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如何!”太上老君語氣森寒,冰冷至極。
胡九音環(huán)視著四周神將,垂眸緩聲道:“你將他的法力封印,卻不是長久之計。這些神將當然可以此時攻來,趁機將他擒拿或是斬殺。本王法力雖高,但是卻不知是否能護他周全。但若是激怒了本王,今日亦必將血戰(zhàn)南天門前,將這些神將的尸首一條條掛在這里,給他陪命!”
諸神將想起她曾說過如何的殺了那黃鼠狼精,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當然?!焙乓魪陀终f道:“你可以再動用金光,將他收服。只是本王心有不甘,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般的葬送在你的手中?!?p> 太上老君似是猜到了什么,不禁沉了聲音,寒聲道:“你究竟意欲何為,此人乃是天庭攻敵,便是躲得了今日也躲不過明日。玉帝的指令已然搬下,斷然不會更改。這人,今日終是要留下接受懲罰!這本與你毫無干系,為何好好的放著一身修為,卻要踏進這種戰(zhàn)局中來??!”
“為何……”胡九音似是低喃的自語?!氨就跻膊恢罏楹危珔s知不能不做?!?p> 玄悟聽得心中苦澀,看著眼前那纖瘦的背影,之前本是時時躲在他身后的小狐,今日卻站在了他的面前,擋去了刀光劍影護得自己安全。當日遇見蝎子精嚇得流淚的小狐精,稍受驚嚇便會現(xiàn)出原形,鉆入自己的懷中尋求庇護。卻不知是何時,竟是這般的堅毅,直教人看的如此心疼。
玄悟冷下了神色,將所有的情緒都盡數(shù)掩蓋。他不能牽連胡九音,正如那太上老君所言,她乃是九尾天狐,一身的修為可以登天成仙。她已經(jīng)足夠強大,縱然是沒了誰人的庇佑亦是可以獨當一面。況且她還有自身的職責所在,那一眾生靈還需要這位狐王。所以他必須讓胡九音離開,亦算是斷了自己之前的執(zhí)念。
“狐王此言頗重,著實不妥!”玄悟冷肅的聲音驟然響起。
胡九音慢慢的回頭,心中似是絞痛著,被這樣冰冷的語氣刺的生疼。她看著對方神色淡漠,甚至還摻雜著一絲不屑的神情,像是受了自己的相助便是何種奇恥大辱。
玄悟無視對方露出的那種讓人心痛的神色,只硬著語氣繼續(xù)道:“狐王既然與那太上老君有如此淵源,便不是能與我這等妖邪所能等同而論。況且你身份尊貴,不日便可與這些天界的諸仙同日而語。屆時連同于林坡亦會受到天庭眷顧,享受無盡福報。”他深深的緩了口氣,狠厲的眼神中卻不禁摻雜著一絲痛楚?!拔崮耸且唤檠埃池撚啦豢煞淼膼好?。狐王還是莫要與這樣的妖邪有所牽扯,平白毀了登仙之路??!”
這話說的決絕,好似在見面之后,二人便總是這般冰冷相對。
胡九音感覺身體中那顆跳動的心一點點的碎裂開來,原是以為將自己變得毫無情緒冷若冰山,卻不知在遇到這人之后,會將之前所有的堅持都盡數(shù)改變,不禁有著一點點,一點點的希冀,想讓那個死去的小狐精,再次活過來。
只是這樣的念頭該有多么的可笑啊……
或許他們之間,除了恨,便再也剩不下其他。
胡九音衣衫翻飛,發(fā)絲糾纏,那張冷漠的面孔竟顯出了一絲極為溫暖的笑意。這樣的笑使得玄悟出現(xiàn)了短暫的恍神,像是那個躲在自己懷中的小狐精,稍顯羞赧的模樣。
“若是你這般說,那本王依你便是?!?p> 胡九音的語氣沒有起伏,卻沒有了那般疏離淡漠之意。
玄悟壓制著心中的滔天情緒,隱忍著不曾表現(xiàn)出來。手中緊了緊定海神針,終是放任般的松了松。
糾糾纏纏,最終的結(jié)局理應(yīng)是這樣。
那些神將聽見了二人的對話,雖然不愿,但在心底還是稍稍的松了口氣。若是這只九尾狐離去,那么剩下這一人定然是再好對付不過。他如今法力被封,難以抵擋諸神將的攻擊,加之有太上老君再次動用法術(shù),必然是輕而易舉之事。
而至于那只九尾狐,即便是能逃下凡間,可終究是曾與妖邪為伍,與天庭為敵。待到他們養(yǎng)精蓄銳之后,在玉帝面前參上一本,再下界斬殺也為時不晚。
想至此,諸神將便好整以暇的等著那九尾狐離去,鉚足了精神,連面色都好了許多。
胡九音似要轉(zhuǎn)身,卻在一瞬間停住,垂眸想了片刻,方才低聲的說道:“玄悟,你是否還恨我盜走了九靈續(xù),背棄師門,險些害了金蟬子?!?p> 玄悟眼中酸澀,胸腔中呼嘯的聲音一遍遍的說著否定之語。但是卻脫口而出一句“當然!”
“是嗎……”胡九音微微的頷首,吶吶道:“不怨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恨我是應(yīng)當?!彼冻鲆荒嘈?,“當日你看見……”胡九音停了停,“定然覺得我狠辣無情,心腸歹毒罷。那沾染了鮮血的雙手,早已不能妄想在觸碰尊者的衣擺,聆聽佛經(jīng)靈言了。”她慢慢的抬起手,盯著白皙纖長的手掌,雙目無神?!拔译m然奪回了于林坡,但是欠下了你和尊者無法償還的債。你說你是妖邪,那么對于那般無情殘暴的我來說,又是什么呢?豈不是連妖邪都不如?”胡九音慢慢的抬起頭,深深的看著玄悟的雙眼,像是極為小心的詢問,輕聲道:“若是回到從前,你可否還會放過偷盜九靈續(xù),險些害了尊者之人?”
玄悟看著那雙眼睛,像是要射進自己的心里。每一次的呼吸似乎都牽扯著五臟六腑,疼痛難當。
他怪過她嗎?
或許是,亦或許是怪自己。
在胡九音那么無助的時候,他什么都做不了。雖然總是對她冷目相對,但是他卻知道,在那樣的處境中,或許盜走九靈續(xù),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出路。若說是怨,那么自己即便是追到了于林坡,卻終究是下不了手,背負著罪惡感,無功而返。
他又有何顏面去怪她呢?
玄悟猛地別開了臉,不再去看那人的雙目。
“若是再能回去,我絕不會姑息?!毙蛞蛔忠蛔忠а勒f道:“縱然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救金蟬子,只去不返。”他像是想將那些字眼嚼碎一般,“無論是誰??!”
“原是這樣……”胡九音像是贊同的點點頭,輕笑道:“合該如此。”
“休得多言,趕快離開!”玄悟再也忍受不了這人在一句一句的詢問自己,生怕再這般說下去,會將心中的情緒透露出來。
胡九音微涼的目光瞥了過來,隱隱含著一些如釋重負的笑意。但是她卻沒有如玄悟所言,轉(zhuǎn)身離去。只見她腳下煙云翻滾,將她籠罩起來。那白色煙霧逐漸擴大,似是包裹著龐然大物,靈氣四溢,疾風涌動。
玄悟怔愣的看著那白色的風卷逐漸散去,九尾狐的原身展現(xiàn)在眼前。只是此時的九尾狐卻沒有了之前冷冰冰的神色,眼神柔和,垂眸看著自己。連同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氣勢都不再是那般咄咄逼人,攝人心魄。
“這九靈續(xù),原本就不應(yīng)是我的?!本盼埠穆曇袈懫??!斑@一身的法力,也不應(yīng)屬于我?!?p> 在場之人均是被這話說的面露疑惑,不知這九尾狐話中之意。
就在此時,卻見空中驟然顯現(xiàn)出一團祥云,似是匆忙而來。御云之人身形挺拔,身著道袍,發(fā)須雖是銀白卻唯有半分龍鐘之態(tài)。精神矍鑠,雙目有神。發(fā)絲束在冠中,手中持著一柄拂塵。
諸神將見罷,均是一愣,隨即紛紛施禮,齊聲道:“見過太上老君?!?p> 一眾人中,唯有太白金星長身而立,對著趕來之人,微微頷首,卻未多言。