼物邪物之中,僵尸斗不過小鬼,僵尸銅皮鐵骨,小鬼是靈幻體質,本質是小鬼的障眼法克制僵尸為零的智商,被戲耍的團團轉也無辦法。
他不是那些低等僵尸,不止靠鼻子,五感一個不差。
何成甩了兩三次后,男童猶如腳下長釘,黏在他肩上一動不動。
“我也想試試!”
女.童也緊跟著爬了上來,當真是屁.股長釘子,鑲著不動。
兩個鬼童,左右坐在何成肩膀上,樂滋滋的唱起了未曾聽聞的童謠。
“盂蘭節(jié),食蠟燭,鬼娃娃,要回家……”
“阿爸唔理我,殺了送畀花姑姐,阿媽唔理我,捉了獻畀閻王爺……(阿爹不理我,殺了送給花姑姐,阿娘不理我,捉了獻給閻王爺)”
人常說小鬼難纏,殊不知小鬼不僅纏人,也纏僵尸。
小鬼童對他造不成威脅,也攆不走。
“笨僵尸,送我回花姑姐那兒!”
男童拍著何成腦袋,頤指氣使的說道。
“做鬼這么囂張?待我反身便吃了你們!”
僵尸能吸收陰氣,鬼身為純陰之物自然也能被吞,只是單薄陰氣好吞,有三魂七魄的鬼卻難嚼,擁有一定實力才能對付的了。
兩個小鬼靈活,何成身體僵硬難下手捉。
男童朝他鼻間吹了口白煙,恍惚間何成感覺有個活人站在面前,陽氣鼎沸催促著他向前跳動。
“還真當我是普通僵尸?”
甩不掉這兩個小鬼他也只得將他們送回去。
登上荒山停在一處立著石碑的土墳前,歲月打歪了墓碑,催生了墳頭野草三丈許。
石碑上寫著三個字“花小鳳”,這應當是鬼娃娃歌謠里唱的花姑姐了。
白煙一晃,一個身穿紅裙,抬寬袖遮臉,身材妙曼的女人款款走出。
“花姑姐~”兩個鬼娃娃見了女鬼高興的跑過去“漢子我們給你帶回來了!”
花姑姐點頭,眼角微挑,當真是勾魂眼,奪魄的眉。
“俊倒系挺俊嘅(俊倒是挺俊的)”
如此佳人做了鬼倒是可惜,不過言語中聽出,這花姑姐饑渴難耐想找漢子?
倩女勾魂,風流夜。
文騷書生哪個時代都有,想做牡丹花下鬼的男人可不會絕種,至于找一只沒性功能的僵尸來緩解寂寞么?不過僵尸是真硬,除了某些地方全身都硬。
“呢個系僵尸,我要佢做乜!”
哪知花姑姐翻臉更快,打飛了兩個鬼娃娃。
放下手才看到她那長三尺的紅舌頭。
原來是個吊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